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玲玲！”清脆的门铃声在寂静的房间里响起，老刘端坐在沙发上，纹丝不动，仿佛一尊雕塑。他耐心等待着，直到门铃执拗地响过三次，才缓缓起身，走到门边，用指节敲了三下，发出三声沉闷而清脆的金属撞击声。
老刘打开门，目光首先落在门上那个锈迹斑斑的铁皮报箱上。他熟练地打开报箱上的铁锁，从中取出今天的报纸，还有一个厚厚的牛皮纸信封。
他迅速将门关上，仿佛害怕别人抢走他抱在怀中的信封，然后快步回到客厅。他迫不及待地从信封里抽出一叠厚厚的人民币，手指在钞票间飞快地捻动，反复数了好几遍。“5000元！”他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愧疚，但很快就被熊熊燃烧的复仇怒火吞噬殆尽。
“黑鹰，你真是在黑夜中翱翔的雄鹰吗？我还能指望你多久？孩子的救命钱全靠你了！我死不足惜，但孩子必须活下去！下一个目标，又是谁呢？！”老刘的声音里充满了绝望与狠厉。
老刘从抽屉里拿出黄纸，颤抖着双手做了一个简陋的牌位，在上面工工整整地写下“昭原健二”四个字，然后将牌位供奉在供台上，点燃了三支香。袅袅青烟中，他嘴里念念有词，说着一些晦涩难懂的话语，像是在进行某种神秘的诅咒仪式。
黄纸包的夹层里，藏着两张边角卷起、略显破旧的照片。仔细看去，赫然分别是汪小福和唐小美两个人的照片。老刘的余光扫过照片，嘴角勾起一抹惨然的冷笑：“你们两个真是命大，还得感谢那个李宗誉！今天，李宗誉，你亲眼目睹了全过程，可惜啊，你没能阻止我！你还欠我一笔钱，上次的佣金，我只拿到了一半！再敢挡我的路，就别怪我送你下地狱！”他对着空气，咬牙切齿地自言自语。
“爸爸，饭好了吗？我好饿！”里屋传来小刚稚嫩的声音，打断了老刘的思绪。
“马上就好！”老刘从帆布包里掏出早就买好的牛肉灌汤包，急匆匆地冲进厨房。几分钟后，他端着热气腾腾的包子，快步走向里屋。
“淑英，今晚我要给公司骨干开个紧急会议，晚点回家。你去医院看看小美吧，带些她爱吃的金丝饼和鸭血粉丝汤过去。”唐飞在电话那头，语气显得有些急促。
“你别又是出去鬼混吧？我警告你，再让我抓住把柄，就彻底断了你的财路！”赵淑英正在药房和李宗誉闲聊，接到唐飞的电话，顿时火冒三丈，声音也提高了八度。
“不是的，今天真的有大事！你还记得七年前人民医院发生的那一幕吗？我今天在新闻大厦的发布会上，看到那个小男孩的父亲了！散会后我饭都没吃，就赶回来了！”唐飞急忙辩解道。
“哦？还有这么巧的事？那你先忙吧。”赵淑英将信将疑地挂断电话，转身看向对面的李宗誉，眼神暧昧地说道：“说吧，就我们两个人，有什么话尽管说。”
“嗯……”李宗誉察觉到赵淑英眼中异样的光芒，心中一紧，连忙清了清嗓子，切入正题。
“赵姐，咱们这个药房开业以来，有没有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情？”李宗誉问道，目光中带着一丝探究。
“咦？李经理，你什么意思？想谈房租就直说，别找这种借口！”赵淑英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不悦。
“我不是那个意思，真的和房租没关系，您别误会。在商言商，我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的。”李宗誉急忙解释，生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好吧，让我想想……好像没有吧。你指的是生意上的问题，还是别的什么？你就明说吧。”赵淑英皱着眉头，努力回忆着。
“最近我听到一些流言蜚语，说咱们药房是建在以前的乱坟岗上。您别误会，我可不是迷信的人，而且我一直觉得这里是块旺地。但是，前两天晚上我在这里加班到太晚，大门已经锁了，就只好在办公室凑活了一夜。大概快十点的时候，我听到房间外面有奇怪的动静。我当时大喝一声，外面的东西好像被吓了一跳，还听到有人摔倒的声音。可我打开门一看，外面空无一人。我办公室里也就那些患者档案值钱，所以现在我只好把档案都搬到一楼去了。”李宗誉一口气说完，紧紧地盯着赵淑英的眼睛，观察着她的反应。
“你说的跟恐怖片似的，听得我都有点害怕了。你可别到处乱说啊，影响不好。不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以前从来没人说过，也没人晚上在楼上过夜。你的意思是，有人想偷档案？”赵淑英的脸上露出了担忧的神色。
“很有可能。您可别小看这些档案，它们可是患者的命根子！要是被别有用心的人拿去利用，后果不堪设想！”李宗誉严肃地说道。
“那你把档案搬到一楼不就行了？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呢。”赵淑英松了口气，眼神再次变得暧昧，对着李宗誉抛了个媚眼。
李宗誉尴尬地移开视线，说道：“我没在一楼说这些，是怕吓到下面的柜员，所以才特意把您请到二楼来谈。”
“嗯，李经理，你考虑得真周到。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赵淑英站起身，扭动着略显粗壮的腰肢，打开房门，摇曳生姿地向楼下走去。
李宗誉把赵淑英送到楼梯口，然后转身在走廊里巡视了一圈。二楼现在有四家门诊，除了他的精神科门诊，还有王猛的肾病专科、王飞的心脑血管专科，以及一家内蒙来的糖尿病专科。他们都不到五点就下班了，此刻的二楼空荡荡的，显得有些阴森。他走到气窗旁，发现气窗没有关严，还留着一道缝隙。
“这个保洁阿姨，擦完地总喜欢开着气窗通风，下次一定要交代清楚，下班必须关好。”他嘀咕着，随手将气窗关紧，还上了锁。
他现在还不敢确定，那天晚上的动静是不是有人从气窗进来造成的。但不管怎样，小心驶得万年船。
李宗誉回到办公室，将档案仔细整理好，锁进保险柜，然后抱着几盒重要的档案，快步走到一楼，放进带锁的柜子里。他和值班的张姐打了声招呼，便离开了药房。
他在街角买了几个包子，匆匆走向附近的网吧。今晚是他和女儿约定好视频聊天的时间，这是他疲惫生活中唯一的慰藉和放松方式。
与此同时，惠仁大药房的办公室里烟雾缭绕，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烟草味。一条包装精美的中华烟摆在宽大的老板台上，唐飞坐在老板椅上，嘴里叼着一根烟，眉头紧锁，眼神凝重，仿佛在思考着什么重大的问题。
孙猛经理也坐在一旁，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眉头同样拧成了一个疙瘩，似乎在努力回忆着什么。
王飞和李勇则坐在另一边的沙发上，头凑在一起，正在翻看着一本泛黄的老账簿。账簿上清晰地记录着发放报纸人员的名字、薪酬，还有一项格外醒目的条目——“外来帮扶费用”。外人看不懂这是什么意思，但他们这些内部人员都心知肚明，这其实是从外面聘请打手的开销！
“找到了吗？”唐飞弹了弹手中的香烟，将烟灰弹进桌上的烟灰缸。由于过度紧张，一些滚烫的烟灰掉在了他的手背上，但他却浑然不觉，眼睛依旧死死地盯着那本账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