第2卷：秘宝迷踪 第109章：浴佛杀机
海宝塔寺的浴佛节晨雾还未散尽，孟露桥牵着宁若雪的手走进山门时，檐角的铜铃正随着风势轻颤。他换上了身月白长衫，长笛斜插在腰间，银镀层在晨光里泛着柔和的光 —— 这是他刻意收敛锋芒的装扮，却不知大雄宝殿的阴影里，已有四十柄戒刀蓄势待发。
香客们捧着莲花灯往大殿涌，绛红色的经幡从九层塔垂落，在风里舒展如燃烧的火焰。宁若雪的药箱里藏着两味特殊药材：薄荷用来提神防迷药，苍术能解茜草制成的毒。她指尖抚过箱角的银铃，这是与唐豹约定的信号，若遇危险便摇响三下。
“你看那些武僧。” 孟露桥忽然低声道，目光扫过廊柱后的灰衣人影。那些僧人的戒刀虽藏在袖中，却能看见刀柄的铜环在衣料下微动，禅杖底部的防滑纹里还嵌着新鲜的青石屑 —— 显然刚在殿前的广场上演练过。
进殿时需跨过道一尺高的门槛，孟露桥无意间瞥见门槛内侧的凹槽，里面撒着层极细的朱砂粉。这是流沙国武林的追踪记号，一旦踩过，三天内都会留下特殊的气味。他不动声色地用长衫下摆盖住脚印，眼角的余光看见明心站在佛像后，正对着香客群里的某个乞丐使眼色。
大雄宝殿的十八尊罗汉像前摆满了莲花灯，灯油里混着某种粘稠的液体，燃出的烟比寻常檀香更重。孟露桥刚在蒲团上跪下，就听见身后传来衣袂破风的声响。他猛地拽过宁若雪往侧翻滚，原本跪坐的位置已插进三枚透骨钉，钉尾的倒钩上还缠着茜草纤维。
“抓住凶徒！” 慧能的怒吼震得殿梁上的灰尘簌簌掉落。四十名武僧从廊柱后蜂拥而出，戒刀在莲花灯的光晕里划出冷冽的弧线。香客们尖叫着往殿外挤，有人撞翻了灯台，灯油泼在青砖上，立刻腾起蓝幽幽的火苗 —— 那是掺了硫磺的特制灯油。
孟露桥将宁若雪护在身后，长笛 “噌” 地抽出，笛身精准地磕开迎面劈来的禅杖。枣木杖头的铜环撞在银镀层上，发出刺耳的铮鸣。“我们是来上香的！” 他扬声喊道，笛尾点向最近那名武僧的肩井穴，指尖却刻意收了三分力。
“杀了梅娜姑娘还敢狡辩！” 那武僧疼得闷哼一声，戒刀却劈得更急。孟露桥忽然发现这些僧人的招式带着流沙国黑石部的路数，尤其是慧能的禅杖技法，与当年拓跋克的亲卫如出一辙 —— 张漠沙果然早就开始渗透寺庙。
混乱中，宁若雪的药箱被撞落在地，薄荷与苍术撒了满地。她弯腰去捡时，斜刺里突然砍来柄朴刀，刀风裹挟着经幡的腥气。孟露桥的长笛及时横拦，刀身与笛身相击的刹那，他听见宁若雪闷哼一声，转头看见她的左肩已被刀刃划开道血口，绛红色的血珠正顺着月白裙裾往下淌。
“若雪！” 孟露桥的瞳孔骤然收缩。那道伤口太深，刀刃显然淬了某种让血液凝固变慢的药粉 —— 与染绯坊找到的硫磺粉末气味相同。他反手一掌拍在那名武僧的膻中穴，这次用了七成力，对方闷哼着倒飞出去，撞翻了三盏莲花灯。
“孟某不想伤人。” 他将宁若雪护在佛像基座后，长笛在掌心转得飞快，“但谁再敢动她一根头发……” 话音未落，五柄戒刀已从五个方向劈来，刀风交织成网，连莲花灯的火苗都被压得矮了三分。
宁若雪咬着牙撕下裙角包扎伤口，银铃在颤抖的指尖响了三下。她看见唐豹正混在香客里往殿后挤，腰间的褡裳鼓鼓囊囊，想必藏着准备好的绳索。而廊柱阴影里的吴可非频频看向上房的方向，那里是无量法师的禅房 —— 他在等法师出现。
孟露桥的长笛突然变了路数，不再格挡而是专攻穴位。笛尾点中第三名武僧的曲池穴时，对方的戒刀 “当啷” 落地。他刻意避开要害，却在转身时被明心的禅杖扫中后腰，青砖地被他的鞋跟犁出两道浅沟。
“师父说要活的！” 慧能的禅杖带着破风的呼啸砸来，杖头的铜环在孟露桥眼前炸开片金星。这招 “力劈华山” 是平夏部的绝杀技，当年拓跋克曾用它劈开过幽影楼的铁门。孟露桥忽然矮身，长笛贴着杖身滑上，笛尾精准地磕在慧能的脉门。
禅杖脱手的瞬间，孟露桥听见头顶传来瓦片碎裂的声响。他猛地抬头，看见海宝塔的九层券门后闪过道灰影，紧接着便是声震耳欲聋的佛号：“阿弥陀佛！”
无量法师的身影出现在大殿台阶之上，手里的紫檀木禅杖往地上重重一顿。三寸厚的青石板应声裂开蛛网般的纹路，莲花灯的火苗齐刷刷往内收缩，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压制。他银灰色的僧袍在晨光里猎猎作响，目光扫过满地狼藉，最终落在孟露桥染血的长衫上。
“施主好身手。” 法师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禅杖在他掌心缓缓转动，杖身上的 “卍” 字纹在灯光下忽明忽暗，“老衲倒要讨教，中原武学是否真如传言般，容不得流沙国半点喘息。”
孟露桥的后腰还在隐隐作痛，宁若雪的血正顺着他的指缝往下滴。那道伤口像根烧红的针，刺得他胸腔里的怒火翻涌。他明知眼前是圈套，却被那句 “中原武学” 激得血气上涌，长笛在指尖转了个漂亮的弧：“法师请指教。”
话音未落，紫檀木禅杖已带着风雷之势砸来。孟露桥脚尖点地往后飘出丈许，原本站立的位置裂开个半尺深的坑。他忽然明白这禅杖的重量 —— 至少七十二斤，杖头的铜箍里定是灌了铅。
“接老衲三杖！” 法师的身影如鬼魅般欺近，第一杖横扫腰肋，带起的劲风将周围的莲花灯全部吹灭，禅杖划过的轨迹上，空气仿佛都被撕裂，发出尖锐的呼啸。孟露桥不敢硬接，脚下施展 “踏雪无痕” 的轻功，身体如一片落叶般向左侧飘移，堪堪避开禅杖，杖风却还是扫到了他的长衫，将衣角撕裂开来。
不等他站稳，第二杖已直劈面门，杖头的铜环闪烁着寒光，带着开山裂石的气势。孟露桥眼中精光一闪，不退反进，长笛在手中快速旋转，形成一道银色的屏障，同时身体微微下沉，避开禅杖的锋芒，笛身巧妙地撞在禅杖的侧面。“铛” 的一声巨响，孟露桥只觉得手臂一阵发麻，一股巨大的力量顺着长笛传来，让他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三步，脚下的青砖被踩得粉碎。
他心中暗自惊骇，无量法师的力量竟如此惊人。但他没有丝毫慌乱，趁着后退的惯性，身体猛地旋转一周，长笛如灵蛇出洞般向法师的手腕缠去，这是他结合中原剑法与流沙国鞭法创造出的招式，旨在避开对方的力量，攻其破绽。
无量法师见状，嘴角微微上扬，似乎对这招颇为赞赏。他手腕一转，禅杖顺势下沉，避开长笛的缠绕，同时杖尾突然向上翘起，如毒蛇吐信般点向孟露桥的胸口。这一变招快如闪电，孟露桥猝不及防，只能将长笛横在胸前格挡。“嘭” 的一声，他被震得再次后退，胸口一阵气血翻涌，险些喷出一口鲜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