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落水
大雨又整整下了一夜,第二天,天放晴了。船夫来说今日可以走了。婉澄见这船夫并不是来时的那人,便问:“三少爷,换船了?”
“没有,船夫换了,原来那人生病,让别人来了。我们走吧。”
几人来到江边,只见江水涨了许多,水流湍急。江上几乎没有其它船只。
“这么急的水,行船安全吗?”如雪有些担心。他从小学的技艺很多,却唯独不通水性。
船夫陪着笑对如雪说:“公子放心,小的常年在此行船,这水流虽急些,绝不会有危险。”
如雪让阿竟将马匹牵上船,自己扶着婉澄上了船。船夫起帆开船,离岸而去。果然很平稳。
大约走了半个时辰后,江面变得十分宽阔。如雪与婉澄正在船头站立,忽然觉得船身在抖动。如雪护住婉澄问道:“船夫,怎么回事?”
“少爷,船夫不见了,我们的船舱被人破坏进了水,正在下沉!”
“什么!船夫!船夫!”
“三少爷,你看!”顺着婉澄的手,如雪看到那船夫弃了船,正向着江岸游过去!
“一定是那个船夫!我们被人算计了!阿竟,你听好,一会儿你一定要保护好婉澄。”
“少爷,您也不识水性。”
“阿竟!”
船很快下沉了,阿竟用力弄下两块船板,让如雪和婉澄分别抓住。
“不要管我,带她上岸!”如雪用力对阿竟吼道。婉澄,活下去!如雪心中默念。
生命的最后一刻,他愿意用自己的命换她平安活下去。他想最后对她喊一声珍重!可是已经没有机会了,一个浪打来,将他淹没了。
婉澄挣扎着让阿竟快去救如雪,阿竟不说话,一把拉起婉澄,将她的头拖出水面。
阿竟含着泪带着婉澄游向岸边。当他把婉澄送上岸,再回头时已不见了如雪的影子。他顾不得照看婉澄,一下又扎入水里,寻找如雪的下落。
婉澄大声地喊着他们的名字,却没有半点回应。大颗的泪从她眼角滑落。
突然,离她不远的水面冒出一个人,婉澄以为是如雪或阿竟,仔佃一看,却是刚才跑掉的那个船夫。
“你可真命大,居然上来了!”那人说着几下游到岸边,上了岸。他一步步向婉澄走来,婉澄忙爬起来,向前跑去。
那人在后紧追不舍,眼看被追上了,这时对面来了两个骑马的人。这两人见有一个男人正追一个女孩,两人浑身是水,不知发生什么事。
“救命!”婉澄向那两人求救。那两人为首的是一位中年男子,另一位随从打扮,应是一位仆人。
那中年人喊到:“什么人,光天化日下竟敢行凶!”
那船夫见有人来,停止追赶,扑通一声跳进水里。婉澄跌坐在地上。
两人下了马,婉澄忙跪下求他们救如雪。那中年人对仆人道:“去,把咱们的人叫两个水性好的来,让他们赶快下水找。再让锦屏过来!”婉澄支撑不住,一下子晕倒在地。
在一片青松翠柏之中,一座豪华气派的坟墓占据了大片的土地,沈仪琳孤独的睡在这墓地中。这两日她的丈夫柳如风在墓地边上的两间房子里住着。他向父亲告假来守墓,怎么说也要过来做做样子。
这日傍晚,阿坚来到这里。
“少爷,成了!阿彪来报三少爷他们落水不知所踪!”
“没有见到尸体吗?”
“阿彪说水流太急,船一沉就把他们卷走了。找不到尸体。”
“三个人都卷走了?”
“阿彪说是都卷走了。小的派人沿着河寻了三十里,没有见到尸体。”
“阿彪做事可靠吗?我听说他好喝酒,赌钱,你千万叮嘱他不要酒后胡言!”
“少爷放心,可靠的很。不瞒少爷,他可是小人的亲侄子。小人一定看牢他!”
“那就好。不过我还是有点不放心。你再悄悄去打听一下,有没有人救下他们。找不到尸体我总是不安心。”
原来如雪他们的船沉入水中都是如风安排的。他事先打听好如雪的行踪,又亲自坐船观看了地形。
如雪他们一下船,他便让阿坚将如雪坐的船买下来,那船夫开始不肯卖,阿坚又添了一倍的价钱。他从船夫口中得知,几日后还要来接如雪,便让阿彪假扮船夫等在那里。交待好一切,他便带着阿坚回到了仪琳的墓地等候消息。
阿彪得了指示每日等着如雪。不想下了很大的雨,阿彪本想趁雨天下手,又怕如雪不上船,索性等雨停。
由于下得雨大,涨水了,许多船夫都担心不安全,江面船少,也方便阿彪行事。
那天,他事先将船底砸破,用塞子塞住,等船开到江心,偷偷拔掉了船舱底部的塞子。为了让船快点下沉,他还潜到水底继续破坏。
但他没想到阿竟是水性极好的,能够救了婉澄。他潜在水底,看阿竟把婉澄救了,又潜入水里不见踪影,他才从水里出来想要解决掉婉澄。谁知婉澄竟被人救了。
阿彪不敢怠慢,忙把事情告诉阿坚。
“没用的东西!”阿坚将他骂完后让他一定咬死了,三人都落水了。倘若以后婉澄回来,柳如风也只能认为她命大,被人救了。
“少爷,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再等几天,找个合适的人给老爷子报个信儿!”
三日后,阿东来了墓地,传柳老爷的话,让柳如风马上回家。
“东叔,我在陪仪琳,半月后就回去了。”
“大少爷,家里出事了,老爷请你赶快回去!”
“出了什么事?”
“唉,三少爷出事了!”
“三弟怎么了?他不是去收帐了吗?”
“三少爷回来的路上船沉了,他和两个随从连尸体也没找到。”
“什么!你说的是真的!”
“是真的。有人看见了,来报信,开始老爷还不信,后来找人去沉船的地方把船捞上来了,里面有三少爷和两个随从的衣物,老爷这才信了。大少爷您快回去吧。老夫人和二太太都已经病倒了,老爷一个人忙里忙外,又伤心,也快支撑不住了。只有您回去帮老爷主持丧仪了。”
“好,我这就回去!阿坚你留下把这里收拾好,我先回家。”
柳如风打马如飞和阿东急奔柳家。
远远的便看见门口的两个灯笼已换了白色。进到院中,看到丫头仆妇家丁俱是缟素。院中已搭起灵棚,两小一大三俱棺材放在其中。
他快步走过去,拍着中间的大棺材哭道:“三弟,你死得好惨!我们兄弟刚刚团聚,爹还指望我们同心同德振兴家业,你就这么去了,真是疼死我了!”他哭得声嘶力竭。
柳老爷见他如此,反倒过来把他扶起来。柳如风拉着他爹的手,又哭了一回方罢。
“爹,祖母和二姨娘如何了?”
“你祖母和二姨娘都病了。你二姨娘都哭死过去三次了,这两天水米未进。唉!怕是要撑不住了!”
“报过丧了吗?”
“已经差人去报了。”
“倘若亲友来吊丧,女眷不能无人招待,这里面爹让谁来主事啊!”
“哪里还有人,我先让关嫂张罗着呢。”
“爹,关嫂毕竟是个下人,有些事不好做主。儿子有个想法,说出来爹可别生气。”
“你有什么主意快说吧。”
“爹,让娘出来打理里边的事吧。娘被禁足一年多了,惩罚得也差不多了。而且娘的事亲友们也不清楚。从前对外都说是娘身体不好才让二姨娘管家的,现在二姨娘这儿出了事,娘还不出现,似乎容易引人猜测。”
“可是沈家人。”
“爹放心,我刚才看见沈家派了个旁支的男丁来,孩儿一会儿见见他,打发走便好。”
“那就依你吧!”
“好,爹,我这就先打发了沈家,再接娘出来。”
柳如风来到花园中,对看守的阿强道:“老爷有话,请大太太去前厅主持三少爷丧仪。”
阿强有些犹豫,这时阿东来了,道:“阿强,大少爷说得是真的,这里不用你看守了,走吧。”
玉珍在春兰的搀扶下走出房门。她抬头望了望天,深深地吸了口新鲜的空气。那是自由的空气!一年多的软禁让她清瘦了许多,也衰老了许多。
“娘,儿子不孝,到现在才接您出来!”如风跪了下去。
玉珍摸着他的头将他扶起来:“好孩子,你已经很好了。娘今日能重见天日,多亏了你!”
“大太太,三少爷过世,老爷请您主持内院各种事宜。”阿东道。
“知道了,你告诉老爷,我换身衣服便去。”
阿东走后,玉珍拉住如风的手道:“一切可妥当?”
“娘放心。都安排好了。”
“这次是我们的机会,娘要借此机会夺回属于我们的一切!你也要借此机会掌握柳家的所有生意!”
“是娘。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呢?”
“先要取得你爹的信任。忍一时之气,记住这些日子对那贱人一定要好,要多关心她!”
“是,儿子记住了。”
孙玉珍回房换了衣服,重新梳洗了来到前厅。她吩咐关嫂将所有女仆叫来。一一分配任务。
先前这些人虽有关嫂调度,却是乱乱糟糟。玉珍不愧是当家主母,只一柱香功夫便将这些人的任务分配好。有人专管迎客,有人专管倒茶,有人专管祭奠,有人专管器皿,乱糟糟的局面一下子被稳住了。
玉珍又吩咐厨房为老夫人和雪柔准备了饭菜。并亲自端到老夫人房中,一勺一勺给老夫人喂下去。
柳老爷见一切井井有条,心中宽慰不少。晚间,玉珍又命人给柳老爷准备热水洗濑,简直无微不至。
“玉珍,辛苦你了。如雪出了事,雪柔已经崩溃了,只有辛苦你来打理一切。”
“老爷客气了。我从前做了错事,老爷还肯原谅我,是我的造化。我是老爷的妻子,如雪的嫡母,我自然要办好他的后事。如雪出事我也难过,但我还是劝老爷节哀。柳家以后全靠您呢。”
“我老了,还能干几年呢?以后这个家就只能靠如风了。等办完如雪的后事,我便教如风一些生意场上的事情,以后振兴柳家就靠他了!”
“老爷放心,如风这一年多已经变了,不会像从前那么荒唐。一定能把柳家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