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梅山回来,身体慢慢恢复,这嗜血的毛病竟然好了。
回忆起来,在梅山山洞中,空中漂浮的菌子,白色的,透明的,带着须,好似深海中的水母一般,遍布我全身,我深吸一口气,菌子顺着鼻腔进入我的肺部,我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快乐。我估计是那玩意治好了我的病。
一辆前往北京的疾驰的火车内,我倚靠在窗边,点了一根烟,一股白色的袅袅升腾而起的烟圈吐了出来。
我望着窗外的风景,那黄澄澄的麦穗,沉甸甸地低着头,正是那收获的季节。
龙渊小心翼翼地走了过来,手里端了一碗红色的鲜血,浓稠新鲜的血浆发出阵阵腥味。
“雨霖,来,把药喝了。“他关切地说道。
我瞧了一眼碗,吐了吐舌头,双手拍打着膝盖,瞪了他一眼,说道:“我已经好了,亲爱的。“
他挠了挠后脑勺,惊呼道:“真的吗?“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真的。“我肯定地说,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
龙渊有点不好意思,“砰“一声坐到我的身边,看着我,伸出手帮我理了理额前的碎发。
列车车厢狭窄的走道内,一个穿着牛仔服,戴着牛仔帽子的男人走了过来,拍了拍龙渊的肩膀,“你快起来,这是我的座位。“
我抬起眼来,起身,推了他一把,“你是找茬的吧?“男子嘿嘿一笑,恭敬地伸出手向我们敬了一个礼,语气软了下来,说道:“对不起,我看错了。“说完便走了。
龙渊回过头盯着我,说道:“你怎么知道?“
我双手环抱,漠然地说道:“这种人见多了,就知道欺负老实人。“
龙渊知道这老实人指的是自己,按住自己的额头,一副苦恼的样子。
火车在田野上奔驰着,一片片金黄色的大麦地里,麦子迎风飞扬,豆大的麦子,椭圆形的,饱满圆润,尖端有一根细细的毛,淡黄色的。一粒粒麦子整齐排列着,倾斜着,低着头,垂落而下,麦壳闪着光芒,在风中摇头晃脑,低声沉吟。
我的手拖着自己的下巴,凝神望向前方,思绪随着麦穗飘向远方。
龙渊走了过来,用透明的塑料杯子装了一杯滚烫的热水,走了过来,对着我嘿嘿一笑,"雨霖,喝吧,这是我给你盛的水。”
我转过头,会意一笑,双手接过水,他叮嘱了一句,“小心烫。”这关心的小语气显得他有些可爱。
望着他呆头呆脑的样子,我忍俊不禁。
我突然感觉肚子有些疼,想着兴许是在海水中泡过,着凉了,肚子绞痛,好似有一股旋流在肚子里打转。我按住自己的肚子,手指腹在肚子上轻轻按着,肚子上现出几个小坑,一根指腹一个坑。
我的额头上开始冒汗,渗透出来,豆大的汗珠子出现了,透明的,旁边还有零星的小汗珠,肉眼可见,星星点点的。
“你怎么了?”龙渊有些担心,凑上来问道。
我摇了摇头,摆了摆手,连声摇头,身子不由自主站起来,捂住肚子,弯着腰,趔趔趄趄地走到厕所边上,打开一扇洁白的门。
只听得一声厕所冲水的声音,我走了出来,脸上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伸出手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珠。
牛仔男凑了过来,吓了我一跳,我抬起头便看到他戴着宽檐帽子,怕了拍自己的胸脯,脑袋左右摇晃,不知所措,“你吓了我一跳。”
牛仔男逗趣着,手里拿着一根烟,解释道:“姑娘,借个火。”
我一顿思索,我可是千年的老妖怪,竟然称呼我姑娘,我不禁在心里笑出了声。
从怀里掏出一个打火机,用手指弹开盖子,一按,火苗蹿了出来,牛仔男左手拿着烟伸过来。我细细看着,这烟草倒是跟普通的烟草没什么不同,白色的一端比那黄色的一端要长,烟草丝充溢在白色的管子内,在日光照射下,隐隐能看到烟草丝塞在管子内的形态。
他抬起头,深深吸了一口,再吐出两个烟圈来,层层叠叠,一个烟圈套着另一个烟圈,露出销魂的表情,闭着眼睛,嘴巴微张,享受的样子,一看就是个老烟枪。
他的手宽大粗糙,手指上有条条的缝隙,沧桑得很,像是干过重活,指甲倒是很干净,指甲缝中没有黑色的泥土。
他沉醉在这种状态中大约两秒,回过神来,右腿交叉左腿,换个姿势,又吸了一口,与我攀谈起来,“姑娘,我看你们身上满是灰尘,应该去了远方。”
我双手环抱在胸前,脑袋歪向一边,淡淡说道:“想不到你观察还挺仔细。”手指忍不住弹了弹身上的灰。
“你们不会是去干了什么非法的事吧?”牛仔男露出一副鄙夷的神态,“据我所知,这一带倒卖文物的挺多的。”
我深吸一口气,“我们可不是。”瘪了瘪嘴巴。
“你们去哪里能不能带上我?”牛仔男试探性地问道,对我们的行程很是好奇。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无趣地说道:“小朋友,好奇心可不能太重,好奇害死猫。”我继续说道:“我们去的地方危险重重,不是你该去的。”
牛仔男听我这么一说,没有打退堂鼓,从怀里掏出一张图画来,这纸张有些发黄,一看便是年代久远,折痕明显,皱巴巴的。
他掐灭了烟蒂,扔到地上,用脚尖使劲碾压,烟灭了,烟头发黑,溢满出来,洒落在地上。
“注意卫生。”我提醒道,他弯下腰,捡起地上的烟头,扔进垃圾桶。
我凑了过来,看了一下图,好像是某个地宫的地形图,形状是椭圆形的,通道颇多,一时间看不清楚。
牛仔男一下将图撤回,放到自己身后。
“哎呀,你这人怎么这样,吊人胃口。”我有些着急,跺着脚。
牛仔男看了我一眼,将图从身后抽出,双手拿着,嘀咕道:“感兴趣吗?”
“这是哪个地宫的图纸?”我问道。
牛仔男露出一副惊讶的样子,说道:”这可是天宫的地图。”
“天宫?怎么会有陵墓建造在空中?”我诧异不已,手不直觉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牛仔男继续说道:“一看你就不是行家。”
“你等着,我让龙渊来看看,他可是行家。”我笑着说道。
他摇了摇,拒绝道:“这糯米小伙子是行家?我估计他连粽子都没见过。”
我摆了摆手,耸耸肩,“你可别小看他。”
正说着,龙渊从座位上朝着我们走来,一看到我跟他站在一块,他将我拉到身后,警惕地说道:“你可别欺负她,她可是我的。”
什么时候我成了他的了,我心里想道。
准备辩解,意欲从他身后走出来,谁知龙渊将我护在身后,“你想干什么。”他质问道。
我躲在他身后,一只手扶住他的手臂,说道:“他有天宫的地图。”
龙渊听我一说,这才放了松。
三人坐在火车的座位上,软软的皮质坐垫,很是舒服,三个人的神经都放松了下来。
“原来一切都是误会。”我解释道。
龙渊和牛仔男相视一笑,我莞尔一笑,现场的气氛开始变得轻松有趣。
我看着牛仔男,认真地说道:“你倒是说呀,跟我们说说这地图的来历。”
牛仔男叹了一口气,说起了他在沙漠中的奇遇。
五天前,牛仔男独自一人去撒哈拉大沙漠旅行,路上遇上大风暴,他躲在骆驼身后,才躲避过这场巨大又可怕的风暴,说起来他都有些后怕。
这风沙暴极其大,铺天盖地的黄沙飞舞,迷住了人的双眼,让人视野短小模糊。他伸出手遮住自己的额头,闭着嘴,尽量不让风沙进入自己的嘴巴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