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沉静许久,随着时间的流逝殿内的光线也越来越暗,一直闭眸沉思的冷面帝王突然睁开了眼睛,眼里冷光迸射,寒意凌冽。
他只是在刚刚突然之间脑海中闪现出一个之前都被忽略了的细节,从而产生了一个让他隐怒的猜测,而现在这个想法急需要派人去印证,就是不知耽误了这么长的时间是否还能够查得出什么蛛丝马迹。
当然最大的可能就是若有什么问题也已经被背后之人清理得干干净净了。
有些干瘦皮肉皱缩的长指在桌上弹动了几下,指尖磕在桌面上“笃笃”的声音像是催命的号子另人心脏紧缩,空气里都弥漫着紧张的气氛。
思索一番后立刻召来一个血滴子吩咐了几声便让人下去了。
“苏培盛,现在的内务府总管是谁?”
“回皇上,是高斌。”
胤禛闻言狭长的凤眼微微一眯,高斌,高氏的父亲。
薄唇死死的抿着,本就面无表情的脸上更是多了几分冷淡。
内务府这地方可做手脚的地方太多了,高斌此人虽之前做事也算妥帖得当,但若是弘历继位后有高氏在后宫中不知他的行事会不会因此有什么偏颇了。
况且他现在有些怀疑之前静娴在宫中养伤险些被跑出来的庶人安氏推入水中这件事的背后影影绰绰之间说不定就有着高斌的影子。
左手手腕上的佛珠被他褪下,在两手之间一颗颗书数着转动着。
苏培盛抬眼看着他手中飞速转动出残影的佛珠以及坠着的两小串流苏转了转眼球,随后眉头逐渐皱起,想来也是想到了什么。
先前因为安氏没有真正伤了侧福晋皇上也就只是处死了安氏还把那些个玩忽职守的宫女们打入辛者库后也没有再深入追究下去,毕竟若是再大动干戈对刚入府的侧福晋的名声不好。
但实际上若说是巧合也并非不可能,只是这在这紫禁城里面怎会有这种种种巧合都碰在一起的事呢,有的只是背后有双手暗暗操纵,无论成与不成他都只是隐于幕后不沾染半点腥骚。
紧了紧手里握着的那杆拂尘,又低回头一下一下整理有些凌乱缠绕在一起的丝丝缕缕。
这要是有人在中间做了些什么而不是意外的话未免有些粗糙了,只怕会是临时起意而为,借着侧福晋受伤、安氏因冒犯大行皇后被贬为庶人而挑拨了点什么设了个一点都不高明的局。
就希望这事背后没有高斌的影子,也没有什么脏东西被皇上查到,不然的话这高侧福晋才真真是霸气石头砸自己的脚,害乌拉那拉氏侧福晋不成反而把自己给害了进去。
就这样室内的气氛诡异的缠绕着胤禛。
只见他微阖双眸靠在椅背上,面目冷凝,手里转动佛珠的动作也没有丝毫的停顿。
突然,安静的殿内响起胤禛微沉微冷的嗓音,威严无比,“苏培盛。”
听到他的叫声,笔直站着的苏培盛身子一颤向前一步应声,“奴才在,万岁爷可有什么吩咐?”
随手把手里把玩了许久的佛珠扔在桌面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听的人不由得心头一颤,背部逐渐升上毛毛的感觉冷汗直冒。
“朕记得朕下旨晋封高氏为侧福晋之前命你去找人打造了三个镯子,你,你去私库里找出来给朕,朕想着,说不定今日就能够送到它们主人手里面了。”
“是。”
在最初弘历宠着高氏的时候他只是冷眼看着,没有阻止也没有发表任何意见,作为一个男人宠爱一个格格并不是什么大事,以为一个格格能掀起什么风浪来,也没有什么在意。
直到弘历开始为了高氏做了些糊涂事之后他才猛然发觉他想当然的以为弘历会与他一般清醒冷静,不受外界的影响,可现实却是弘历与他不同。
弘历的出世很大程度上缓解了他子嗣艰难的压力,又由宁儿抚养了一段时间,因而自幼比较受他的喜欢,在王府里的受重视程度比起其他阿哥有之过而无不及,没有遭受过任何挫折与冷遇,府里的人也都捧着他,因为先帝对他的喜爱和“此子颇像朕”的称赞让他有些飘飘然了,弘历并没有如他所愿那般自持,反而有些沉溺于女色之中,处事也渐渐的有失分寸,在这个考验中,弘历的所作所为无疑是无法令胤禛满意的,也达不到他心里面对于合格的继承人的要求,所以他开始谨慎的思考着之后的种种安排,更是在弘历上折子请封高氏为侧福晋时以此作为筹码下旨将静娴指给了弘历做侧福晋。
之后倒是有些出乎自己预料的了,本以为只是靠静娴压制高氏的同时给弘历一个警告让他好好想想自己的身份责任,没想到请安时弘历误伤静娴后竟然自己想通了不少还禁足了高氏,之后更是在禁足期间没有理会过高氏,处罚了高氏身边一个擅作主张的小宫女,这番动作下也让高氏收敛了不少,禁足解除后也没有再继续作什么妖,这倒也算是他将静娴嫁入宝亲王府的意外之喜了。
虽然弘历冷了高氏一段时间后又恢复了对高氏的宠爱,但左右没有曾经的不合规矩了,高氏也老老实实的守规矩了,胤禛也就不再压着弘历给高氏请封的折子了。
“皇上,”苏培盛很快就抱了三个黄花梨嵌金的小木盒回来,恭恭敬敬的放在桌上。
胤禛伸手拿起一个打开,里面赫然是一只金丝缠花镂空镶玉嵌宝石的手镯,雕刻着精致栩栩如生的大朵牡丹,花蕊颤颤巍巍,宝石在烛光下闪闪发亮,精致奢华。
第二个盒中则装的是只绞金丝的玫瑰花镯,花枝细细密密的缠绕,几朵娇艳欲滴、全开的、半开的玫瑰花缠绕着开放在花枝之上,缝隙处露出几点莹白,若不是此镯的设计出自他手任谁也不会知道那露出的几点竟然是被牢牢缠裹住的几颗浑圆的饱满东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