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那天他去找胡枓,虽然李苓芳骂他,当着他的面让胡枓亲自己。她骂他的声音是气愤的,恨恨的,可是她的眼神出卖了她。他看她的眼神是无奈的甚至是温柔的。这样的李苓芳,绝不会助纣为虐。
“罗老板,你放心,我们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也会救任何一个好人!今天星期六,你好好休息吧。”沈局拍拍他的肩,笑着。
罗天佑只好无奈地离开公安局,然后去了公司。下午,他来到了酒吧,到处查看了一遍,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他不敢离开酒吧,他想,如果胡枓真选择在这里交易,那肯定不是一般的交易,说不定还会有其他目的。
他想起胡枓是来找他报仇的,不是纯粹的来做毒品交易的。如果交易不成功,被抓,那仇就报不了了,胡枓肯定不会冒这个险。想到这,他如坐针毡,心急如焚,他不知胡枓还有什么目的。
时间的脚步滴答滴答走着,他觉得一分一秒都是那么难过,都是一种煎熬,终于等到日落西山了。
上午,他和沈局说,如果要布署,要他帮忙尽管说。可沈局笑而不语,那笑高深莫测。他只好改口说:“今天酒吧的一切听你指挥。”沈局仍是缄默而笑。罗天佑气得想揍他。他不知沈局葫芦里装的什么药,有没有在酒吧里安排警力。
傍晚七点,圆圆的月亮爬上了高高的树稍,慢慢地升到了湛蓝澄净的夜空,天上繁星点点,璀璨夺目。人间,华灯初上,霓虹闪烁,五彩缤纷,光怪陆离。ISO-COOL 酒吧里人头攒动,热闹非凡,很多人戴着各种怪模怪样的面具走来走去。为了活跃气氛和增加神秘感,每周六,来酒吧的人都可以自备面具戴着进来。
在酒吧不远处的一个空地上,胡枓、郝鹎逼、李苓芳,还有两个魁梧的大汉站在那歇着,他们都是全身牛仔,运动鞋,鸭舌帽。李苓芳左手手提着一个小小的黑色箱子,右手拿着一张色彩鲜艳,图案逼真的蛇面具。
郝鹎逼把一张龙的面具绳子套在右手手腕上,然后双手插在牛仔裤袋里,眯着三角眼,吹着口哨,一脸得意,心里想着今晚之后自己可以分到多少钱。他的牛仔裤口袋里可不是空的,有一把尖锐的水果刀。所以,他的手才要插在里面。
“别吊儿郎当的样子,打起十二分精神。”胡枓在郝鹎逼肩上重重地拍了一下,神情严肃,板着脸。他把画着狮子的面具套在了脖子上,面具正面在脑后。
那两个大汉面黑黝黝,眼冒杀气。他们的面具抓在手中。他们是来保护他们的保镖。
“走!”胡枓叫了声,于是三个人并肩向酒吧走去。走至门口时,五个人同时把面具取下戴在脸上。胡枓刚戴好面具,突然又取下来,似是想起了什么,小声说:“你们先进去,我去接一个人,再来。”说完,他拍了拍那两个保镖的肩,然后抓着面具快步往回走。
“好,快去快回!”郝鹎逼没心没肺,爽快地答道,没多想。
李苓芳快速取下面具,狐疑地看着胡枓的背影,心里奇怪:他去接谁?
“走,快进去。”郝鹎逼拉着李苓芳就往里面走,发现她的面具没有戴,惊叫着:“你怎么不戴面具,胡哥说了进门时,一定要戴,门口有摄像头。快戴上!”说着,不由分说,要帮李苓芳戴面具。
“我不喜欢,觉得难受。”李苓芳一把推开郝鹎逼的手,她讨厌郝鹎逼靠近自己。郝鹎逼口里呼出的气都是怪臭气味,而且他看她的眼神总是色迷迷的。
这郝鹎逼早就对李苓芳垂涎三尺,想对她动手动脚了,如果不是看到胡枓也有那么一点喜欢她,怕胡枓对他不客气,他早就对她下手了。
当然,李苓芳不戴面具有自己的想法。她相信罗天佑收到自己的信息,会相信是真的,肯定会有准备。只是她没想到胡枓会临时脱逃。她不相信胡枓是去接人。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去,见机行事。
他们来到了事先订好的“初晴”房间。郝鹎逼把面具往玻璃桌面上一丢,把自己往沙发里重重地一扔,然后又坐正了,拿起酒杯就倒酒喝。
那两个人规规矩矩站着,一脸严肃。
李苓芳把黑色箱子往桌子底下的搁层上放好,然后眼睛犀利,表情严肃静静地环顾着房间的一切。
她以前和张碧云来这里唱歌,只是在舞台上站着,结束后就从后门出去,这酒吧是怎样的,她还不知道。她环顾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就是沙发,抱枕,桌子,各种酒水,饮料,大大小小,高高矮矮的杯子。灯光没有舞厅的闪烁频繁、怪异,晃人眼罢了。
李苓芳环顾一圈后,坐了下来,想着等下要来的到底是怎样的人。
其实罗天佑这酒吧里的小房间和 KTV 的包间没有多大区别,区别就是不能 K 歌。他本来没有设置小房间。他觉得有了小房间就给了某些人温床。可是,他的几个朋友提议要有一两个,好到这里商谈事情。于是,他就改造了两个小房间。
谁都猜不到,接下来,在这个房间里会发生什么!
胡枓往回走了一段路,停了下来,转身,看到李苓芳和他们都进了酒吧,便拿起手机,调出一个叫“仇人”的电话,然后把手机放到了左耳边。
罗天佑心神不定地在办公室坐着,他想着他的儿子还有岳父,还有沈紫莹 的女儿刘佳旭,他们到底在哪呢?他更不知今晚会发生什么事。他只感觉此时此刻,静得可怕,似乎这静中暗藏着地动山摇的声音,又像是暴风雨要来前的平静还有闷热。
突然,桌上的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他拿起手机,淡定又礼貌地问好:“你好!罗天佑。”
“罗天佑,到你酒吧的楼顶上来,有礼物送给你!”对方语气粗鲁霸道,说完就挂了电话。
“喂,你是谁?”无人应答。罗天佑奇怪:此人是谁?听不出声音。酒吧楼顶?那上面空空的,什么都没有。这人叫我上去,送礼物给我?难道?他突然心里闪过儿子的身影,还有岳父,难道他们会在楼顶?
想至此,他顾不得多想,从办公桌抽屉里拿出一把尖利的水果刀就走出办公室。从三楼到楼顶不需几分钟时间,当他上到顶楼,他的脑袋瞬时短路了一样,心脏被电击烧焦了,他闻到了苦涩的糊味。
楼顶上灯光通明,几只大大明亮的灯泡挂在楼顶围墙边竖着的杆子上,静静地盯着头顶的十几个人。“他们竟偷偷从楼下接了电上来,而我却一无所知。真是该死!”罗天佑心里骂自己。
楼顶上有个高高瘦瘦戴着面具的人,左右两边各有一个黑衣人,似是押管着他的。还有几个黑衣人分散着站在四周,他们高矮胖瘦不一,但个个脸露凶相,眼睛怒目圆瞪,好像别人欠他几个亿。
楼顶中间,胡枓正在那打电话。他的两边各站着一个高大威猛满脸杀气,身穿黑色运动装的男子。胡枓挂了电话,笔挺挺地站在那,双手交叉横抱胸前,脸上布满杀气。
罗天佑不知那个戴面具的是不是自己的岳父谭志强,但看身材和穿着,好像是他。他脑子飞速地转着,想着下一步要怎么做。
夜静得出奇,只有风吹过耳际的声音。他抬头看看天空,那轮明月正望着他沉思,星星们正狐疑地望着他。
胡枓见罗天佑上来,站在那似是惊呆样,他拍着手,细小的眼睛似笑非笑,但却射着寒光:“欢迎罗老板大驾光临,借你的宝地用一用,还请多多包涵。”说完,又双手抱胸笔挺挺站着。三个人就像一堵浇了油的墙横跨在罗天佑面前,六只眼睛像六道火把燃烧着,油墙很快就要烧着样。
“胡枓,你想干什么?”罗天佑表面镇定自若,实则心里还是虚着,看胡枓这阵势,势在置自己于死地,自己一个人怎么也难敌眼前的三人。何况还有边上那么多人,但是即来之则安之,不能让对方看出自己心虚。
“想干什么?这不是明摆着的吗?置你于地!”胡枓得意地淫笑着,眯起那细小的眼睛,抬头看着天上的星月,阴阳怪气地说:“这良辰美景,怎能虚度?该是一家人团圆的时候,是吧?”说完,低头转向身边的两人。他们一个是张囧一个是张飙,是兄弟俩。
“是。”张飙张囧,毕恭毕敬,异口同声答道。
“那我们就等着看好戏!”胡枓淫笑着走到了戴面具者面前,伸出右手想取下那面具,可是他故意不好好取,他掀面具时,面具的绳子拉着那人脖子,那人脖子歪到了一边,绳子没断,却把他的脖子硬是勒出了一道痕。这面具的绳子是胡枓他们特制的。
胡枓把取下来的面具往地上一扔,对着一个黑衣男子大声吩咐道:“打开手电筒,照着他的脸。让罗老板欣赏!”其实根本就不需要手电筒就看得清清楚楚。
黑衣男子像机器人一样面无表情,从衣服口袋里掏出手电筒,打开开关,直接对着那人的脸照着。强光射得他睁不开眼睛,只好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