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本来，李苓芳还是要按参与了毒品的交易处理的，但是因为她最后的信息，让我们抓到了 K 先生，算是立了大功，将功补过，从轻处罚，等她醒过来再说。从她给你的信中，可以看出，她开始跟着胡枓是不知情，被胡枓利用了。后来没有离开，并和胡枓走得那么近，是为了帮助你，救你的女儿刘佳旭。这真是一个勇敢的奇女子，只身处在危险之中。你这小子艳福不浅啊。”沈局笑着，拍拍罗天佑的肩说。

沈局并不知李苓芳和沈紫莹 是什么关系，以为李苓芳要救刘佳旭，是因为刘佳旭是罗天佑的女儿，而她喜欢罗天佑才这样做的。

罗天佑什么也没说，只是在心里暗暗下了一个决心。

“罗启智和刘佳旭失踪，确是胡枓所为，但那个店员到现在还没有找到，很有可能就是从你蓝海辞职的那个尤晴雾，当时她在店里用的名字是尤莲。但没有确凿的证据，我们也不能乱开逮捕令抓人，也不知她藏到哪去了。”

“一定是她。”罗天佑想起尤晴雾把谭娟娟的邮箱给胡枓的事就气。

“给我几天时间，我们一定会找到她，然后证实是不是她给罗启智他们下了药。我们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沈局语气坚定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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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怎么说她的病情？我们一定要想办法让她醒过来。”沈紫莹 边擦眼泪边问。

“情况不是很乐观，医生说很有可能，永远是这个样子，也就是成植物人。但我相信，苓芳一定会醒过来。”罗天佑眼里有着一股令自己都无法相信的光。

“这傻丫头，受了这么多苦，还想着我的事。现在这个样子，我怎么带她回去见爸妈。”李泽瑞收起信，放进信封，长叹一声，眼圈红红的，脑子里想起刚见到苓芳时的样子。那时的苓芳扎着两个小辫子，第一天，怯生生地盯着这个陌生的哥哥看。第二天就拉着他的手，高兴地告诉其他小朋友：这是我哥哥。我有哥哥了。

他想起两个人都长大时，苓芳总是粘着他，有时靠着他的肩，有时搂着他的脖子，在他耳边呵着热气，弄得他耳朵痒痒的麻麻的。他的心总有一种青春的悸动。

有一次，苓芳又搂着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轻声细语：“泽瑞哥哥，我喜欢一直这样跟着你，到天涯到海角。我们不是兄妹，我们可以在一起。”那一次，他没有控制自己，他们将彼此的初吻献给了对方。那时，他刚上大学。李苓芳上高一。

“泽瑞，你父亲身体怎么样？可以坐车吗？”罗天佑拍了拍李泽瑞的肩，轻声问。

“可以，罗老板想……”李泽瑞不想喊罗天佑罗叔叔，他心里觉得和他没有那么近的关系。

“苓芳昏迷不醒不能离开滨城。我想请你父母来滨城看她。如果一个月后，她还是昏迷着，我想，我想带她去英国。”罗天佑艰难又坚定地说出了自己的相法。

“不行！绝对不行！我要照顾苓芳直到她醒过来。”李泽瑞一听罗天佑的话，脸胀得通红，突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泽瑞，你听我说。你还年轻，你有你的事业，你要创造你的价值。你哪有时间和精力照顾苓芳，而且你目前的经济状况也不允许。”罗天佑边拉李泽瑞坐下边诚恳地说着，说完又转向沈紫莹，“紫莹 ，我还有个想法，我想让佳旭和启智一起去英国读书。我在那边照顾他们。”

“你说什么？”沈紫莹惊鄂地睁着她那又圆又大的双眼。当罗天佑说要带李苓芳去英国时，她的心就震惊了且莫名的绞痛了下。现在又听到他说要带佳旭去英国，这，这不可能。这无疑是在拿刀割她的心头肉。

沈雪梅也惊讶地盯着罗天佑看了好久，然后又将询问的目光转向了沈紫莹 。

“我说，我想让佳旭和启智一起去英国读书。我在那边照顾他们。”罗天佑目光柔和但语气坚定地重复了刚才的话。他知道，一时三刻，要紫莹 接受佳旭离开她，很难。但是，他思考再三，觉得佳旭和启智去英国读书比在滨城好。发生了这么多事，佳旭应该换个环境。

“不，不可以。你带走李苓芳，我没有意见。可是带走佳旭，我不同意。佳旭是我的女儿，我会好好照顾她。”沈紫莹 声音很轻，但坚决有力。

“她也是我的女儿，你就让我照顾她几年。好吗？”罗天佑近乎乞求的目光望着她。

“你可以留在滨城，为什么一定要去英国？还有，佳旭她自己不一定愿意去。”沈紫莹 语气缓了下来。她不敢说，佳旭还没有承认罗天佑是自己父亲的事。

这几天，刘佳旭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到了吃饭时间才出来吃饭，吃了饭就马上进房间。

沈紫莹 问什么她答什么，回的话，短而简，多一个字都不说。而且看沈紫莹 的眼神很复杂，悲伤、难过、愤怒和无助。她在脑子里想过很多次，她和罗启智长得像是因为她是女生，是爸妈不要她，没想到自己是私生女。她宁愿自己是一个弃婴而不愿自己是私生女。

“我的爸爸是刘晓宇，我只有一个爸爸。”前天，沈紫莹 找她谈话，她什么也没说，就只说了这一句。

“佳旭，妈妈不是有意瞒你，妈妈也是没办法的。当年……可是，当妈妈知道有你时，妈妈实在是做不到扼杀一个无辜的生命。晓宇爸爸那么爱你，就是想你幸福快乐。他知道你不是他的亲生女儿，也知道你的亲生父亲是罗天佑。晓宇爸爸不在了，可是他一定希望你幸福快乐，也一定希望你和亲生父亲相认。罗天佑是你的亲生父亲，这是没法改变的事实。妈妈应该早告诉你，是妈妈的错。”

“那你会和他再在一起吗？启智妈妈不在了。”佳旭眼睛死死盯着妈妈。

“不可能了！”沈紫莹喃喃地回答女儿，眼眸低垂。

“妈妈，给我一段时间好吗？谢谢你！”刘佳旭眼泪出来了，其实她知道这不是妈妈的错，她不能怪妈妈。妈妈为了她已经受了太多苦了，她不能再让妈妈为她操心。

“妈妈，你心里还爱着他吗？在他和周伯伯之间，你愿意选谁？”刘佳旭只想用“他”来指罗天佑，叫“爸爸”，叫不出口，叫名字也不好。

“佳旭，感情的事不是一句话能说清的，你长大了会明白。这辈子，妈妈也许……”沈紫莹 眼带微笑望着女儿，只要女儿愿意和罗天佑相认，她就什么都不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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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思索了好久，觉得他们一起去英国是最好的选择。我也累了，想歇下。苓芳的病，我想尽我的能力让她早点醒过来。也许在英国，她会快点醒过来。”

“那你的公司和酒吧？”

“酒吧卖掉，卖的钱刚好我们四人去英国生活。公司，我想分下股份，然后请景林当代理董事帮我打理，我在英国帮忙。”罗天佑云淡风轻，目光清明地望着紫莹 。

“为什么要分股份？这是你和启智妈辛苦打下来的天下。”沈紫莹 不解地望着罗天佑，似乎不认识他。

沈雪梅和李泽瑞也是惊疑的神情盯着罗天佑，像看外星人。

“紫莹 ，昨天我和景林谈过了。他同意辞职到蓝海来当代理董事，帮我打理公司。泽瑞你也过来，蓝海的前景，我相信会越来越好。几百名员工需要蓝海。酒吧的员工，愿意留在酒吧上班的，仍在酒吧上班，如果不愿意在酒吧，想来蓝海的，我都会安排合适的工作岗位给他们。都不愿意的，想回家的，就按劳动法补工资给他们。”罗天佑拍了拍李泽瑞的肩说。

他是真的希望泽瑞来蓝海上班，他观察了泽瑞一段时间，知道他工作认真负责，为人踏实，还有一股拼搏精神，不然不会在大学期间就想着创业，有自己的公司。

“罗老板，如果苓芳醒不过来，一直这样，你要照顾苓芳一辈子吗？”李泽瑞没有回答罗天佑的问题，而是问了一个大家都想问的问题，特别是沈紫莹心里想知道的事。

“是，直到我不行了，无法照顾他的那天。”罗天佑目光坚定，回答得郑地有声，铿锵有力。他想起李苓芳写给他的信，他才知道李苓芳是那样的信任他，爱他。当她知道胡枓要找他报仇，为了他，她不顾一切，不怕死，坚持待在胡枓身边。

沈紫莹听着，心猛地一震！抿着的嘴动了下，欲言又止，眼睛湿润润的。

罗天佑静静地望着沈紫莹 ，他不知她心里在想什么，他感觉到她心里的震动，但不知她是伤心失落还是感动欣喜。他只能这样回答，让李泽瑞死心，让沈紫莹死心，也让自己在这里许下承诺。

他是认真的，他愿意照顾李苓芳一辈子，哪怕她一直这样睡着。谭娟娟走了，沈紫莹有周景林，而他的心里早就对李苓芳有一种牵挂，一种情愫。这种牵挂，这种情愫不会因为李苓昏迷不醒而减少。

“如果有天苓芳醒过来了，你？”李泽瑞眉头紧锁着，一脸忧虑，又抛出一个问题。是啊，李苓芳能不能醒过来，没人知道，什么时候能醒过来，也没人知道。也许很快，也许很长很长时间。

“如果她醒了，她是自由的，她可以选择她的幸福归宿。”罗天佑目光如炬，又坚定有力地作出了回答。是啊，他希望她早日醒过来，哪怕醒来，她会飞走，只留下他一个人孤单地守着，他也愿意她早日醒过来。

“好，我过几天回去接我父母来滨城。如果他们同意，我没有意见。”李泽瑞轻声回答。

沈雪梅一直听着，竟有在做梦一般。她痴痴地望着沈紫莹 ，心里说：你说话啊。你爱了这个男人一辈子，现在机会来了，你不抓住？他要走了，带着一个昏迷不醒的女人过一辈子。

沈紫莹静静地坐着，眼睛里噙着晶莹的泪珠，轻声细语又有点哽咽着：“你决定了？如果苓芳一直醒不过来，你会很苦的。”沈紫莹心里痛着，她不忍心罗天佑余生受这种清苦。如果李苓芳真的醒不过来，他要陪着李苓芳孤老？

“紫莹 ，对不起。我知道我的选择，让你很难过，可是，只有这样，我的心才能安宁，苓芳才能受到很好的照顾。”罗天佑深遂的双眸凝视着沈紫莹。他明白紫莹的心，可是，他只能这样选择。把李苓芳交给任何一个人，他都不放心。

父母老了，不能照顾她，泽瑞那么年轻，怎么能一直这样照顾一个昏迷不醒的妹妹。请人照顾？谁有那么尽心尽力？只有心中有爱，才能唤醒苓芳，才能尽心尽力照顾她。他愿用他的心，他的爱去唤醒她。

“我，我……”沈紫莹 不知怎样表达自己的意思，搓着双手，忧心忡忡望着罗天佑。突然，大家都凝神静听了起来。办公室里响起了轻声的童音：

“黑黑的天空低垂

亮亮的繁星相随

虫儿飞，虫儿飞

你在思念谁

天上的星星流泪

地上的玫瑰枯萎

冷风吹冷风吹

只要有你陪

虫儿飞 虫儿睡

一双又一对才美

……

几秒钟后，大家的眼睛齐刷刷地盯着罗天佑看。那童音是从罗天佑的背包里传出来的。他因为心里想着李苓芳的事，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是他的手机响了。当看到大家盯着他看时，他才尴尬地笑着，从包里掏出手机。这手机铃声是李苓芳最喜欢的歌。

“你好，罗天佑。”

“罗老板，我是李警官，那个尤晴雾我们找到了，陈局说，请你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