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姐姐，姐姐”
夫人放下书，抬头看着那抹妃色。
“二姨太，有何事？”
“姐姐，我听丫鬟说，昨日集市上……”
“夫人，夫人”管家从院外慌忙跑过来，
“管家莫急，怎地如此慌张？”管家一向冷静，从未如此，夫人的心提了起来，站起身子。
“老爷，老爷他”
“老爷怎么了？”
“老爷……商队……山洪……没了”管家说着，啜泣不止，只依稀辨得这几声。
“怎地，就……”
夫人静立片刻，直了直削瘦的背脊，转头对身边的人道：
“二姨太先回房吧”
说罢往外走去，一步步都踩在了身后人的心上。
头七过后，一切才将将回复。
虽无夫妻之实，但人非草木，几年下来，于外于里，于恩于德，那人都担得起夫君二字。
是他太想那人了吧，等不及就去寻那人了，这是多深的念想，才让上天都帮了忙。
这阵子后，夫人的身形更单薄了些。
一日与管家议事时，终是晕了过去。
醒转后，夫人含糊了一声，便有人将她扶起，环着她，让她靠着，给她喂茶。
夫人饮了些茶水，道“你下去吧，我自个儿来。”
“不”
惊诧着偏头，却不是丫鬟。
一双含着泪包的眸子正看着她。
“我不走，我伺候你”
“你怎地，连姐姐都不叫，没大没小”。
“还分什么大小，你连自己身子都不顾，我不依你”
“……罢了，你且回房，唤丫鬟来，我还不用二姨太伺候。”
“我不喜欢你叫我二姨太，而且现下也不是二姨太了。”
夫人愣了愣。
“回房吧”语气却是冷了。
知道说了不该说的话，二姨太起了身，出门前，仍是不放心，回头看了眼。
本就细瘦的人儿，闭目靠着床柱。
夏日无法出门，加之前一阵的劳累，让她整个人病态的白。因着暑热和自身的体质，双颊绯红。现出一种诡异的对比。
原本惨淡无光的嘴唇，被茶水润泽，泛起亮色。
像一只受了重伤的魅妖。
二姨太喉头一动，扶住门框，定定身形，走了出去。
自此，每日晨起请安后，二姨太都会留在夫人房中，但只静坐一旁，给夫人添茶，扇风，揉额捏肩，费尽心思做吃食。
事务繁杂，夫人常挑灯至夜深，二姨太也在旁伴着。
只一点，不论夜深或者黎明，夫人总是吩咐将二姨太送回院去，二姨太不肯，哪知夫人软硬不吃，不肯留她。
有时熬得狠了，二姨太隔日会来得迟些，夫人呵斥莫要再陪，她也只是打个哈哈，置若罔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