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杨将军刚回府,二郎便快马加鞭追过来。杨夫人见他眉头紧锁面色凝重,心中一惊,急急追问:“发生何事?”
“边关急报,大辽十万大军集结,兵分三路正朝雁门关,益津关,瓦桥关进发。”
“消息可有误?”
“确认无误!”
哐,杨将军一掌拍在桌上:“没想到这么快,你立时回营点兵,密切注意大辽动向。我进宫见官家。”
“是。”
杨夫人看着父子二人出门,跌坐在椅子上扶额叹气。刚太平两月,再起战事,也不知这一仗又要打多久!
兄弟几人点齐兵马,披上战袍皆在军帐等消息。边关一道道军报传回,雁门关,益津关,瓦桥关守将也已加强防御,积极备战,只待援兵。
三郎道:“上次大辽发兵五万直压雁门关,被七郎以少胜多大败而归。这才两月有余,竟敢卷土重来,还兵发三路直指我大宋三关,好大野心!”
七郎眉毛一挑:“他既敢来,便再让他尝尝小爷的厉害。”
“诶。”大郎怒瞪七郎严肃道,“两军交战最忌轻敌,你已是将军,身后背负的可是重将士和万千百姓性命。切记谨言慎行,思虑周全,万不可再有这般心思。”
“是。”七郎自觉不妥,蔫蔫闭了嘴。
杨将军午后才赶回来,兄弟几人立时围上去:“爹爹,如何?”
“马信将军已带两万步兵赶往益津关。五郎、七郎带两万骑兵去与马将军会合。大郎和六郎带两万步兵,四郎带一万骑兵前往瓦桥关。延儿带两万步兵,三郎带一万骑兵跟我去雁门关。”
“是。”
杨将军顿了顿:“切记,万不可放辽人踏进关内一步。还有,千万要小心。”
兄弟几人上前一步,军靴齐齐踏地响亮坚定。一同作揖领命:“请爹爹放心,孩儿定不辱命。”
杨将军会心一笑,又看向二郎:“你留在营中坐阵,策应,消息传递,统领军营一切事务切不可误事。”
“爹爹放心,绝不会出任何差错。”
一时战鼓大作,号角长鸣,声势隆隆,山河震颤。呼啦惊起雀鸟一片,打破了汴京城的宁寂。
十万大军开拔,浩浩荡荡,无边无沿,铁马萧萧绝尘而去。大队步兵紧随其后,军容齐整,脚步划一,震天撼地。杨家军军旗破风飘扬,银白长枪在艳阳下连绵跃动,红色穗头沐着阳光,闪耀成长龙,叱咤风云。
方才热闹熙攘的街市霎时间安静,百姓自动让出道路,立在街道两旁目送大军出征。
如此大的阵势,百姓心中透亮,大辽再生事端,边关又是一场大战!众人皆神色严肃,在心中默默祈祷,请神明护佑杨家军驱除外掳,早日凯旋而归,百姓得享太平盛世,亲人团聚。
七郎八虎少年英雄,长眉飞扬,目光烁烁,骑在高头大马上威风凛凛。汴京城的姑娘不觉面泛桃花,心生崇拜。
流年此时正在花园和倩儿九妹收药材,听见战鼓号角之声,手一哆嗦停下活计,将簸箕推给九妹:“帮我收一收,我得去看看。”
“我和你同去。”倩儿追上流年。当二人快马赶到街市,却只见浩荡大军望也望不到头,又何见延儿和四郎,心中不免失落。离她们成亲的日子还有一月有余,不知可赶得回!且大军倾巢而出,定是军情紧急,二人担心焦灼,惴惴不安。
大军行至郊外,便自动分成三路继续行进,依旧不乱丝毫,在撼天裂地中尘土滚滚。兵贵神速,马信五郎和七郎到了益津关,立时全军修整,同时积极备战防御。扎营,做饭,换岗,加固城墙城门。
斥候回报,不出两日大辽三万铁林军便可兵临城下。铁林军乃大辽最精锐强悍的骑兵铁骑。
益津关隶属平原,地势低洼,无天险可守。可谓战场广阔,利于骑兵机动作战。因是如此,大辽竟直接以三万骑兵压境!
大辽乃游牧民族,善骑射,以骑兵为主力。中原天然养马之地,被石敬瑭拱手送给大辽后,无论大宋如何精兵强将,如何在战马培育上下功夫,缺马这个事实还是无法改善,直接导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就算大宋骑兵战力再强,输在数量上,依然不能与大辽抗衡。大宋以步兵为主力,步兵对骑兵,每一次交战当真千难万险。
五郎紧握腰间长剑,定定瞅着军事图发呆,两条粗眉已打成死结。
“唯今之计,必要削弱对方铁骑数量,方有胜算。”
“城外可谓一马平川,他必强攻,我们也只能正面迎敌,又如何削弱他们骑兵数量?”马将军皱眉道。
七郎眉毛一挑:“城外一马平川,任他骑兵驰聘,不正是我方设陷好机会?”
“哈哈,七郎果真聪明。”五郎开颜大笑,他二人想法竟不谋而合!
三人商定,马信连夜命人在城外挖长五尺,宽一尺,深三尺的陷马坑,坑内密布尖锐竹签和鹿角枪,最后用浅草薄土掩盖,放眼望去并无任何异常。
又在必经之路遍铺地涩,整块木板密密麻麻覆满尖锐铁钉和尖刀。要知道骑兵部队最怕的便是这般手段,一切准备妥当,便可请君入瓮。
五郎站在城墙望去,开阔平原一望无迹,莫马蹄的浅草延绵成片。却不知在这翠绿生辉下却遍铺陷阱,伪装的毫无破绽,不留一丝痕迹,连丝新土都看不见。他嘴角一歪,笑意浮上面庞。
辽军距离益津关二百里扎营,估计是长途奔袭,修整两日后才兵临城下。马信留守城墙指挥,五郎和七郎立时组织人马出城迎战,两军对阵而立。
五郎武功高绝,勇猛无敌,与辽将对阵厮杀未尝一败,极另辽军畏惧。辽将见出来应战的是五郎,胆战心惊,稍有踌躇。
五郎看在眼里,不禁暗笑:“来者何人?是要单挑还是一起上?”他声音铿锵有力,破风而去,敲在辽将心中,更觉寒凛。
辽将想他三万铁骑,战力勇猛,所向披靡,其战力可是宋军瘦马弱兵可匹敌?想到这里,嘴角上扬,正正腰背信心大增。
五郎见辽将并未反应,提枪策马奔到阵前。将银枪直插入地,哐一声枪身震颤碎石飞溅:“你们谁先上?”
辽将互相对看一眼沉思,两月前杨七郎便是如此挑衅诓他们出阵单挑,未开战先折损四员大将,已至军心大乱,大败而归。绝不能再次上当,便直接下令开战,立时万马并进,地动山摇隆隆震耳,只见尘土滚滚飞沙走石,瞧不见一人一马。
宋军咬紧牙关,等待命令,无一人面有惧色。七郎一声令下,皆提起刀斧长枪冲上前去,喊杀声震天,穿云裂石,却在冲到五郎身后之时稳稳停住。只是喊杀之势不仅未减,反而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