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的涵洞内，水滴声规律地敲打着寂静。短暂的安全并未带来丝毫松懈，反而像暴风雨前的宁静，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Z处理完伤口，靠坐在冰冷的洞壁上，打破了沉默：“‘方舟’被毁，核心数据就算没有完全销毁，也必然受损严重。林氏生物的技术优势将大打折扣，股价暴跌是必然的。林皓和他背后的人，现在恐怕已经疯了。”
她看向江辰，眼神锐利如初：“但这还不够。物理摧毁只能造成物质损失，要彻底扳倒林家，需要将他们当年的罪行，连同现在的疯狂，一起公之于众。我们需要证据，能直接指证林家主事者谋杀、窃取技术的铁证！”
江辰抬起头，水珠从他发梢滴落：“‘方舟’里的那些陈列柜……”
“不够。”Z摇头，“那些旧物只能佐证过往，无法形成完整的证据链，尤其是无法直接证明林皓父子参与了当年的谋杀和如今的追杀。我们需要更直接的东西——比如，他们下达指令的录音，资金往来的记录，或者……亲口承认。”
她顿了顿，声音压低，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我有一个计划，但非常冒险。我们需要主动出击，引蛇出洞，在他们最疯狂、最想除掉我们的时候，拿到我们想要的东西。”
就在这时，江辰那部进水的预付费手机，在经过简单烘干处理后，竟然顽强地闪烁了一下，收到了一条来自陆薇的加密信息：
【林氏集团股价开盘暴跌15%！林皓刚刚动用紧急权限，冻结了集团大量流动资金，动向不明！我父亲……我父亲刚才联系我，语气非常严厉，让我立刻回去，并断绝与外界的一切联系！我感觉不对劲！】
信息到此戛然而止，显然陆薇的通讯也受到了监控或限制。
江辰和Z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
陆正廷终于出面了！而且态度暧昧，甚至可能站在了林家一边！这无疑让局势更加复杂危险。
“不能再等了。”江辰站起身，湿透的衣服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紧绷的肌肉线条，“林皓现在就像一头受伤的困兽，最容易露出破绽。我们必须在他缓过气，或者得到陆正廷全力支持之前，给他致命一击。”
“你想怎么做？”Z问道。
江辰的目光穿透涵洞的黑暗，仿佛看到了那座象征着林家权势的摩天大楼。
“他不是想要戒指吗？不是想杀我吗？”江辰的声音冰冷，“那我就给他一个机会。一个在他自以为最安全、最能掌控局面的地方，面对面了结一切的机会。”
一个大胆到近乎疯狂的计划，在他脑中迅速成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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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氏集团总部，顶层办公室。
这里已不复往日的奢华与从容。名贵的地毯上散落着被摔碎的瓷器碎片，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烟酒味和暴戾的气息。
林皓双眼赤红，像一头焦躁的野兽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屏幕上林氏生物股价那断崖式的下跌曲线，如同鞭子一样抽打着他的神经。
“废物！全都是废物！连一个‘方舟’都守不住！”他对着垂手站在一旁、脸色苍白的博士和助理咆哮，“还有‘暗影’，那么多人，连一条地下河都封锁不住！让他们跑了！”
博士推了推碎裂的眼镜，低声道：“老板，对方有备而来，而且接应火力很强。我们怀疑……有专业军事力量介入。”
“我不管是谁！”林皓猛地一拍桌子，“我要江辰死！我要那个Z死！立刻！马上！”
就在这时，林皓的私人加密手机响了起来。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他烦躁地想要挂断，但鬼使神差地，他按下了接听键。
“林皓。”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他此刻最想碾碎的声音，平静得令人发指。
是江辰！
“江辰！”林皓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你竟然还敢打电话来？！”
“为什么不敢？”江辰的语气甚至带着一丝淡淡的嘲讽，“你不是一直想拿回戒指吗？我们做个了断吧。”
林皓瞳孔一缩：“戒指还在你手上？”他明明收到报告，戒指很可能在爆炸中损毁了。
“你猜？”江辰不置可否，“明天下午两点，林氏集团顶楼，你的办公室。我们面对面谈。就你和我。”
林皓愣住了，随即爆发出疯狂的大笑：“哈哈哈！江辰，你是被吓疯了吗？自投罗网？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
“你可以选择不来，或者布下天罗地网。”江辰的声音依旧平静，“但那样，你永远也别想得到戒指，而且，我保证，明天这个时候，某些关于二十五年前‘先锋生物工程所’意外，以及八年前李娟死亡的精彩资料，会出现在所有主流媒体的主编邮箱里。你可以赌我是在虚张声势。”
说完，江辰直接挂断了电话。
林皓握着手机，脸上的肌肉疯狂抽搐。愤怒、猜疑、还有一丝被蝼蚁挑衅的荒谬感，交织在一起。
他看向博士和助理，眼神阴鸷得可怕。
“他是在找死！”助理厉声道。
博士却显得更为谨慎：“老板，这很可能是个陷阱。他敢来，必然有所依仗。那个Z，还有可能存在的其他势力……”
“陷阱？”林皓狞笑一声，走到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如同蚁群般忙碌的城市，“在我的地盘，我就是规则！他既然想来送死，我就成全他！”
他猛地转身，眼中闪烁着疯狂而残忍的光芒：
“通知下去，明天下午，顶层全面封锁！我要让那里变成一只铁桶！所有安保人员配备实弹！狙击手就位！我要亲眼看着，他是怎么跪在我面前，像条狗一样求饶的！”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江辰惨死的模样，脸上露出了扭曲而快意的笑容。
然而，他没有注意到，在他办公室一个极其隐蔽的角落，一个伪装成电源适配器的微型监听设备，正将他所有的咆哮和指令，清晰地传递了出去。
涵洞内，Z摘下耳机，看向江辰：
“鱼，上钩了。”
江辰点了点头，眼神冰冷而坚定。
最终的对决，即将在林家权力的核心地带，轰然上演。而这一次，猎人与猎物的角色，或许即将互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