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挑心头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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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锄头挥得好，没有墙角挖不到。”
这句话方哲铭在远同电缆听到了不只一次两次，而且听到的时间段都是在尚真真在远同电缆的时刻。
远同电缆里明里暗里有无数人迷上了这个刚来公司不久的物流部美女，说她是厂花也不为过。对此，尚真真面对所有人都说:“我有老公，就快要结婚了。”
这句话是方哲铭的一个心病，而“挥锄头”的人的心态，他是嗤之以鼻的。
更有甚者补充:“锄头挖不到，那就开挖机。”
说这话的已经结婚了。
夹在肉里的刺，是要挑的，而刺进心头的刺，更不得不除。据方哲铭平日的观察，没有找到任何尚真真有伴侣的蛛丝马迹，她一没有来历不明的电话，二没有形迹可疑的人找她，三，也没见她含含糊糊的外出。
这是个谜一样的女子。
司机组长小罗比较直接与较真:“小尚，来公司两个月了，怎么没见你老公找过你？”
尚真真撇了他一眼:“工作的地方，他来干吗？”
“晚上啊，晚上公司不用你工作，他想找你‘工作’呀。”
罗组长把烟灰弹得到处都是，还自以为很潇洒。
尚真真厌恶这种荤话，但她不算小年青了，也不是初出茅庐，不会为此脸上挂不住而发脾气，也不会听之任之使别人变本加厉。
“我们的‘工作’与你有关吗？罗组长的领导与管理才能发挥得太广了吧。”
“嘿嘿……”罗组长自我解嘲。
他们的对话不少物流部同事都听到了，都觉得罗组长胆粗，尚真真不好惹。
“你们以后说话还是要注意点，也别太八卦！”年龄最大的搬运组长老陈嘱咐大家。
2
老陈最后的话只能说是一个提醒，连警示都算不上。热血冲动的年轻人自然不会听他的，还是有不少人跃跃欲试。
方哲铭就是其中之一。
他找到个独处的机会，旁敲侧击:“尚真真，你手机来电不是妈妈就是闺蜜，要不就是工作同事，你的‘私人物品’呢？”
尚真真眨了眨眼睛，狡黠地回答:“你就是我的‘私人专用物品’呀。”
“别闹。”方哲铭一半无辜一半委屈，“你不是说你有老公吗？”
“是有呀。”尚真真轻描淡写地说。
“怎么从来不见你们打过电话？”方哲铭端详着她的脸，“你该不会是找不到，怕丢脸，拿这句话当挡箭牌吧？”
“你认为我在撒谎？”尚真真倒没有像怼罗组长一样怼他。
她接着说:“爱怎么想怎么想。”
方哲铭蒙了:“那是什么意思？有，还是没有？”
尚真真不鸟他:“意思就是你随便想，有可能你猜的是事实，有可能是你想多了。”
还是没有确切答案，永远都是模棱两可，方哲铭挠挠头，更加不得其解了。
非确定不可，这根刺必须把它挤出去。
方哲铭告诉自己，就算拉下脸皮，也得问个究竟。
他又找到个独处机会。
两人一边发货一边说着话。
聊的内容是:二分厂的主任与内勤日久生情，今天送请柬到物流部来了。
“这样挺好，互相照顾，公司也更加稳定、团结。”尚真真说。
“我也这样觉得。”方哲铭说，“有些公司允许，有些公司则禁止办公室恋情。远同是可以的，还专门配备了夫妻房。”
“是吗？”
“像我们物流叉车组长雷帅，他老婆在质检部，两人就申请了夫妻房。不过，听他们说好像要入职半年后才可以申请。”
“那挺好，远同还是挺人性的。”尚真真说。
“远同无论工作还是生活，它的氛围是我见过最好的，这样容易形成归属感。”方哲铭说，“你来了两个多月，应该感受得到。”
“是的。听说好多人在远同干了十多二十年。”尚真真边对单边说。
她的业务操作已经比较熟练了。
“大多数的人进了远同不会轻易离职，我就没考虑过，你呢？”方哲铭配合她把货物拣好。因为一直差搬运工，所以好多事谁有空谁就兼着干，包括叉车与司机。
“我也不会。”尚真真回答。
“但是你一个女孩子，老公不在身边，他会同意吗？”
“他，”尚真真低下头，“他不管我。”
半晌，她又补充一句:“嫁不嫁他我还不一定。”
3
终于挑出了那根心头刺，知道了答案，方哲铭却不知道该是悲哀还是欢喜。
看着她掩盖着的、略有些悲伤的脸庞，他有些心痛，想到她语气的冰冷与失望，他是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他眼中的一抹柔情闪现。
尚真真似乎捕捉到了，她说:“你不会是爱上我了吧？”
方哲铭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自己听到这话后的表情很傻，很傻，连故作镇定都算不上。
空气中都有些东西飞过。
尚真真凝视着他，扭转头:“不要爱上我。”
从那以后，方哲铭开始疏远尚真真。他不认为她说的话是逗他或者欺骗他，他也知道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是一种折磨。曾经吃过爱情的苦，那滋味令他蚀骨销魂，也令他锥心断肠。那是一个深渊，一个叫他死去活来的深渊。他好不容易活了过来，不敢再泥足深陷。
如果尚真真在发货，他就呆在办公室弄电脑；如果尚真真在小线库，他就去电缆库记库存；如果尚真真在人群中发言，他就躲到一旁独自抽烟。就连不小心在去厕所的路上碰到，他也尽可能地绕开，有时候明明看见她想叫他，他硬是硬梆梆地回避。
所有的人都看出他俩有毛病，他的解释是:尚真真针对他，上次调整库房否定了他之前的摆设，两人观念、思路不合。
大家都劝他别小家子气，那不是专门针对他的，尚真真是奉旨行事。可方哲铭仍一意孤行，说是这口气必须争回来。
有些人对这个说法也许信以为真，身为当事人的尚真真自然明白这实在是荒天下之大谬。因为她实施的库房整理改造方案就是方哲铭自己制定的。当时她找了张调度帮忙，可发现他只能打打下手，实施实行，她更缺乏的是一个能帮她制定计划与规划图纸的人。尚经理不作考虑，几位组长缺乏设计布控才能与衔接通达的眼光，思来想去，方哲铭是不二人选。于是，背地里她约了他，在一个别人都在熟睡的中午获得了他的思路与图纸。这件事当时他俩就说好，天知地知之外，只有他俩知道。
现在，方哲铭拿这个当藉口与她保持距离，她当然不相信。可是，她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他。她决定找他问个清楚。
无巧不巧地，两人在通往车间卫生间的路上狭路相逢，尚真真走出来，方哲铭要进去洗手，两人几乎碰个照面。
方哲铭还想逃，尚真真直接叫出他的名字。
哼！这下看你往哪儿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