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的璃梦仙宫议事大殿,各方势力齐聚一堂。
魔尊一袭玄袍坐在右侧首座,指尖漫不经心地叩着扶手,黑袍下的灵力若隐若现,压得周遭空气都凝了几分。
剑老拄着铁剑立在他身侧,眼皮半阖,却不妨碍那道锐利的目光扫过殿内每一张脸。
武尊与澹台靖坐在左侧,前者眉头紧锁,后者抚着胡须,目光时不时掠过殿门,似在等待什么。
“依我看,那仙魔之子就是灾星无疑!”
殿角忽然响起一道尖利的声音,他拍着案几站起身,袍袖扫过茶盏,溅出的茶水在案上晕开一小片湿痕,“自打他进了仙宫,神州灵脉就没安生过!如今涌泉脉虽暂稳,可二重天叠嶂脉的枯竭速度却更快了,这不是他作祟是什么?”
“仙友说得是!”旁边立刻有人附和,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门派门主,“女帝护着他也就罢了,竟还要召开什么仙魔大会,依我看,不如直接将他绑了祭天,说不定天道还能网开一面!”
这话一出,殿内顿时响起一片嗡嗡的附和声,几个原本犹豫的小势力也跟着点头,看向主位女帝的目光里多了几分逼视。
“聒噪。”
魔尊的声音不高,瞬间让殿内的喧嚣矮了三分。
“没有证据就敢污蔑本尊的贤侄,是不是不想活了?”
那群乌合之众被那眼神扫得一哆嗦,却仗着人多壮胆,梗着脖子道:“魔尊息怒!我等也是为了大义,为神州安危着想——”
“为神州安危?”
魔尊低笑一声,笑声里淬着寒意,“就凭你们这群废物?也配谈大义?”
话音未落,他猛地一拍扶手!
“轰——”
一股磅礴的魔气如海啸般席卷大殿,无形的威压像千斤巨石狠狠砸在那群修士肩头。
只听一片“噗通”“噗通”的闷响,方才还叫嚣不休的众人瞬间被按跪在地上,膝盖砸在金砖上的声音清脆又狼狈。
有人想挣扎着抬头,却被那股威压死死钉在原地,脊梁骨像是要被生生压断,额角青筋暴起,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淌,连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疼。
“魔、魔尊饶命……”
周遭的小门派见状,吓得连忙缩起脖子,方才还想附和的话全堵在喉咙里,连大气都不敢喘。
魔尊瞥了眼满地跪着的人影,眼底的轻蔑几乎要溢出来:“再敢在本尊面前聒噪半句,本尊现在就拆了你们的山门,让你们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灾祸’。”
殿内死寂一片,只有魔气翻涌的低鸣和地上众人压抑的喘息声。
武尊放在膝上的手微微收紧,正要开口缓和气氛,却见女帝端坐在主位,凤眸平静地望着殿中乱象,指尖轻轻叩着扶手,显然并无干涉之意。他与澹台靖对视一眼,终究还是按捺住了——女帝既未发话,必有她的考量。
直到地上有人开始牙齿打颤,连哼唧的力气都快没了,女帝才缓缓开口,“夜大哥,无需动怒。”
她目光扫过那群瘫软在地的修士,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各位也稍安勿躁,今日召你们来,不是为了争执,是为了辨明真相。”
魔尊闻言,袍袖轻拂,那股压得人喘不过气的魔气瞬间收敛。地上的修士们如蒙大赦,却依旧瘫在原地,半天缓不过劲来,膝盖早已麻木得没了知觉。
恰在此时,殿外传来两道交叠的脚步声,清越的剑鸣隐约相随。众人抬头望去,只见逸尘与清念璃并肩走入,衣袍上还沾着些许风尘,却难掩眼底的清明。
二人径直走到殿中,先对着女帝躬身行礼:“母亲。”
转身时,又对主位侧首的魔尊拱手:“夜伯伯。”
魔尊看着他们风尘仆仆的模样,眉峰微挑:“回来了?”
女帝目光落在二人身上,语气带着关切:“探查得如何?叠嶂脉可有发现?”
清念璃没有立刻回话,只是素手轻扬,掌心凭空浮现出一只莹白小瓶。瓶身比芳华先前那只更显精致,里面封存着的却不是暗紫色残息,而是一缕近乎透明的灰雾,雾中偶尔闪过细碎的银芒,透着一股全然陌生的诡谲气息。
她将玉瓶托在掌心,递向女帝:“母亲,这是我们在叠嶂脉脉眼最深处找到的,与先前的暗紫色物质同源,却藏着更本源的东西。”
魔尊的目光刚触及那缕灰雾,瞳孔骤然紧缩,端着茶盏的手猛地一顿,茶水溅出都未察觉。“这是……”
殿内众人皆是一愣——能让魔尊露出如此失态神色的,究竟是什么?
女帝接过玉瓶,指尖在瓶身轻轻一触,那缕灰雾竟猛地撞向瓶壁,发出细微的嗡鸣,透着一股不属于神州天地的凶戾。
“这气息……很陌生。”
魔尊深吸一口气,胸腔起伏间,那股险些失态的惊澜渐渐平复。
“这东西……叫‘蚀界尘’。”
殿内一片寂静,连武尊都忍不住往前倾了倾身——这名字透着股不祥的意味,绝非神州应有之物。
女帝握着玉瓶的手微微收紧,凤眸中闪过一丝探究:“蚀界尘?从未在任何典籍中见过。”
“自然见不到,因为名字也是我们这些知情者给取的。”
魔尊的声音低沉了几分,视线掠过殿梁,像是望向了极遥远的地方,“这是鸿蒙之外的东西,来自苍穹之上。”
“苍穹之上?”
清念璃蹙眉,“难道是传说中的起源界?可父神母神怎会孕育出这般凶戾的东西?”
她话音刚落,殿内便有修士窃窃私语——起源界乃是创世神居所的传说,早已是神州尽人皆知的秘辛,只是从未有人证实过其存在。
魔尊却摇了摇头,“并非起源界的产物。”
他目光沉了沉,似在回忆遥远的过往,“那地方更像一处‘中枢’,连接着其他诸天世界,本身并无生灵,却不知从何时起,滋生出这些神秘物质。”
他顿了顿,指尖在案几上轻轻敲击着,声音里添了几分凝重:“这东西并非自古就有,数万年前才被首次发现。而它们最活跃的时候……是十几年前.....”
说到这里,他忽然停住,喉结滚动了一下,像是有什么难以启齿的话堵在舌尖。殿内众人屏息等待,连女帝都察觉到他语气里的异样。
“十几年前……”逸尘心头猛地一跳,一个身影闯入脑海,极寒之地那个被锁链缚住的冰皇残躯,和壁画上的那段秘辛。
夜伯伯,您说的活跃……是指域.....?”
域外邪祟四字未出,魔尊抬眼看向他,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痛惜,随后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