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座小城到西北之地,即便是步行,也不过才三五日的距离。可卓清风父女,虽然骑着快马,却仍走了将近一周,这岂不是咄咄怪事?但这其实一点儿都不怪,只因为卓清风父女在这几日里遭受到的袭杀,已是前日里的数倍。
这十年间,虽然有神秘势力对武林人士进行清剿。但是,这只不过仅限于中原武林而已,西北之地,虽说也受到了十年前那场动乱的影响,但却并不大。当年西北第一刀客慕容海之所以身死,是因为他涉足中原,深陷各势力的纠缠中,甚至阻住了那神秘势力清剿中原的步伐,因此他们才欲将慕容海杀之后快。至于其他的西北武林人士——有一位喜好结交江湖人士的西北王坐镇此处,虽然或许震慑不了那些藏在暗处的杀手们,但西北王却可以为那些被追杀的江湖人士们提供场所的庇护。
正是如此,十年后,中原武林已经衰微,可西北武林仍是一股不小的势力。西北武林如今,大抵已被西北王统御,甚至有一批人士,已成为驻守边疆的勇士。而剩下的一批,在西北之地横行的,则是拦截来往商客的抢匪。
卓清风父女,刚踏入西北之地的时候,就遇到了那些抢匪。但他们虽说人多势众,可卓清风与卓轻岚的武功也绝不低,因此那些抢匪,到并未给他们带来多大的威胁,只是让他们耽搁下了进程。
此时月上梢头,银光遍地。卓清风与卓轻岚,走在一条小城的巷道上。卓轻岚仍是男儿装束,只是眉眼间十分清秀,又因为她生性活泼,倒时常让别人怀疑她是女子。只是她出手狠厉,决不留情,实在要比男子还要多三分气魄。
但此时这大气魄的小姑娘却微皱眉头,似乎心事重重的样子,她道:“爹爹,我们之前尚未到西北的时候,一路上就遇到不少截杀,如今人已到西北,怕是更加危险了。”
卓清风揽住卓轻岚的肩膀,笑道:“怎么了,难道我们的小魔头还害怕了不成?要知道这一路上,有多少人被你吓破了胆子呢。”
卓轻岚哼道:“我自然不会怕那些怂蛋们,我只不过……是在担心茹姨娘的安危。”
卓清风笑道:“真的吗,若是如此的话,倒不必担心了。”
卓轻岚讶然,道:“爹爹为何这样说?”
卓清风微笑道:“非但不必担心你茹姨娘的安危,来到西北,甚至都不必担心那些烦人的苍蝇来这儿叨扰我们。”
卓轻岚不语,她不说话当然是要卓清风继续说下去。
卓清风就道:“因为你爹爹选的这条路,正是我十几年前,前去西北,决战西北第一刀客慕容海的那条路。”
卓轻岚撇嘴,道:“爹爹那一战又没有得胜,还经常提起与慕容海决战的时候,倘若败的人是我,怕早就羞的不敢见人啦。”
卓清风哈哈大笑,道:“虽然身败,但我二人也结下过命的交情。”他随即感叹道:“这十年间,倒是愈来愈想念这位老朋友了。”
卓轻岚道:“可惜慕容伯伯已经不在了。”
卓清风苦笑道:“否则的话我倒是要天天找他喝酒。”又道:“但虽说他不在了,名声却依旧。慕容海虽然生长自西北,又不常在在中原江湖走动,但他的名声却是极响。虽说如今已隔十年,但他仍是公认的天下第一刀客。”
卓轻岚道::“这你也讲了一百八十遍了,你简直逮到机会,就要向我讲讲你的这位朋友。”
卓清风轻捶了一下卓轻岚,嗔道:“那是你大伯!他和谢茹还有一个儿子,倘若成长到如今,怕也跟你一般大小。”
卓轻岚轻哼,道:“怕到如今,也不过是个公子哥吧?甚至连提刀杀人,都不见得会哩。”
卓清风皱眉道:“轻岚,你这性格实在应当改一改,要知道这江湖上,还有一些远超于你的同龄人。”又道:“这世上也有许多招惹不起的人物。所以一定要时刻保持谦逊,否则的话,非但武功不能有所成就,怕也会在日后闯出祸端呀。”
卓轻岚娇笑一声扑到了卓清风身上,然后嗔道:“不是有爹爹在我身边吗,他们若是胆敢找轻岚的麻烦,爹爹就将他们统统杀掉!”
听着卓轻岚近乎天真的话语,卓清风只能苦笑,他摸着卓轻岚的头发宠溺地说道:“你呀你,我之前跟你讲的话怕是从没有听到心里去吧?”
他们二人在小城中踏着月色行走,路过一家客栈的时候。那家客栈突然爆发出一团明亮的光,这让卓清风吓了一跳。定睛看去,原来不过只是那家客栈全部的彩灯都亮了起来,在一瞬间,使得那座客栈变得璀璨无比。随即他们便看到,客栈的大门打开,从左右门侧走出两排衣着靓丽的少女,那些少女的藕臂上挎着花篮,她们边走边将篮中的花向上抛去。客栈门里,竟然滚出一席红毯,一直到了卓清风父女脚边红毯才停下。他们兀自吃惊,客栈二楼的窗户却已然大开,随即几位衣着相同的人物从二楼跃下,落到卓清风脚边,然后作揖道:“恭迎卓大侠与卓少侠大驾——”声音一落,却又听闻楼上传来阵阵弦乐,在这辉煌的客栈中传来的弦乐,就像极了九天之上的仙乐一般。卓轻岚简直呆了,她从出生到现在,都从未见过如此奇异的景象。那些身着彩衣的少女们撒下的花瓣,已落满了卓轻岚的肩,卓轻岚的心竟然微微动了下。瞧着这绚烂辉煌的客栈,竟仿佛不在人间一般。卓清风微笑,捏了捏卓轻岚道:“怎么,看痴了吗?”卓轻岚不答话,只是转头看向那四位自二楼跃下的人。这四人都是精壮的汉子,身上的衣服都是统一的样式,姿势和表情也都一般无二,简直就像四位胞兄弟一般。
卓轻岚问卓清风,道:“你认识他们吗?”
卓清风揉了揉太阳穴,苦笑道:“十年前,我虽在此处下榻过,但是那时候他们绝没有这样的排场。那时候他们给我上的酒,可都还是掺了水的假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