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特别顾问？”
王大鹏的眼珠子在金丝眼镜后面转了转，目光重新落在了陆小凡身上，上上下下地仔细打量着。
一身洗得发白的黄色外卖服，一双沾着泥点的杂牌运动鞋，再加上那张看起来顶多二十出头的年轻脸庞。
怎么看，这小子都跟“顾问”，尤其是“特别顾问”这四个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字眼，没有半毛钱关系。
难道是哪个领导家的亲戚，下来体验生活的？
王大鹏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多年，最擅长的就是察言观色，见风使舵。
他立刻换上了一副更加热情的笑脸，对着陆小凡拱了拱手。
“哎哟！原来是陆顾问！失敬失敬！真是真人不露相，露相非真人啊！您看我这眼拙的，差点把高人当成了路人。陆顾问，幸会幸会！”
这胖子变脸的速度，比翻书还快。
陆小凡心里暗笑，嘴上却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一副高深莫测、懒得搭理他的样子。
他越是这样，王大鹏心里就越是没底，越觉得这小子可能真有什么来头。
“陆顾问，林警官，”王大鹏厚着脸皮凑了上来，压低声音说道，“既然咱们都是为了解决这事儿来的，那就是自己人了，不瞒二位说，我在这学校里，还有点‘内部消息’。”
“哦？什么内部消息？”林雪心中一动，开口问道。
“我那个表侄女，就是住在404宿舍的，就是那个被吓得最厉害的宿舍！”王大鹏说起这个，脸上露出一丝后怕，“我跟她打听过了，那哭声，邪门得很！不是从门外或者窗外传进来的，而是直接从宿舍的天花板上传来的！”
“天花板？”陆小凡和林雪对视了一眼。
“对！就是天花板！”王大鹏说得斩钉截铁，“而且，她们宿舍的女生还发现一个规律，每次哭声出现之前，天花板上都会先渗出一点点水渍，那水渍，还带着一股腥味，一开始她们以为是楼上漏水，找物业去看了，结果楼上504宿舍根本没人住，是空置的储物间，里面连水管都没有！”
这个线索，是警方之前的笔录里没有提到的。
陆小凡的眉头紧紧锁了起来。
天花板渗水，还带着腥味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在玄学里，水属阴，血为煞，这种现象，往往意味着怨气已经开始影响到现实的物质层面，这是即将化为实体厉鬼的前兆。
“还有呢？”陆小凡追问道。
“还有……”王大鹏见自己的情报引起了“高人”的重视，愈发来劲了，“我那表侄女说，她们宿舍的一个女孩，胆子比较大，有一次哭声响起的时候，她壮着胆子，用手机对着天花板录像，结果你们猜怎么着？”
他故意卖了个关子，吊足了两人的胃口。
“别废话，快说！”林雪有些不耐烦了。
“录像里什么都没有，声音也录不进去，但是！”王大鹏猛地一拍大腿，“那个女孩后来回看视频的时候，发现了一个特别恐怖的细节！在视频的某一帧，天花板的角落里，好像倒映出了一个蜷缩着的光溜溜的婴儿的影子！”
婴儿的影子！
这个消息，让陆小凡和林雪的心头都是猛地一沉。
如果说之前还只是声音和气场上的判断，那这个影子的出现，就几乎是板上钉钉的证据了。
陆小凡看了一眼王大鹏，心里对这个半吊子胖子的评价，稍微高了一点。
这家伙虽然道行不怎么样，但打探消息、搜集情报，确实有两把刷子。
难怪九叔说他消息灵通。
“王大师，”陆小凡第一次正眼看向他，语气也稍微客气了些，“你这些消息，很重要，你那个表侄女，现在怎么样了？”
“唉，别提了。”王大鹏一脸愁容地叹了口气，“吓得不轻，现在已经休学回家了，她爸妈也是急得不行，这才托关系找到了我，我本来想着，就是个普通的小鬼作祟，我过来念念经，洒洒符水，赚点辛苦费就完事了。”
“哪知道这玩意儿这么邪性！我这罗盘，从一进校门就跟抽风了似的，转个不停，我一看这架势，就知道凭我这点三脚猫的功夫，是镇不住了，这不正发愁呢，就看到林警官您了，可不就是找到主心骨了嘛！”
这胖子倒也光棍，直接承认了自己不行。
林雪听完，沉吟了片刻，对陆小凡说道：“陆小凡，你看……”
她是在征求陆小凡的意见。
不知不觉中，她已经习惯了在处理这类案件时，以陆小凡的判断为准。
陆小凡摸了摸下巴，心里盘算着。
这个王大鹏，虽然是个半吊子，但毕竟是“地头蛇”，对海州地面上的各种门道和消息都比自己清楚。
而且，他那个“民俗文化咨询中心”的身份，在某些时候，比自己这个外卖员和林雪这个警察，都更容易接触到一些不愿意和官方打交道的人。
留着他，或许以后能派上用场。
“行吧。”陆小凡点了点头，“既然王大师也是为了解决问题，那咱们就暂时搭个伙，不过说好了，一切行动听我指挥，你别拿着你那破罗盘瞎晃悠，也别到处嚷嚷，免得打草惊蛇。”
“没问题！没问题！”王大鹏一听“高人”愿意带他玩，顿时喜出望外，连连点头哈腰，“陆顾问您放心，我保证当好您的下手，您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您让我打狗，我绝不撵鸡！端茶倒水、跑腿打杂的活儿，您全包我身上！”
看着王大鹏那副狗腿的样子，林雪在一旁看得直摇头。
就这样，一个看起来极不靠谱的“抓鬼三人组”，在海州大学的校园里，就算是正式成立了。
一个是被迫营业的道门传人，一个是三观重塑的正义女警，还有一个是招摇撞骗的半吊子大师。
这个组合，怎么看怎么透着一股草台班子的味道。
“好了，废话少说。”陆小凡拍了拍手，表情重新变得严肃，“现在是白天，阳气正盛，那东西不敢出来。但我们正好可以趁这个机会，去那栋宿舍楼里，好好勘察一下现场，王胖子，你带路。”
“好嘞！陆顾问，林警官，这边请！”
王大鹏立刻点头哈腰地在前面引路，那副谄媚的模样，活像个古代皇宫里给贵人领路的太监。
陆小凡和林雪跟在后面，看着笼罩在前方的那栋红砖宿舍楼，两人的眼神，都变得无比凝重。
他们知道，一场硬仗，即将在那里打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