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下山
山寨众人见李崇训走了一夜未回来，又不见李守贞再来攻山，便想着李崇训可能已经说服了他。
谁知刚吃过早饭便有喽兵来报说李守贞领人来攻山。秦刚大吃一惊道：“奶奶的，上了那小子的当了！秦龙秦虎快让大家去后山躲避！”
“大寨主，李守贞也派兵去后山了。”
“妈的，竟敢算计老子！”
婉澄也很意外，多日相处下来觉得李崇训并非奸诈之辈，这些天山寨上并没有为难他，他应该不会领人来攻打山寨。
“秦寨主，是我连累了大家，不如让我去看看吧。”
“大小姐，山寨上有的是男人，怎能让你去冒险呢？”
“没关系。我是李家名义上的儿媳妇，他们不能把我怎样。我还要当面问问李崇训，我那么相信他，把山上几十口的性命交给他，他为什么要引兵来打我们！”
“大小姐我让秦龙秦虎带些人随你去。于櫆兄弟你也去吧。”
“好，小弟义不容辞！”
婉澄和于櫆、秦龙、秦虎一起下了山。秦刚从身手好的土兵中挑出三十人随他们一起去。
还未到山下，便见一群士兵正在向这边进发。山寨第一道寨门已经失守。李守贞将一肚子气撒在山寨上，命令士兵猛打猛攻。
山上本来就没有多少喽兵，他们本是当地农民，因连年灾祸加上战争，活不下去了才占山为王，又未经过专门的训练，武器也有限，自然不能与李守贞的正规军队相提并论。再加上李守贞善布兵，前后山两面夹击，让他们几乎无处可逃。
“几位可见到李崇训？”
“并没见他。领兵的是位中年人”于櫆道。
“是李守贞。”等那些人走近了，婉澄看清楚领兵的正是李守贞。
“秦龙，你对他喊话，说符兰萱要见他。”
“是，大小姐。”
秦龙对着李守贞喊话。因山上人少，守寨门的喽兵见势不好都逃到山上报信了，李守贞长驱直入很快便和婉澄他们相遇了。
“兰萱，你没事吧？”
“李伯伯，我没事。山上待我很好。”
“没事就好，不然我怎么与你爹交待呀？”
“李伯伯，昨日李公子不是下山对您说明情况了吗？您今日怎么还来攻山？”
“兰萱，我不是来攻山，我是来找你的。你是我李家的媳妇，我怎能把你丢在山上呢？走快跟我下山吧！”
“李公子呢？”
“兰萱，你别理那个混帐，我李守贞这辈子只承认你一个儿媳妇。等回了家，我再好好教训他，定让他向你陪礼道歉。”
“李伯伯，李公子并没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不必向我道歉。”
“你看你这孩子多明白事理。你这就随我下山吧！”
“李伯伯，我……”
“你放心，所有的事都由我替你做主。训儿那混小子要退婚是痴心妄想，我决不会答应！”
婉澄听他说话方才明白李崇训所说的她心愿必可达成是这个意思。原来他是去向他父亲提议退婚了。看这样子李守贞并未答应，此次上山是为了接她走的。可李崇训怎么没出现呢？
“兰萱，我已经把那混小子揍了一顿，现在正捆着呢，他要再犯混，我定会狠狠抽他！你放心，他要敢不娶你，我就把他赶出李家，不认他这儿子！”李守贞见婉澄不说话，以为她心中有所顾虑，忙安慰她。
“李伯伯，李公子尚在病中，您不能打他！”
“多好的姑娘啊。你看到现在还在为那混帐说话！他要再说退婚，我便打死他！”
“李伯伯，我今日不能随您下山，山上还有许多符家的家丁和陪嫁的侍女，我要安排一下。不如您先回去，等我安排一下。”
“那好吧，你让他们准备好，明天一早我再派人来接。我看这山寨门年久失修了，让我这几个兄弟们留在这里帮着修修吧。”
众人一听便知道李守贞要把他们困在山上。若想离开山寨是比较困难了。婉澄向李守贞道了别与于櫆等人回了山上。
“秦寨主，这些日子为了我的事已经非常麻烦你了，看眼下形势，我必难逃出去了。”
“大小姐别恢心，我还有一法子。”于櫆道。
“什么法子？”
“以我的身手若带大小姐一人离开是不成问题的。不过秦寨主这里就会有些麻烦了。”
“你不用担心我，尽管带小姐走！大不了我们山寨不要了，大家换个地方就是了！”
“不行。于大哥我知道你是三姨娘的表侄子，拼命保护我是为完成姨娘嘱托，可我们这一走可能会连累到更多人。李守贞生性残暴，一定不会放过送亲的人。我想过了，明日我便随他回去，其他人还请于大哥护送回去。尤其是昭寿，他是我爹的小儿子，又是二姨娘唯一的儿子，你一定送他平安回去。”婉澄说着对于櫆深深拜下。
“大小姐！”于櫆没想到婉澄会如此，一时说不出话来。
“大家不要再说了，就按我说的。明日我下了上，山寨危机便解除了。秦寨主经营山寨不易，千万别为我毁了他们的家园。”
于櫆跪倒在地道：“大小姐如此大仁大义，他日若用到在下，在下一定唯命是从！”
秦刚也率众人跪下道：“我山寨众弟兄亦听大小姐差遣。”
婉澄扶他们起来。又对于櫆说：“告诉三姨娘，我答应她的条件不会因此事改变，我知道她已尽力安排了。我有些累了，想先回房休息。大家也各自休息。干万别再生出其他事端。”
众人点头答应，婉澄回了房间，锦屏和兰萱的乳娘刘氏跟来。
“刘嫂、锦屏你们明日便随于大哥回去，我会写信给爹爹，让他把刘嫂安排在祖母身边。锦屏姐姐你也不小了，我会请爹给你银两，放你出去。”
“小姐，我不走，我要跟你在一起！我从小侍候小姐，不要和小姐分开！小姐，我求求你，让我和你一起去吧！”
“锦屏姐姐，你忘了我不是和你一起长大的兰萱。此去危险重重，你不要与我一起涉险。我也不想去李家，我也相信只要我坚持不去，于大哥定会将我救走，但其他人便有危险。我实在不希望看到他们因我而死。”
“小姐，我第一次见到你便觉得十分亲切，我没有子女，兰萱小姐也没了，您就是我以后的依靠了。我会一直跟着您，不管到哪里。”
“小姐我和刘大娘一样的心思，小姐去哪里，我就去哪里。自从兰萱小姐去世后，就只有您对我最好。您去哪，我去哪。”
婉澄拉着她们的手，感动的说不出话来。她觉得老天还算厚待她，虽然让她失去了国、失去了家，但却让她遇到了柴荣、如雪、空净师太，仪玲、刘嫂、锦屏、于櫆、秦刚……这么多的好人，连那个李崇训也是个谦谦君子，处处替她着想。
前面的路也许有更多坎坷，但有她们相伴，应该要好走许多，明日无论是什么情形，她都准备好了去面对。想到这里，她不禁紧握了二人的手道：“好！从此以后我们三人便风雨同舟，生死与共！”
“不早了，小姐休息吧。奴婢去打水让您洗漱。”
“不急，我想去看看昭寿。锦屏你陪我去吧。让刘嫂歇歇。”
符昭寿此刻正独自在房中看书。他是符家的五公子，也是符家唯一的庶子，这些年来，因为庶出的身份，他总觉得别人瞧不起他。
他与兰馨不同，兰馨虽是庶女，有时也会因自己的身份而烦恼，但多数时候她是很乐观的，而昭寿却是自卑的。对兰萱这个嫡长姐他是又敬又爱又小心翼翼。此次长姐成亲杨氏不舍得让自己的儿子长途跋涉，便在符彦卿面前提议让他来送亲。
他母亲钱氏自然是担心他，但他自己却愿意从家里走出来，愿意离开符家。也许只有离了家，他才能忘了自己庶子的身份。
“五弟，看书呢？”
“大姐姐。”他荒忙站起来，不安地看着婉澄。
婉澄坐下来接着道：“明日姐姐要随李伯伯走了，我托了于櫆大哥送你回家。”
“大姐姐，我再送您一程吧！”
“五弟，大姐谢谢你。不必再送了。前路艰险，我希望你能平安。姐姐知道你在符家生活得不易，总想离开那里，但你要想想二姨娘，她只有你一个儿子，你不能让她失望。”
“家里没人看得起我。”
“做人首先要自己看得起自己。爹与祖母对你和对其他姐妹兄弟是一样疼爱，我也一样把你当成我最亲的小弟弟。英雄不问出处，莫把出身看得太重。你今后要发奋努力，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谢谢大姐姐。我懂了，以后不会再为出身烦恼。”
“好，姐姐祝福你前程似锦！希望你今后能成为符家的骄傲！”
符昭寿开心地笑了，长姐的话让他心中豁然开朗，他暗下决心，一定不会让姐姐失望！
婉澄见他有所悟，也十分开心。符家救过她，现在能帮符家培养一个有希望的儿子，也算是报答了符家的救命之恩。日后她若损坏了符家名声，也心安一些。
第二天一早李守贞命人绑着李崇训来到山下。婉澄在山寨交待好了一切，带了刘嫂和锦屏下山。秦刚不放心，命秦龙秦虎带了一队喽兵跟在后面。
符昭寿来到婉澄身边拉住她的衣袖道：“大姐姐，我陪你去吧！爹让我来送亲，我还没送到地方。”
婉澄知道他是担心自己。对他道：“不必了。祖母和爹爹问起，你只说送到了便好。若问起婚礼情况，你就把这两封信交给他们。”说着婉澄将两封信递给符昭寿，叮嘱他收好。
她接着对昭寿道：“五弟，记住姐姐说过的话。努力做自己想做的事。孝敬祖母和爹娘，别让爹和二姨娘失望。照顾兰馨。”
“大姐姐，我都记住了。你保重。等我学了本事，一定好好保护你，不让人欺负你。”
“傻孩子，哪有人欺负姐姐？”
“大姐姐别骗我，我知道是大夫人逼你成婚的，你其实不愿意。”
“五弟你想多了，你也看到了，李公子人还不错，他不会欺负姐姐的。你好好跟于大哥回去吧，不必担心。”
婉澄又将一封信交给青屏让她交信夏映月。“告诉三姨娘，我感谢她我为安排的一切。虽然我没有成功，但我给兰馨添置嫁妆的承诺依然有效，请她放心。”
原来婉澄昨晚想了许多事情，她担心符老夫人会向昭寿打听自己成婚的情形，而这孩子又不会灵活应对，所以便写好了信。
在信中描绘了一番自己成婚的情景，她描绘的十分详细，像真的一样，相信可以瞒过老夫人。
交待好一切，她下山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