禺号这几日找我两三回，说有个急事，一定要我去。

我寻思着有什么猫腻，索性随他一起去东海。东海洋流风大，巨浪滔天，“这有什么好看的啊？”

禺号说：“归墟就在此？”

“归墟，这不就是《道藏》所谓的地府吗？怎么会在东海，带我来这儿做什么？”

“这里归属于星光层所管辖，并非人世间所谓黑暗阴森恐怖。”

“海神号”像一艘船，又像雪茄，又像鱼鲽状；进入飞船后，我们身着密度服，穿过星光层。

“为什么要去这个地方？”我问。

禺号操控着驾驶灵感器，穿越同时使得飞船颠簸不迭，“去查一下荧惑星和屈子的下落？”

进入星光层后，有两艘鱼碟状飞行器拦住我们的去路，说这是他们的边界，需要审核批准才能通行，并且需要管事主簿特许令。

禺号驾驶着飞船，飘浮在梦幻时空中，“禺京正在往他们扎住在地球空间维度办公室走审批手续，我们耐心等候。”

闲暇时，我问禺号，“朱厌后来去了哪里？”

禺号饶有兴致，侃侃而谈。

南部气候些许温和。文虎停歇虎步，口衔朱厌，垂涎三尺。它扔下朱厌，匍匐地面，舌舔着伤口。

溪水潺潺流泉，浸润朱厌，沿河冲流至下游。密林中，传来喧闹声音，文虎惊骇，跃入丛林，不知去向。

朱厌能量系统值渐渐恢复，身体机能微微触动，苏醒过来，踏上鹅卵石，沿坡涧而下。行至密林间，忽有哀号声和金属跮踱（dié duó）铿锵声。扫视四周，灵感系统发出危险警报，他伸手吸住机甲背鞘，武器是空的，左臂弯出柳叶光刀，半蹲式身躯。机敏系统不停地抖动，轻踏泥草，屏神呼吸，内机供氧，静听草丛风动。

半晌时，一道黑影扑将过来，举起巨大聚能刃冲击而至，朱厌吃力地开启护盾挡一波。那人高头马大，身手跤踺，闪入灌丛之间。

额头微汗渗淋，朱厌不断变换脚步，摩擦着草根发出沙沙响，曝露行径。那黑影又从后背高空跃来，朱厌躲避而过，聚能刃剪刈干瘪草桔，火焰冉冉烧起。

黑影避入浓烟之中，朱厌心生一计，从右臂外侧射出几颗雷霰弹，散落四周，噼里啪啦地燃烧着草桔声响，激光眼珠闪出热量反射示波图。黑暗影子显现于光热屏眼机上，跟踪捕捉他的迅疾脚步。黑影无所遁形，又跃上数十丈，聚能刃扫头将至，朱厌闪避其背后。正时，聚能刃光波击中地面巨石，碎石满天飞。

恰时，朱厌逼近其高大身背，柳叶光刀割进他的咽喉，这黑影速启护盾，盾震波能击退朱厌数十米远。这黑影趁势出拳猛击朱厌面甲，朱厌踉跄倒地，顺势扫腿，击穿黑影面甲。黑影面甲，碎裂半边，机甲电波声滋滋响起，他奔向碎石处拨起聚能刃，举过肩头，大笑不止。

草地上燃烧着圆形战场，灰烬满天飞舞。两人相视而对，未敢寸进半步。一群黑凤徽士兵从燃烧草堆中冲将进来，包围朱厌。

这个黑影人大声叫道，“全都停下。”

朱厌茫然不解。

黑影走近，伸手拉住朱厌，酣笑淋漓地说：“朱厌。”

朱厌愰然回觉。“你是谁？”

黑凤机甲，身高九米有余，他收起聚能光刃，重刀柄吸附背甲上，摘下面甲盔，半人半机械。朱厌身高也不过八米六，他有点惊诧，与自己有几分相像。

“我的名字叫米克尔，外传‘死神收割者’，南部鬿雀旗黑凤徽先锋队长。”米克尔巨掌拍着朱厌肩膀。

朱厌半蹲起身，“你的脸？”

“我和你一样也是被改造过的人。”

“你是星际舰队的人？”

“不，我也不清楚，醒来时，我躺在沙滩上。渔夫把我当成怪物，辗转千回送到丝洛蕾岛，最后火女蝉蒂收留了我。”

朱厌似乎找到某种似曾相识感觉，“你对自己的样貌有什么看法？”

米克尔笑了笑，“吓人吧，这就是真实的自我，没有什么好纠结的，天生自然，尽管有点恐怖…”

朱厌感叹道：“我能理解。”

米克尔拍了拍朱厌臂膀，“好兄弟。”

黑凤徽队长喊道“收队，兄弟们。”

朱厌跟随着队伍，穿梭于密林之间，漫漫前路，无休无止。

小分队轻装上阵，装备机械式骨骼，游弋丛林。近旁米克尔边行边说：“刚才有头怪兽突击我们，我们以为你是它的主人。”

朱厌感慨万分，“是它带我到这儿来。”

米克尔踩着上坡泥石路，边喘气边说道：“明白，不用解释。”

领队兵长问，“米克尔先锋队长，天色将暗，我们加快步伐，准备夜袭。”

“计划有变，取消夜袭，回营驻扎。”

南方夜是暗紫色，星辰布满天际，与北方寂寥星空形成鲜明对比，树林茂盛，寂静有声。

先锋小队徒步行进，翻过一座小山，朱厌问：“为什么徒步前行数公里，不怕有敌人埋伏吗？”

“紫微星城就在这里附近，天空中巡逻机全天候侦测和跟踪，有任何风吹草动，随时可能被发现，你看。”米克尔指了指黑暗海域说，“空天母舰冥王舰，离这里不到数千公里，我们的行动计划即将暴露。”

朱厌远望深色大海，波浪不惊，暗潮涌动“行进万里，错失良机，失利则不利。”

“我并不打算跟他们对抗到底，轻装上阵，隐身前进，打乱他们的布局，这就是我要达到的目的。”

小分队绕过一座高山，山顶俯瞰远眺，巨石城内灯火辉煌，“你看，朱厌，这就是紫微星城，巨石砌墙，通天星塔，布局诡异，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层层防御城堡，而且还建造非常多的望星楼塔。”

朱厌望着前方，“城中有城，阵中有阵。”

米克尔惊叹道：“曾经有一次，我带领数千名战士，攻破巨城外防，击落高射炮和雷达机，引爆钻雷装置；经过激烈的战斗，我们损失惨重，因此无端地陷入内城巷战，受到一股磁波能冲击，部分战斗机甲装备系统失灵，方向混乱，迫入死胡同；正当我们失去战斗信念之时，奇迹突然发生，一扇巨门打开，我们逃出战场。”

“如此设计，真是精妙。”

"城市防御设计师，我听说有个叫屈子的人。"

“为什么不首攻冥王舰？”

“尝试过，兵分两路，声东击西，蝉蒂率先攻打空天母舰，引内城兵力出动。在幼海海域上战斗三天三夜，就连母舰方圆百里未近咫尺，损失数千架战机，后败兴而归。”

朱厌跟随先锋部队来到一个山坳口重铁门外，树荫掩映，青翠如茵。

门前守兵互报暗语，眼前树木分隔两边；先锋走进一座巨大山峦掩体军营，里面错落排列着战机，满空悬停着无人机，维修流水线上安置着铁甲战车，械架上装满激光武器。

“为何兵力部署在此，容易暴露。”

“古兵法有云：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这只是万千营部一支小分队而已。”

“兵力分散，火力不能集中，游击作战，不痛不痒。”

“这正是我的小策略战术，正面不敌，侧击游袭。”

米克尔走进机甲解构台，扫描全身信息，分解躯壳黑色机甲，又送进一副全新机甲套装全身；接着，带着朱厌走进能量舱，拔起一根细管敏感插头，插入朱厌两侧腰部传感器上，输送能量，又拔出几组插梢，连接到自己身上，“这里有些简陋，能量源不足，能用就用。”

不久，一阵雷鸣，铁门外烟雾弥漫，“情报源警报”，“发现一群不明飞行物，火力很猛，隐形编队攻击，无法迅速辨认。”

米克尔背起聚能刃，“兄弟们，有活要干了。”

地面休憩黑凤徽战士，匆匆忙忙提携武器，奔向铁门，乱哄哄中米克尔喊话朱厌，“招待不周，若有不测，请自去。”

"非常荣幸，我能应付得了。"

沉重铁门被炸得粉碎，大门外，米克尔大声喊叫着，一道光线吸引引线，吸入天空飞行器内，战机在空中盘旋，低空扫射。

朱厌望着这烈焰熊熊天空，随手抓起光波枪，冲出去。烟尘弥漫，不知有多少隐身敌机游击而来，战士朝空中乱射，始终无法定位标靶，无的放矢。

战士们架起反隐身装置，刚刚打开，激光火力猛烈地袭来，士兵倒在血泊之中。

朱厌仔细观察着隐形机游动变相曲线轨迹，手持重力吸波枪，计算游动弧度，重重一击；敌机隐身，左右摇晃，一闪而逝；此时此刻，朱厌箭步飞去，启动反隐形波装置，一道蓝色脉冲冲向天空；数十架隐形敌机，无所遁形，地面重力火炮兵集光攻向。

“干得不错，兄弟。”耳边传来米克尔电子合成音；话音刚落，米克尔战机失灵坠落，他弹跳出舱，回到营部，激战持续到天明。

晨曦刚醒，阵阵热浪，没合眼的夜。

海狮徽智灵兵冲入营帐，酣战未息。朱厌左冲右击，一道强光向他射来，米克尔扔出聚能刃挡住死光。

“这一次，是我欠你的。”朱厌说道。

“不必还，我图个吉利。”

势均力敌，海狮徽久攻不下；耳旁又传来了电音：“米克尔，摧毁你们营部，我的任务完成了。”

“多留一会儿，坎克，我们来叙说旧。”

“盛情难却，来日方长。”

“下一次再见，让你吃上满满一碗子弹羹。”

坎克甩甩头，驾驶着摇晃漂浮单座机，徘徊于铁大门外，“这是我的荣幸。”

呜笛声响起，海狮徽智灵机甲兵退去；临行前，炸毁铁门，落石堵住大门，围困里面的人。

见米克尔不慌不忙，“放弃营部，走出密道。”

黑凤战士整装待发，拿起武器，朝山体岩壁内甬道走去；甬道尽头就在海边，米克尔命令部下，封死出口，说道：“先锋队，收拾行装，避开危险区域，往就近营部进发，路上注意警戒。”

米克尔回过头，拉着朱厌，寻找一架被树叶迷彩遮盖着的黑凤徽战机。“你随我去南岛，我们将军很想见见你。”

朱厌座上机舱，深陷眼眶，回望着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