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我真的困了。”我说道。心里满是愧疚。
李贵无奈之下只能回了自己房间。刚关上一扇淡褐色雕花木门,就听见有人敲门。
“谁啊?”李贵嚷嚷道,显然有些不耐烦。
“是我,碧嘉 。”门外大姨太碧嘉喊道,语气里带着顺从。“进来吧。 ”李贵喊道,心里早已有些嫌弃。
一扇深褐色的雕花木门打开,碧嘉走了进来。只见她着一身浅白色的旗袍,上面印着一些浮花,简约而又不失华贵。
她看到李贵坐在床边,摸了过来,伸出手扶住他的肩膀,说道:“爷,夜深了,今夜怎么不到我屋子里睡啊?”
李贵说道:“我还有些事,你自己早点睡。”碧嘉见自己被拒绝了,心里想道,肯定又是雨霖这个女人,害李贵不搭理她,她心里越想越生气。
她打开自己旗袍上的扣子,准备色 诱他,然李贵开口了,“我说的话你没听到还是没听懂?”
碧嘉又识趣地将自己的扣子扣上,嘟囔着回了自己的屋子。
她的屋子在宅院的最佳地段,东院,整日都挂着红色的灯笼,那是老爷给她的特许。
她进到屋子里,坐到位子上,伸出手扶住自己的额头,不耐烦地嚷道:“小娥,过来给我按摩。”她说完,末了,一个丫鬟进来了。
这丫鬟身着丹红色花袄,下身配一条墨黑色的裤子,梳着齐刘海,看着倒是干净利落。
“干什么了呢,我都叫半天了 。”大姨太显然有些生气。
小娥道歉道:“回大姨太,刚才二姨太把我叫过去了。”
大姨太不由分说,伸出手揪住她的脸,差点撕裂了,“佩兰这个骚货,找你能有什么事?”
小娥只能连声道歉,大姨太把自己所有的怨气都撒到她的身上。
“你是我屋子里的人,不许你胳膊肘往外拐。”她越说越是生气,又想起李贵因为雨霖不搭理她,她更是火冒三丈。
正说着,屋子外头有了一阵响动,她携着小娥一起进了院子,只见家里的佣人们走了进来,搭起梯子正在将灯笼取下来。
“你们这是干什么?”大姨太走上前伸出手来准备拦住他们,她如玉般的手臂在夜色下显得有些苍白发青 ,好似尸体的手臂一般,毫无生气。
佣人们哪里管得了,直直地硬生生将府里的灯笼全部都取了下来,根本没有理会她的挣扎。
我听到动静,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瞧见了大姨太正在阻拦佣人们,大姨太一个没站稳,直接跌坐在地上。
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个不停,看到我过来,她直接扑了过来,凑近我,指着我说道:“你这个狐狸精,自从你来了,老爷就不宠我了。你给我滚出去 !”
说完就开始撒泼,冲了过来,指着我的鼻子开始骂骂咧咧。
我倒是淡定,杵在那里,一动不动,好似一尊佛像一般。
我手里捏着的丝线绣木兰花白色手帕不禁捏得紧了一些,带着诚挚的眼神,信誓旦旦,便与她理论起来,“碧嘉,你怕是误会我了吧?“眼神里带着恳切,希望她能谅解我。
谁知碧嘉撒起了泼,咬牙切齿,直直往我身上扑过来,张牙舞爪,好似一只厉害的小兽。
“吵什么吵?”李贵听到了外头的吵闹声,跨过一道门槛,直直往东院而来。
李贵走到我身边,肯定地说道:“我明日就把雨霖娶进门,看你还敢这么放肆。”说完一甩胳膊,留下一脸绝望的大姨太。
她这身子一瘫软,直接晕了过去。小娥在一旁扶住她的身子,将她扶进屋子里。
二姨太佩兰倚靠在门口,看着佣人们将红色的灯笼撤下,双手环抱于胸前,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很是淡定。
我独自回到那间冰冷的屋内,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真是没想到,明日便要出嫁,真是跟做梦一般。”
我倚靠在雕花镂空黄花梨木床沿上,这朱漆木床映照着如花似玉的脸,一股古典优美的气质溢然而出。
我走向黄花梨木梳妆台,坐在金翅铜镜面前,整理自己乌黑的鬓发,拿起梳子梳头。一股清泪流了出来,没有征兆,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次日清晨,东方露出鱼肚白,耀眼的红霞染红天边的云彩,晕染开来,延伸至万里晴空。
房间内,我刚起床,一堆丫鬟婆子便进来了,端水的端水,拿衣裳的拿衣裳。
婆子将我按在精致典雅的梳妆台前,梳洗打扮,换上一身红色的喜服,我好似一个木偶一般,任人摆布,已经没了生气。
婆子小声说道:“雨霖姑娘好福气,李贵是出了名的疼人。”说完给身边的丫鬟使了一个眼色。
丫鬟走上前来,从木桌上拿起一把梳子,一双小手灵巧,三下两下便梳了一个时兴喜庆的发髻。
她拿出一朵红色的头花给我别上,我抓住她的手,推脱说:“你换这个吧 。”说完我从首饰盒子里拿出一个珍珠发夹戴上。
丫鬟将珍珠发夹扯下。婆子说道:“雨霖姑娘,这李府有李府的规矩,你非得守才行。”说完婆子将红色的头花别在我的发鬓间。
看着我一身喜庆的装束,婆子很满意,满脸堆笑,这笑带着塑料味道。脸蛋光滑,苹果肌凸起,发亮,满满的廉价味道。
到了夜里,客人们纷纷进了李府,手上都拎着礼物,有珍珠玛瑙,有书画作品,还有一些鸡鸭鱼肉。
客人们纷纷坐下,他们都是梅山的达官贵人,衣着华丽,出手阔绰。
酒席开始,富商刘建宇也过来了,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由佣人拿着他的长披风,看着贵气粗犷。
刘建宇坐在席间,笑意爽朗。李贵走过来 ,寒暄道:“您来了啊。”刘建宇眉间透露着英气,故意说道:“李贵你真是艳福不浅,前些年刚娶了二姨太,如今这三姨太又要进门。
李贵客气地说道:“这李府哪里比得上你刘府,您那是后宫佳丽三千,我那只是毛毛雨罢了。”刘建宇被他逗乐了,心里很是开心。
正说着,酒杯交觥间,一个富商的太太突然捂住自己的脖子,好似有人在掐她的脖子一般。
李贵连忙走到她身边,只见她伸出手,手指上套着一枚祖母绿的宝石戒指,嚷道:“有妖怪。”说着她瘫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整个人没有了力气。
太太看了一眼桌子上的菜肴,全都变成腐烂的菜,生了蛆虫,虫子爬来爬去,很是恶心。
她惊呼道:“有鬼。”便晕了过去。
席上的客人们渐渐散去,大家都说她是疯子。
刘建宇立马闻到了一股不一样的气息。
李贵左思右想,想不通到底有什么问题。
夜深了,李贵打开西院的门,进了我的房间,红烛掩映下,我的脸好似涂了一层红色的粉末一般,闪着美丽的光芒。
佳人如厮,良辰美景奈何天。
李贵故意装作醉酒的样子,伸出一只修长的手,挑起我的下巴,说道:“雨霖,今夜你是我的。”
我有些难过,还没法适应三姨太的身份。
“今夜我不太舒服,你能出去吗?”我一本正经地说道。又是局促又是害怕,心里七上八下的。
李贵听完,只能说道:“好吧。”
新婚之夜,新郎被拒之门外。
李贵没有生气,他慢慢走开了,回到自己的书房,坐在椅子上,从书柜里拿出自己平时最爱看的书,一页一页地翻看。
夜色中,皎洁的月光照射下来,映照出他俊朗的脸庞。
他瞧见我走出来,他打开门,拿起自己平时用的披风,走到我的身后,轻柔地披上,问道:“冷吗?”
我浅笑,梨涡淡淡,说道:“妖怪是没有温度的。”
李贵泯然一笑,又将披风披紧了一些。
我看着空中的月亮,一股风偷偷地溜进宅院中,发出阵阵调皮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