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夜晚清凉如水,大大的圆月高挂中天,照的大地分外清幽。每月的十五前后这几天,是院里最热闹的时候,也是陆方云和柳志最惬意的时候,孩子们各展拳脚,他们欣赏的同时指点不足之处。因为管束严厉大家不敢偷懒,所以得到的都是鼓励。玉枝也常趁这几天上山,为的就是和大家乐在一起,在她的带动下气氛又活泛了许多,她虽然二十多岁的大姑娘,却仍是飒爽不羁无拘无束的的脾气,没有一丝儿女孩子的娇气。她父亲与陆方云在解放时期结下深厚的革命友情,解放后又居住在同一个地方,两家人彼此走动非常熟稔。她又是个不爱红妆爱武装的性格,自小就在山上和陆汉青等男孩子厮混在一起,打拳习武逍遥快乐,也可以说她之前的大多数岁月是在这里度过的。她从警校毕业后,分到父亲所在单位市公安局工作,这里与市区虽有几十里的路程,但是每逢假期总是不辞辛劳回到熟悉的山里休整一下。对这几个常住的孩子非常友爱,特别是来了小满师徒,就像是一块磁铁常常吸引着她,她来的更加殷勤。他们都是精力旺盛的年龄,一时间院子里人影闪动上窜下跳。柱子耍了一套鞭子似行云流水一般,动作轻松娴熟。
“马马虎虎,总是还差些火候。”柱子面对平顺的叫好声自谦说。
陆方云对师弟说;“这小子还知道客气了。”
陆莲,陆简练的是柔功,柔术软功这是超越人体极限的艺术,
“嗯,练的不错有长进,只是别忘了按时打坐疏通经脉。”柳志说。陆简,陆莲二女点头。练柔术的女孩子因为练功太过或者年龄太小而伤了身体,会影响身体健康疾病缠身,甚至有女孩子因此终生不能生育,练习修正气功能使受损的筋骨修复。柳志特意教了她们一套行气心法。
她们体会柳志的爱护之心,所以天天坚持不敢耽误。
平顺是年龄最小的孩子,他练的让人眼花缭乱的抛球,杂耍翻跟斗,还小试了顶缸功夫,小满跟他们学的不一样,也没打算加入他们的行当,最后打一套拳飘逸的拳法想蒙混过关。
“这个不行太敷衍我们,我要看你的飞刀,柳爷爷的飞刀绝技你不是学成了吗?我们要看那个。”陆莲说,皱眉表示不满。她现在看到小满轻松自如的表现就心中发堵,这丫头有什么特别的?到来后就压了她们一头。有个爱她如亲孙的师父爷爷,还有对她赞不绝口的师公。是偏心偏的太远了,陆莲就不明白自己比她差哪儿啦?怎么都是她占上风,况且他们几人练功更努力,出汗比她多,而她大多是清闲乱跑。耍耍拳打打坐能练什么真能耐?真心觉得她比不了自己。她不入团里终究不是自己人,不但得了柳志的特别关照,连陆方云也对她另眼相看,凭什么呀?她不服气呀!今天就想用实事说话让她出丑,有个自知之明。也安慰安慰自己受伤的心灵。她心里嘀咕着,打死都不往嫉妒心作祟这方面想。
“打什么?”小满瞪着乌溜溜的眼珠子询问她,还好这次她一点也没推辞。
“有,我这有,打这个。”陆莲说,她扬起脸庞,托起一个盛着松球的竹篮子,对小满说:“打这个吧,这些都是你练刀时从树上打下来我捡的。我有两个方法,一个是死打,一个是活打,你先哪个?”
早有准备啊,面对挑衅的陆莲小满不屑的翻了下眼睛,她说道:“名堂还不少,死打怎么说,活打怎么说?”
对她的敌对态度,小满早就觉察到了,少年人都有争胜心。好吧,露一手让她看看也不错,不服可以再比呀。众人面面相觑,这俩女孩是不是扛上了?这是较的什么劲?他们把目光看向两位老者,柳志和陆青云闲适依然眼皮也没动一下,喝着茶水静观。他们这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他们心里明镜似的,早看出来这两丫头谁都不服气谁,也好,实力上见真章,只有亮出真本事才能让人心服口服。
“死打就是我把它们挂在树枝上,活打是我抓一把松球往上扔,你用飞刀把它们打下来,这两种方法随你选,你想好了选好了就不能变了,活打可是更难打啊。”说实话这是陆莲故意出难题,她平时见小满练飞刀时都是树上的果子和叶子,没见过她打过活物。但是她还是斜睨着眼睛等小满回答,那意思很明显是挑衅说你敢选难的吗?
她说完众人都愣了,这是让人选吗?如果选了第一种方法,明显就是说明自己功夫不到家,不敢活打。她们较什么劲呀?厨子庆叔给陆莲使眼色,让她别太过分。这寻衅行为太明显,
挑衅的太明显了,就是年龄最小的平顺也看出来她的态度,他想说什么却被柱子拉住了,示意他往师公那里看,两位老人都稳如泰山你跟着什么急呀,论心眼年龄是硬伤呀。
这一切小满姑娘都看在眼里,哼,这也太肆无忌惮了这分明是排外加嫉妒,小满暗自直翻白眼,到了眼前她也不能置之不理呀。
“师姑不敢让你失望,我当然选活打,只是我问一下,如果打不好我还能再选死打吗?”她故作犹疑不定的说。
“可以吧,宽限你一次,最好你能一次拿出好成绩,好,别让我们扫兴哦。”陆莲最讨厌她提师姑这个茬,平时小满知道她这个忌讳也都是姐姐妹妹的称呼,可是这次她自认师姑,陆莲竟宽容的没反驳。
“好吧,我尽力一试。”小满拿出珍藏的连家老铁匠打造的柳叶飞刀,这十二把小刀是按照她的手指长度打的,薄且长,她用纤细的手指捻开,两只手上各自扣定六把,气定神闲的定睛望向陆莲。沉心静气脚下一拧,身子一侧,随着陆莲的动作,她先是右手一扬。接着左手也是一扬。小刀飞出伴随着“嘶嘶”尖细的利器刺破空气的声音,抛向空中的松球应声落地。这动作快且轻,没有大的身体转动也没有大声的助威,只是轻轻的转身扬手,那颗颗滚落地上的松球诉说刚刚发生的事情。
“好”玉枝见她行云流水般的轻灵抬手间,就精准的打落下松球来,心中赞叹大为羡慕。
“不错,”陆方云也拍手大赞。他说道:“得了你师傅的真传,这身手有你师傅当年的影子。”他不由瞅瞅在一旁呆愣的陆莲。那意思是说,看到没,知道差距了吧,你不是不服气吗,看人家这功夫咋练的,整日嫌弃别人光玩闹不用功,唉,这天赋的差距呀是怎么调教也调教不出来的,还是自己眼光不够独到,怎么就没有捡到个资质好的徒弟呢?陆莲自然领会他眼神的含义,她心里在也难受的怨怪。看我干嘛,这怪谁呀,承认是她强,您老也跟着丢人不是吗?我可是你亲自教出来的,不是我让您老失望,而是怪您老人家没有花费心血授徒造成的,这可不能全怪小辈,她心里现在全是泄气和无耐。
“玉枝不是也喜欢打飞刀吗?你也试试。”柳志对静观不语的玉枝说。玉枝自小跟随陆方云习武时就爱飞刀,这也得益于陆方云有事没事总念叨师弟的柳叶刀,如何使的出神入化刀无虚发所致,她既仰慕又刻苦几乎是刀不离手的练习,以前自认技艺还不错的玉枝,自从师叔来后才明白之间差距,所以早就有垂涎之意。但这会看到小满的身手生出了自惭之意,师叔提议让她试试是什么意思,不是想让她出丑吧,不对,这样的想法是不对的,不该用小人之心看待师叔,他这样高风亮节之人怎会有如此龌龊想法,那他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是让自己展露一下在飞刀上的真实实力,这说明师叔有指教的意愿了,这可是自己梦寐以求的事,她不由心中喜悦欣然应允。
因为小满的表现珠玉在前,玉枝一柄一柄的发出的刀子,就显得笨掘。但是把把都中圆心,是用过心练过的。柳志先点头称许,然后认真教授她身心手法的协调。
“你师傅说你喜欢飞刀,我打了同样的一套送你了,以后照着要点好好练。”柳志拿出一个小布包,布包里有一个长木盒子。玉枝打开,见里面有十二把精巧的小刀,在月华下闪着幽幽寒气,静静躺在里面,在月华下闪着幽幽寒气。跟小满使用的一样,像柳树叶一样的细而薄。玉枝喜出望外,用手掂了掂,乌亮的黑铁似比平时用的重了些分量。
“这个乌铁跟你平时用的稍微不同,用惯了就趁手了。”柳志对她说,玉枝是师兄的唯一女徒弟很得师兄的喜爱,自己也喜欢这丫头的率真朴实,这几年她对小满的帮助他尽收眼底。
月华如水倾泻在地上,下半夜显得更加冷清。突然“吱”的一声,小满露出头来,瞅着还在院里琢磨技艺的玉枝,轻轻说道:“玉枝姐,你不睡觉吗?”
“不困,来,陪我一会。”得了宝贝的玉枝很兴奋,很期待自己也能学成得心应手的飞刀绝技,所以夜深了还毫无睡意。
跑了一天了还这么精力旺盛,小满看她真的确精神就坐在她身边,这几年她们已经很熟悉,玉枝帮她学习,让她的文化课没有落下与学校脱节,在生活上也给了很多指导,对这个大姐姐非常尊敬和亲近。
“这刀子又薄又细的,我打出去准头没了。”玉枝用手托了托手里的刀子。
“它虽然薄削分量比你常用的还重,想打好它也不难,手法不算第一重要的,那只是外形,爷爷说得有充盈的内力支撑才可以,在内是靠打坐修炼内息 ,师伯不会不教你的,准是你在这方面疏忽了,少了它们再精妙的招试也发挥不出来,爷爷说那是根本。哼哼,想学这个以后可不能偷懒啦。”这话让玉枝泄了气,她真的不爱打坐,唉,这样可不是一时半会的功夫了。
“这个你可以慢慢练,我最别羡慕你了,能带枪,那个多神气,你把它练准了比啥都强,出任务的时候也保险多了,我就喜欢那个,玉枝姐什么时候带来让我试试怎么样。”小满一脸的谄媚说。
“那可不成,你还小,等你大了才能摸它,再说啦,不是出任务不能随身携带。傻丫头,谁能天天带枪玩呀?你还是好好练功,师傅说多少传世的武学都丢在太平盛世的安逸中,祖传的好东西不能丢,要我们好好传承。”玉枝望着远处有点飘渺。
“嗯,爷爷也对我这样说,所以爷爷让我练功时不要懈怠,可是我还是想玩玩枪。”小满失望的看看天上渐渐偏离的圆月。
拒绝要求那就算了,还不如回去睡觉,她说道:“我们虽然在后院里,师伯和师父也听得见你的动静。今晚先睡觉,等爷爷带我下了山,以后咱们相处的时间多的是,天天都可以相处在一起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