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我有了喜欢的女的了。”安理在这个早晨的餐桌旁开心地笑着,面前是个刚刚吃完的空碗,里面有点饭渣。一旁的中年妇女李琳听到后点了点头,看着面前这个十八岁的儿子,眼神复杂。
“我去后院玩了。”
动了动身子,安理看着面前油开始凝结成一块块的肉汤、炒菜舒服地吐了口气。
“嗯。”
李琳听到后,立马重复每天都要说上不知几遍的话,如机械般:“你身子不好,要出门也要给妈妈说一声。”
“喔。”安理有些不耐烦,为什么每天都要说啊,这都是他待家两个月了:“爸爸呢?他多久回来?已经好久都没见过他了。”
李琳沉默,继续吃着,每天都是她吃到最后。安理见妈妈没有回应,也不在意,而是离开座位跑到门边,要去后院。
“不知道。”
李琳看安理走远后才摇了摇头,神经质的喃喃自语,声音围着嘴边徐徐转了几圈。愣了一下,中年妇女表情痛苦地继续吃着,丝毫不在意已经冰冷变味的菜,味觉似乎已经麻木。折磨得多久才到头啊!
这个后院不大也就十几平方米,因为买的是一楼,多付一些钱就得的,然后安理一家自己种下了花草树木。安理还能记得当初自在幸福的时光,可现在却变了,一家人在两个月前,或者更久以前就变了吧,一如这个爸妈久不处理已经有了荒废感的后院,这不,远处有一堆杂草枯枝,都是他清扫的。
那个女的……安理在心中自语。自从两个月前,他的手机就被收了也包括电脑,家里凡是能与外界联系的电子产品都不准碰,而他能与外界的唯一联系的就是一张嘴与一双眼睛,唯一的世界就是能看到的世界,但真正能自由的只有这两百来个平方米的房子加上这后院。
安理喜欢了一个女的,也是两个月前,手机被收的前几分钟,他在里面看到了一个少女的照片,背后是片小树林,少女开心地摆着一个可爱的手势,那是多么美丽的笑容,那双眼睛能让人的内心溢出最自然的爱意,蒙娜丽莎能跟她比美吗?他不知道,但也不想去知道。
这时有着护栏的后院外面有一个老人走过,老人看着发呆的安理,目光有些奇怪,安理没有感觉,老人慢慢远去,他想着,今天去找老友遛狗呢,不,或许该先打一会太极拳。
安理对那个女的有了一种莫名的爱意,这是他的第一次初恋,却是因为一张照片,更准确的来说是那个在小树林前面的笑容。时间没有让这个笑容消失或者淡去,反而越发的浓厚。在看了看后面的房子与那条不可逾越的护栏后,他终于下定了决心,去往房子的另一边,那里有一扇早已被打开的窗子,他可以翻进去,安理迈动脚步,院子中间是一棵不知名的小树。
安理非常小心,直到到了一个大开的有半人高的窗子下面才放松地用双手互相轻拍了一下。下面有一个旧板凳,家里人没有谁能对它有什么印象,就像现在,被安理偷偷搬来放在这的凳子又有谁追问呢?邻居?有时候事情就是比人想象中还要顺利,可人们却犹豫再犹豫,如湖里迟钝的老鱼到了后面不知怎么的就跑进了锅碗里,成为了香喷喷的一顿饭菜,在胃里被兴奋所消化。
喔,老妈原谅我吧!在心里祈祷了一下,安理到旧板凳上轻松翻过去,然后小心落地,尽量不弄出声响。它比谁都靠谱,这是安理对旧板凳的评价。
妈妈这个时段应该在客厅里微信聊天。安理放下心来,这是一个小廊道,两边是两扇对应的门,灯光没有被打开,这一切有点模糊,如晚上路灯下的影子。
现在只需要推开左边的一扇门就行,那里是妈妈的卧室。看电视的妈妈啊……大人们总是对失败的自己很自信,还理所当然的传授给孩子们自己失败的经验,要其学习自己。
安理慢慢地推开了门,没有想太多,现在只需找到手机,他猜测一般是放到抽屉里或者枕头下面,一如小时候逗他,明明买了零食却说没买零食,可这些逃不过他奇异的嗅觉,过了这么久,失去了很多但所幸这个还没有失去,成为了另一个宝藏。
快手快脚地找了一下,果然在枕头下面,虽然确信自己奇异的嗅觉没有消失,但还是有些害怕。安理轻松地摸了摸手机的黑色屏幕,不知道还能开机不?房间里有着一种妈妈常用奇异香味,安理这时才注意,或许自己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轻松。他就这样坐在了床头,长久地按着开机键直到手机屏幕亮了起来,奇迹般的,这手机关机了两个月居然还能开机。他差点按耐不住激动的心情大声呼叫起来。
看来事情还是一样顺利,虽然看似有些紧张。安理嘴角微扬,有些得意。可下一幕却让他慌张,因为里面没有照片了。
不可能啊?难道是妈妈删掉了?看着一个柜子上的红苹果,安理觉得这简直不可理喻,有必要删掉?
安理失望透顶,看了有许多未接电话,都是他不认识的,但他把铃声关成静音后还是点了其中一个未接次数最多的号码。
“喂?是安丽吗?”很快电话那边就传来一个女的声音,听上去对方似乎没有睡醒,而是被这突兀的来客叫醒的。
“我是。请问你是谁”安理没有在意对方叫错了名字。
“是我啊!佳美。”
“佳美有什么事情吗?我的电话被收了。”
“喔,我是听说你出事了,担心你才打来的。”
安理有些疑惑,对方认识自己他却不认识对方。
“我们……认识吗?”
“你……”对方有些惊讶,似乎想解释什么。但手机关机了。
“该死!”看着黑屏幕,安理低骂了一句,怎么到关键就没电了,还有刚刚怎么没注意,把电充起,我也是昏了头。
“安理――”一声惊恐的尖叫从后面传来,李琳不知何时站在了身后,一把从惊呆的安理手里夺回手机并把它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发出砰的一声后不知掉到了何处。
“妈妈?”安理被李琳的举动吓得脸色苍白了起来,有些不知所措,莫名的,眼前一切模糊了起来,有种想哭的冲动。
“你知道了什么?”李琳严厉质问了起来。安理认为这是妈妈第一次对他发这么大的火,她的上衣随着激动而抖动不停。
安理感觉这声音犹如炸雷一般在耳朵里刺响,迟疑着开口:“是……一个叫……佳美的女的,然后就……没有了。”
“别去多想。听妈妈的话”
李琳看到安理这样子有些心疼,也有些后怕,这种感觉如魔鬼一样刺激着她的心,就差点,还好我来了,也幸好这手机没电了。
李琳沉默远去。安理不知何时缩在了一个角落,迷茫又痛苦。
安理在这个晚上照起了镜子,他很疲惫,看着里面面色苍白的帅气男子,他摇了摇头,对一切都感到仿徨起来。
李琳看到安理疲惫地走进了屋里熄灯睡觉后才松了口气。慢慢的,她倒在了沙发上。她不能让安理知道真相,不,更准确的来说是叫安丽,乔安丽。
两个月前,同样一个早晨,乔安丽跟爸爸一起高高兴兴的出门了,可在晚上,她却疯疯癫癫的回来了,但爸爸失踪了。在第二天,当李琳惊慌的决定报警时,乔华,也就是乔安丽的爸爸,李琳的老公,回来了,阻止了这一切,也说出了一切。
他们必须瞒下去,折磨的尽头是另外一个尽头。
“送给需要早点知道真相的读者的一段对话”
……
李琳:怎么会?她怎么会认为自己是个男的?
乔华(焦急):不……你别管……
李琳(怒吼):为什么――
……
李琳(痛苦,仿徨):她还喜欢上了自己?要追求……这……这简直不可理喻……你的错……错
乔华(迟疑):那个……树林……玉佩……
李琳(保持沉默)
……
乔华(哭求):求你了,我们不能在这里说,真相的道破代表失去。
……
(这会是个结局吗?就像我前面说的,每一个人都很确信自己的错误是正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