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卷：秘宝迷踪 第110章：露桥中箭
就在此时，第三杖贴着地面撩来，带着一股尘土飞扬的气势，直取孟露桥的下盘。这一杖角度刁钻，让人防不胜防。孟露桥深吸一口气，猛地向上跃起，身体在空中翻转一周，避过禅杖。但禅杖的余威还是将他的鞋底划破，脚掌被地上的碎石划伤，渗出鲜血。
落地的瞬间，孟露桥抓住机会，长笛脱手而出，如一道银色的流星般射向无量法师的面门，同时他身形一晃，欺近法师身前，施展擒拿手法，抓向法师持杖的手腕。这是他的险招，用长笛吸引对方注意力，趁机近身攻击。
无量法师眼神一凝，禅杖在身前快速旋转，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屏障，将长笛挡开。同时手腕一翻，禅杖的另一端扫向孟露桥的小腹。孟露桥反应极快，双手在胸前交叉，挡住禅杖，巨大的力量让他双臂酸痛，但他没有松手，反而顺势抓住禅杖，试图将其夺过来。
两人瞬间陷入僵持，一股无形的气浪以他们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大殿里的桌椅被气浪掀翻，十八尊罗汉像都在微微晃动。孟露桥能感觉到法师手臂上传来的力量源源不断，仿佛永远不会枯竭。他知道这样下去自己必败无疑，于是他猛地松开双手，身体向后急退，同时召回长笛，再次摆出防御姿态。
孟露桥的长笛与无量法师的禅杖在半空相抵的刹那，两人都察觉到对方招式中的迟疑。紫檀木杖身传来的力道陡然收了三分，孟露桥顺势撤笛后退，银镀层上的刻痕与禅杖的 “卍” 字纹恰好吻合，仿佛两柄本就该共生的兵器。
“施主的笛法……” 无量法师的话卡在喉头。孟露桥方才那招 “平沙落雁”，笛尾绕出的弧线竟与拓跋克生前最爱的弯刀轨迹一般无二。他银眉微蹙，禅杖在掌心转了半圈，杖头的铜环轻响如叹息。
孟露桥捂着渗血的小腹，后腰撞上香案的刹那，余光瞥见影壁后闪过四片衣角。他刚要提醒法师，就见无量的禅杖突然横扫，不是攻向自己，而是劈向左侧廊柱 —— 三支狼牙箭应声落地，箭尾的狼毛在晨光里颤得像受惊的鸟。
影壁后突然窜出二十余名弓弩手，弓弦上的箭簇全淬着蓝汪汪的毒，箭头反射的光在十八尊罗汉像上跳荡，如同鬼魅的眼。张漠沙的身影隐在弓弩手之后，玄色短打的袖口沾着新鲜的茜草汁，右手悄然搭上了腰间那支淬毒的短箭。
孟露桥的长笛瞬间横在胸前。他看清了弓弩手身后的四条黑影 —— 威猛四虎的佩刀在衣袋下泛着冷光，吴可非的刀疤脸在人群里格外扎眼，却始终没将刀拔出鞘。
“老衲与施主切磋，何时轮到外人置喙？” 无量法师的禅杖往地上重重一顿，三寸厚的青砖裂开蛛网般的纹路，震得前排弓弩手手腕发麻。
张漠沙眼神一厉，对四虎使了个眼色。宋坚的铁链 “哗啦” 甩出，缠住了三尊罗汉像的基座。孟露桥心头警铃大作，想起唐豹绘制的地形图 —— 大雄宝殿的穹顶有处百年前的裂缝，正被这三尊罗汉像的基座顶着。
“小心！” 孟露桥的长笛刚指向穹顶，宋坚已猛地拽动铁链。罗汉像摇晃的刹那，二十支狼牙箭突然呈扇形射出，箭簇划破空气的锐响里，夹杂着木板断裂的脆响 —— 有人在暗中砍断了支撑穹顶的木柱！
无量法师的禅杖瞬间舞成铜墙铁壁，将射向佛像的箭尽数挡下。孟露桥既要护着宁若雪，又要防备头顶坠落的砖瓦，肩胛突然传来钻心剧痛 —— 云中子的毒针已悄无声息地刺入皮肉。
“孟某与法师无冤无仇！” 他忍痛甩出长笛，笛身擦着张漠沙的耳畔飞过，将影壁上的 “佛光普照” 匾额劈成两半。
无量法师的动作明显迟滞了。他望着孟露桥肩头渗出的黑血，又看了看张漠沙腰间那半块狼纹令牌，银袍下的手突然攥紧禅杖 —— 那令牌的缺口，与拓跋克灵位后的凹槽分毫不差。
就在两人眼神交汇、杀意暂歇的刹那，张漠沙猛地抽出腰间短箭，弓弦震颤声被穹顶落石的轰鸣掩盖。这支箭比寻常狼牙箭短三寸，箭簇淬着浓稠的黑液，泛着猪油般的光泽 —— 那是流沙国最毒的 “三步倒”，见血封喉。
短箭如毒蛇般窜出，直逼孟露桥面门。孟露桥刚避开坠落的横梁，已来不及完全躲闪，只能侧身让过要害，箭簇穿透了他的右肩。
“露桥！” 宁若雪的惊呼撕心裂肺。孟露桥转身时，正看见吴可非的朴刀砍向张漠沙，却被刘三的鬼头刀架住。四虎顿时内讧，宋坚的铁链缠上云中子的脖颈，吴可非趁机将宁若雪护在身后：“快带他走！”
孟露桥想拔箭，却发现指尖已开始发黑。“蚀骨散…… 加三步倒……” 他苦笑一声，长笛从无力的指间滑落，在青砖上撞出清脆的哀鸣。视线模糊的最后一刻，他看见无量法师的禅杖如怒龙般腾空而起，杖头的铜环撞碎了张漠沙的弓弦，紫檀木杖身在晨光里迸出火星。
“张漠沙！” 法师的怒吼震得大殿铜铃齐鸣，“你敢在佛前动私刑！” 他的禅杖横扫，将二十名弓弩手尽数扫倒，杖风掀起的气浪甚至吹落了九层塔的半片瓦。
孟露桥的膝盖重重磕在地上，右肩的箭杆在青砖上撑起他摇摇欲坠的身体。黑血顺着箭尾滴落，在地上汇成朵丑陋的花。他想抬头再看宁若雪一眼，却被突然涌上的黑暗彻底吞没。
“阿弥陀佛……” 无量法师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年轻人，银眉下的目光第一次燃起真正的怒火。他的禅杖指向张漠沙，杖尖的铜环抵在对方咽喉半寸处，“老衲给过你机会的。”
张漠沙的喉结滚动，看着地上那滩迅速扩大的黑血，突然笑出声：“法师杀了我，谁来告诉你平夏部的真相？” 他的手缓缓摸向怀中，那里藏着梅娜最后送的素布，布角绣着的莲花里，藏着连无量都不知道的秘密。
宁若雪扑到孟露桥身边时，发现他的体温正在快速变冷。银铃在她颤抖的指间碎成两半，其中片弹起，恰好落在孟露桥染血的唇边，像枚泣血的泪。
九层塔的铜铃突然急促地响起来，不是被风吹动，而是有人在塔顶用力摇晃。吴可非望着浓烟渐起的塔尖，突然对无量法师喊道：“明心在烧经卷！他要毁了所有证据！”
无量法师的禅杖猛地顿在地上，这一次，连海宝塔的九层塔檐都跟着震颤。他看着昏迷的孟露桥，又看了看狞笑的张漠沙，最终将目光投向燃烧的塔顶 —— 那里藏着平夏部最后的血脉，也藏着他守护了三十年的承诺。
大殿的穹顶在此时彻底坍塌，烟尘弥漫中，谁也没注意到孟露桥紧握的左拳里，攥着半片从箭杆上刮下的木屑，上面沾着的，是张漠沙镖队特有的柏木熏香。
就在这混乱之际，一道黑影如鬼魅般从院墙上一跃而下。那是个蒙面女子，一身夜行衣衬得身形愈发矫健。她落地时悄无声息，目光迅速锁定在昏迷的孟露桥身上。只见她俯身，一手抄起孟露桥的腰，另一手托住他的腿弯，将他稳稳抱起。紧接着，她足尖一点地面，身形如离弦之箭般向墙外跃去，几个起落便消失在茫茫山林深处，只留下一阵被风吹散的淡淡香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