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六月的最后一铃，像被谁拉长了尾音，在明德教学楼里回荡。
沈砚从考场出来，阳光穿过梧桐，在他脚边洒下斑驳的影。
他低头，把怀表举到光里——
表盖内侧，数字安静亮着：7→6。
6天，被高考对折，再对折，像一张即将寄出的明信片。
远处操场，毕业典礼的气球腾空，彩带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像给青春拉的横幅。
（二）
校门口，媒体早已散去，只剩穿学士服的毕业生在拍照。
陆闻靠在薄荷绿行李箱旁，右手肘的疤褪成淡粉，被阳光映得温柔。
他抬手，把学士帽帽檐压低，声音穿过人声，落在沈砚耳际：
“沈砚，我们……毕业旅行吧。”
一句邀请，像把未来的钥匙，递到他掌心。
沈砚晃了晃怀表，金属链在风里发出轻响：“好，去把前世没走完的路，全部走完。”
前世——
两个字，被阳光照得发亮，却只有他们听得懂。
（三）
旅行计划当晚出炉。
地图摊在沈宅客厅，陆闻拿红色马克笔，圈出起点：榕城。
终点却空着，只画了一个箭头，指向地图外——
“走到哪算哪，走到怀表归零。”
沈砚把笔接过来，在箭头旁写下一行小字：
“6→0，路与时间，同时结束。”
林婉端来无糖梨汤，3颗冰糖，惯例暗号。
她看着两张年轻的脸，忽然笑：“去吧，把没走完的路，走成你们自己的。”
（四）
第1天，清晨。
两人背着同款黑色背包，在校门口合影。
背包侧面，各插一只薄荷绿小旗——
旗面用铅笔写着极小数字：6。
快门按下，学士帽抛向天空，像给6天上锁。
大巴驶出城区，高楼渐远，视野变成连绵的山。
沈砚靠窗，把怀表扣在陆闻手腕，表盖紧贴脉搏：
“你数心跳，我数时间，看谁先数到0。”
少年笑，把耳机分他一只，里面放的是《晴天》前奏，被江野重新编曲，慢半拍，像给未来拖曳的尾音。
（五）
第2天，海岛。
夜里十点，沙滩无人，帐篷灯串成星。
陆闻在沙地写下一行字：6→5。
写完，用贝壳压住，像给潮水下的暗号。
沈砚把短裤挽到膝弯，弯腰，在字旁画了一只极小的心。
海浪涌上来，字迹被舔掉一半，心却留在沙面，像退潮后的遗迹。
两人并肩看海，风把帐篷吹得鼓胀，像给黑夜装的肺。
沈砚忽然伸手，与陆闻十指相扣，声音轻：“5天后，我们到哪？”
少年侧头，吻落在他发旋：“到哪都行，只要你在。”
（六）
第3天，山脊。
凌晨4点，两人登顶，等日出。
寒风猎猎，沈砚把围巾分给陆闻一半，两人裹成一只粽子。
天际泛起蟹壳青时，陆闻从背包摸出一只便携刻刀，在岩石刻字——
“6-3=3，路与时间，同时减少。”
刻完，把刻刀递过去，沈砚接过来，在字旁补了一颗心，极小，却深。
日出跳脱地平线，光落在两人肩头，像给未来镀的一层金。
沈砚把怀表举到光里，数字安静亮着：3→2。
2天，被日出对折，再对折，像一张即将寄出的明信片。
（七）
第4天，古镇。
夜里，小桥下放过河灯，灯纸写着极小数字：2。
河水把灯推远，像把倒计时送进未知。
两人住在百年老宅，木窗吱呀，月光透进来，落在怀表表盖——
2→1。
沈砚把窗推开，看远处灯笼，忽然开口：“1天后，我们回家？”
陆闻从背后环住他，声音低哑：“回哪个家？”
“有梨汤的家，也有你的家。”
少年笑，吻落在他颈侧：“好，回家。”
（八）
第5天，返程。
大巴驶进榕城，天色却忽然暗下来，乌云压顶，像给城市盖了层棉被。
校门口，两人下车，薄荷绿小旗被风吹得猎猎作响，旗面数字：1。
沈砚把怀表举到风里，数字安静亮着：1→0。
0天，被返校对折，再对折，像一张走到尽头的车票。
陆闻伸手，与他十指相扣，声音低却笃定：“0天后，我们成年。”
沈砚笑，把奖牌挂回他脖子，金属贴着金属，发出极轻“叮”：“成年快乐。”
（九）
夜里，天台。
两人把懒人沙发搬上楼顶，看远处绕城高速车灯连成星河。
沈砚把怀表摸出，表盖内侧数字安静亮着：0。
他忽然伸手，把表扣进陆闻手腕，声音轻：“数到0，我们就成年。”
少年笑，把奖牌翻个面，背面刻着极小一行：
“0天后，带你去看春雪再落一次。”
沈砚没听懂，却只是伸手，与他十指相扣：“好，数到0。”
（十）
第6天清晨，校门口。
两人并肩看日出，薄荷绿小旗被风吹得猎猎作响，旗面数字：0。
沈砚把怀表举到光里，数字却忽然疯狂闪烁——
0→-1→-7→-30……
最后，停在「-91」。
负号极小，像给未来留的伏笔。
他抬头，看陆闻，少年却只是笑，伸手，与他十指相扣：
“负号归我，正号归你。”
话音落下，怀表「滴滴」一声——
-91，再减一。
镜头拉远，校门口的风，吹亮了前世没走完的路，也吹开了负号下的深渊。
故事，进入「-91天逆向倒计时」终极篇章，也是穿越倒计时的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