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以杀止杀

众战士见凌云子的手臂少了一条，不由极是悲伤，凌云子说起来对大家有赠药之恩，所有战士都全身而退，唯独凌云子却受了重伤，让大家有点不好过。

“你怎么样？这次倒是连累了你。”马克也是有点愧疚，毕竟凌云子是自己召来参与行动的，虽然此人以前犯过错，但是因为及时阻止，并没造成太大的危害。而凌云子的悔过之心也是相当明显，而且身为谪仙，还是一个相当大的助力，失去一条手臂，还是很可惜的。

倒是凌云子反而内心轻松，笑道：“马先生，我这个人生性胆小懦弱，又会有点贪心，原是无法印证大道，这一点师父很早就跟我说过，我一直不以为意。但是马先生您这次唤我前来参与行动，却是让我知道了以前做的事错得有多离谱，我原来不问世事，总觉得自己不是凡人，这些凡人界的生死罪恶与我无关。现在我才渐渐懂得，三界之间苍生乃是大同，所以我更是要对您的不杀之恩感激不尽，让我对自己做下的错事有深自悔悟的机会。这么说起来，这条胳膊不算什么，就当我给自己赎罪吧。只是，我还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让我中这么可怕的毒，连仙根之体也抵抗不住，多亏聂姑娘及时出手，否则可不是一条胳膊那么简单了。师兄你怕是要少一个师弟了。”凌云子说着还朝着凌霄子笑了笑。

凌霄子闻言苦笑了一下，和师弟之间这几十年的嫌隙在刹那间消失殆尽。

“嗯，难得道长有此心啊。”马克点点头，脸色稍和，

马克转头问聂音道：“小音，你好像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是康平郎的那把刀。此人竟然用虺炼成了一把刀，而且用做了本命法宝。”

“灰？灰是什么？”马克纳闷问道。

聂音用树枝在地上写了个“虺”字，继续道：“这是幽冥界里的一种奇毒无比的蛇，浑身黑色，极其罕见，而此人用虺蛇炼作自己的本命法宝，简直闻所未闻，这个人还是有点可怕的。”

“啊，原来是这个虺，原先三界共治的洪荒时期就有存在，后来一直以为这恶物已经消失灭绝了，没想到在幽冥界还有。”白柒柒也点点头。

马克顿时醒悟，怪不得自己和康平郎战斗时，那把刀诡异得很，扭来扭去，果然很像一条蛇，还带着扑鼻的腥臭之味。

“和他对战时我也奇怪，他的刀就像活的一般，我明明要刺到他的破绽，寻常绝对无法回刀抵挡，没想到刀会自己扭转过来挡剑，而且连青云澹水也削之不断。这把刀挺可怕的。可惜还是让这个人逃脱了。”马克说。

“嗯，此人魂术要高于我，逃脱之后我也无法追到的。”聂音摇了摇头。

“逃脱之后又驱使自己的刀过来灭口，毒杀了竹内照之，看来这个人秘密不少啊。”马克咬牙切齿道。

“嗯，身上还有荡魂鼓，他这个和落魂铃一样，都是魂魄攻击的法宝，对身体里有摄魂草的人还能进行控魂。”凌霄子补充道。

“这个康平郎一定要除掉。”马克继续咬牙。

盛威和高毅俊也听不懂马克等人在说些什么，便没过来凑热闹，和队员们一起在岸边整顿。

阿渔终于有机会可以说话了：“我知道这个虺，幽冥界怨山谷里偶尔会出现，那里毒物成群，这个虺是它们中的王者，没有兽类不害怕它的。”

“那你也没怕啊。”马克说。

“谁说我不怕的？被他咬一口能有好果子吃？”

“它也没咬我啊，我当时不知道，现在想起来也是有点怕的，万一被它咬到一口会怎样？”马克问。

“那样它会牙先崩断，然后害怕得缩成一团。”白柒柒笑道。

“啊？柒柒什么意思啊？”

“牙崩断是说这个虺根本咬不动小马哥，缩成一团是因为你的血脉碾压。”白柒柒笑道。

“柒柒是说他那把虺刀不敢咬我？幽冥界的动物也怕我这个血脉吗？”马克觉得很牛逼。

“三界的万兽都是会害怕小马哥的应龙血脉。何况这个虺是蛇，经过五百年是会化为黑蛟的，蛇和蛟焉有不怕龙的道理？而且小马哥的身体百毒不侵，这个虺的毒再可怕，对你恐怕也是无效的。”

“那厉害了，这样我岂不是对所有生物攻击都免疫？柒柒对魂魄攻击免疫，我们简直就是bug组合啊。”马克开心地说道，拉住了白柒柒的手。

“我对狗粮攻击免疫。”聂音朝着二人白了白眼睛。

“说到狗粮，柒柒你说杨戬师兄的哮天犬敢不敢咬我？”

“我敢。”阿渔忽然扑上来朝着马克的小腿就咬了一口。

马克小腿一疼，伸脚将阿渔踢了个跟头，笑骂道：“阿渔你干嘛？”

“看不惯你这个臭屁的样子，哎呀呸呸呸，你皮真厚，咬不动。”阿渔连连啐道。

“咦，你这只猫竟然不怕我？”

“呃，血脉上是怕的，但是精神上我是强大的。”阿渔有点心虚，亏得马克不会对自己释放出敌意，否则还真是抵挡不住这种血脉上的压制，饶是如此，阿渔在马克身边还是会时不时感到脚软。但是它知道马克心性善良温和，也渐渐克服了心里的压力。

时间已经是上午了，接应的汽船准时开到了会合点，老崔将船靠了过来，飞狼中队和众人上了船，便驶离了岸边。

到了船舱里，飞狼中队这才沸腾起来。这次突袭行动零伤亡，而且炸掉了两个颂蓬两个军火仓库，五个毒品仓库，一个毒品加工厂，消灭整个基地的驻军一大半，捣毁了基地里的车载毒刺导弹防空系统两个，外加舰载火神炮两台，等于全面摧毁了颂蓬的这个制毒军事基地，原本以为会是一场恶战，但是在马克等人神仙开挂的加持之下，变得无比顺利。虽然斩首行动没有让飞狼队员参与，但是由老大搞定也是一样爽。关键每个人还服下了一枚金身丹，得到了一小瓶白柒柒的仙凌花露，这些收获让每个战士都觉得自己是人生赢家。

“老大，我带队潜入的时候遇见了一个小分队，大概十个人，我们五个人上去徒手一对二，五秒钟结束战斗。我觉得自己比以前厉害了至少三四倍，道长的丹药真的厉害啊。”盛威喜滋滋地对着马克说道。

“你要不要再和老大比划比划？”高毅俊在一边插嘴。

“呃，那还是算了，不和神仙打架。”盛威顿时泄气。

马克也将自己等人刺杀颂蓬的过程简单说了一下，除了让康平郎逃脱，凌云子损失一条胳膊之外，其他还是非常顺利的。虽然这次行动几乎是将损失达到了最小，但是马克却并不开心，因为康平郎在他心里已经变成了一个消之不去的垒块。

汽船在河道里突突突地行驶了十几里路，忽然后方天空远远传来了直升机螺旋桨的声音，而且那声音正在快速逼近。

“黑鹰！”盛威一听螺旋桨的声音便知道，众人闻言顿时紧张起来，这种民用轮船的航行速度和船板的坚固程度，在黑鹰这种可搭载重武器的攻击型直升机面前就是个被当作活靶攻击的渣，瞬间就可以被打成筛子，而一枚地狱火导弹，就可以把这艘轮船炸成碎片。

“怎么会有黑鹰直升机？”高毅俊脸色凝重。

“嗯，是来追我们的，恐怕他们的直升机基地在山里，这次行动没被发现。”盛威第一时间作出了判断。

“做好弃船战斗准备。”高毅俊当机立断下达了命令，这次突击行动飞狼并没有携带重武器，也没有有效的对空导弹。

“妈的，开心得太早了，早知道抢几个毒刺过来。”盛威通过船舱观察着空中追来的黑鹰。

盛威的骂声未落，纵横交错的河道里忽然又窜出了五艘快艇，劈开水面朝着轮船追逐过来，每艘快艇上都有五六名荷枪实弹的军人，并配备一挺M60机枪，其中还有一人手持RPG火箭弹。

“靠，这也太夸张了吧？”盛威忍不住叫了出来。

“颂蓬被杀了，照理说群龙无首，对方竟然还能组织起这么有效的追击？”马克皱了皱眉，他倒是毫不害怕，只是觉得有点奇怪。

老崔神色严峻，将轮船开足马力，无奈速度有限，黑鹰直升机和快艇越来越近，眼看就要进入对方的射程之内。

所有战士严阵以待，飞狼的狙击手和机枪手都已经在船上找到了合适的射击位。

“别担心，有小马哥呢，交给你们老大。”白柒柒忽然对着飞狼战士们微笑道，顿时船舱里仿如一阵清风吹过，战士们在这样的笑容面前，一下子没了紧张，迫在眉睫的危机感也似乎消失了。

“嗯，都是有九黎血的人，跟基地里遭遇的有所不同，应该是颂蓬的精锐部队。”马克低声说道。

“砰————”一名狙击手已经瞄准了第一艘快艇上的驾驶员，一颗子弹正中敌人的额头，血花爆开，那名驾驶员一头栽入河中，边上的敌军连忙接过快艇的掌控，艇身在河道里晃了几晃，然后扳直航道，继续快速追击过来。

马克走上了船尾的甲板，手腕上的五行镯和手指上的五行戒同时宝石闪烁，身后忽然出现了两只巨大的银色羽翼。

忽然一条水柱像一条巨龙一般从水面冲天而起，咆哮着扑向了最前面的那艘快艇，快艇来不及转向，被水龙卷住高高抛起，又落入水面，艇内的五六个敌军都被甩了出来，那名手持RPG的敌人在慌乱中扣动了扳机，火箭弹毫无目标地飞出，在岸边的丛林里轰然炸开。

其余的快艇上纷纷开始射击，子弹如雨般倾泻过来，只见马克背后双翼围拢，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盾牌，护住轮船背后，子弹打在银色的羽盾上，纷纷弹开落入水中，无法损坏羽翼半点。

马克的五行之力在得到五行镯之后，力量剧增，再也不是仅能驱动小型物件那么简单。只见青色宝石闪动，岸边一棵大树被连根拔起，飞向空中，随即狠狠砸入一艘快艇，登时将那艘快艇拦腰砸成了两截。大树落入河中，浮在水面，后面紧跟疾驶的快艇不及避让，竟一头撞上了树干，巨大的冲击力使得快艇瞬间散架，随之而来的爆炸将艇上的敌人炸得血肉四溅。

短短时间，三艘快艇被毁，追击者只剩下黑鹰直升机和另两艘快艇。黑鹰直升机在空中见势不对，一枚地狱火导弹冒着火舌飞出。马克不敢怠慢，意念驱使，那枚导弹竟然在空中调头，转了个方向朝着水面的快艇射去。

那快艇上的敌人大惊失色，迅速弃船窜入水中，导弹击中快艇，爆炸激起十几米高的水柱，快艇直接被炸成了碎片。

那快艇爆炸后升起的火球在半空中凝聚不散，火焰缭绕，在半空中停顿了几秒，轰地坠落，整个火球落在了最后一艘快艇之中，登时也将那艘快艇引爆，很快就被火焰淹没。

黑鹰见状，在空中突然悬停，也不射击也不飞行，就像一个空中怪物，冷冷凝视着甲板上的马克。

河面上漂浮着并未死去的一个敌兵忽然举起了手里的RPG，朝着轮船发射出一枚火箭弹。马克眉头一皱，一伸手，那枚火箭弹忽然拐了一个直角，向上朝着黑鹰直升机飞去，直升机机身一歪，避开了火箭弹，那枚火箭弹擦着机身飞过，掠向空中，飞到半空后又调头直下，继续飞向黑鹰。

那黑鹰的驾驶员似乎大惊，什么时候RPG变成了追踪导弹了？操纵着直升机又绕了一个弯，而那枚火箭弹依旧不依不饶，紧紧咬着直升机不放。

顿时空中的情景变得极其有趣，一家黑鹰直升机疯狂左避右让，而一枚火箭弹则依依不舍，像极了爱情。

船舱里的战士见危险已去，纷纷走上甲板看热闹，眼前的情景让他们惊诧不已。

那直升机见终于无法避开，索性心一横，朝着轮船俯冲下来，马克摇摇头，暗自握拳，只见黑鹰的螺旋桨忽然凭空扭成了麻花，尾翼也直接折断，直升机再也无法控制方向，歪歪扭扭地一头栽进了河道之中，而空中盘旋着的那枚无所事事兜着圈子的火箭弹，也终于落了下来，垂直砸在了载浮载沉的黑鹰顶上。

“轰————”

黑鹰被炸成一堆废铁，渐渐沉没。

一柄飞剑突然从马克身边飞出，将河道之中那些正奋力浮游在水面上的敌兵一一刺死，随即又呼啸着飞回，变成一支发簪大小，插回了凌云子的发髻之中。

“马先生，报个断臂之仇。”凌云子单臂无法稽首，于是躬身笑了笑。

“嗯。”马克叹了一口气，不留活口也好，这些人不值得同情，信仰建立在毒害世人而产生的利益之上，是卑劣的生命。以杀止杀也许是最有效也是最好的方式。

回到船舱，飞狼队员所有人像看着神仙一样看着马克，眼神中交织着崇拜和不可思议，震惊和无法置信。

“老大，你是万磁王？”一个战士问道。

“不对，万磁王控制不了水。”另一个战士反驳道。

“也控制不了木头。”又一个战士补充道。

马克笑了笑，坐了下来，并不吭声。

白柒柒似乎知道马克的心事，坐了过来，握住了他的手。

“九黎？”白柒柒轻轻问。

“嗯，很淡，还没有那些改血人来得强大，阿渔偷听到他们说要利用九黎血摄魂草和传统毒品制成混合型的新型毒品，这个计划应该还没开始实施，幸亏发现得早，否则这支军队恐怕没那么容易对付。”

“阿渔说这个技术掌握在竹内家族手里，竹内照之已经死了，现在竹内家的线索应该只有竹内大藏了吧？”

“他，会去算账的，我现在很担心康平郎。”

“他逃出去的时候我刺了他一剑。”聂音忽然说道。

“刺中么？”

“刺中了黑影，他受伤了，我这把幽阴剑也有点特别，是三界内至寒之剑，刺中幽冥来者的身上，寒气侵入，可以使对方发动不了魂体之术。”

“啊，也就是说，康平郎无法隐身了？”

“嗯，三个月之内无法隐身，他肯定会找地方躲了起来。”

“原来是这样，那就是了，那个胖冬瓜朴斗灿滑溜得很，每次快要打到他，就变成黑烟溜走，后来小音刺了他一下，他好像就变不了黑烟了，才被我砸死的。”白柒柒补充说。

“厉害！那小音，为啥康平郎和朴斗灿两人跟你和阿渔的魂体术不一样啊？他俩一个是变成一阵黑烟，一个是变成一道黑影，而你和阿渔都是完全隐形。”马克继续问道。

“是的，他们习练的法门和我跟阿渔的不一样，我和阿渔都是练的暗杀术，魂体称为隐魂；朴斗灿练的是鬼爪，不用兵器，魂体是雾魂，这个跟柏大哥接近；而康平郎是刀剑术，魂体则是影魂。”

“怪不得，我记得柏先生出手的时候也是一个鬼爪和一阵黑烟。”马克忽然想起在昊苍界的时候，柏鉴和金鳞子在酒楼上有过一次短暂交手，是黑烟里现出一只鬼爪，情况和朴斗灿果然有点近似。

“嗯，我也记得。”白柒柒点点头。

“柒柒，我忽然想起，芥须宫盗版凡人界的技术也叫影魂之术，嘿嘿。”

“那个不一样的，只是名字一样罢了。”白柒柒笑道。

“连名字也盗版，反正昊苍界盗版惯了，知识产权对你们没半点约束力。”马克开玩笑道。

“不能怪我。”白柒柒抿嘴直笑。

“喵。”阿渔忽然呲牙咧嘴做了个鬼脸，伸出爪子指了指自己的嘴，又揉了揉肚子，然后指了指河。

“想吃鱼？自己去抓啊？”马克笑道。

阿渔苦于答应不在外人面前说人话，憋得有点辛苦，朝着马克无声地动了动嘴，看嘴形依稀是骂了一句：“你大爷。”

“凌霄道长，我们配合一下抓鱼吧？”马克忽然转头对凌霄子说。

“唉？马先生，你说怎么抓？”凌霄子有点不解。

“你不是有钩子吗？我把鱼从水里搞出来，咱们来个空中钓鱼。”马克笑道。

“哈哈，但凭马先生吩咐。”凌霄子笑着答应，取出了渔鼓，一阵青烟冒出，空中漂浮着一把钩刃。

白柒柒和聂音都觉得有趣，举手赞成，连盛威和高毅俊也觉得好奇，带着一帮战士凑近了甲板看热闹，反正老大和这几个神仙花头很透，有看不完的新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