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津关,瓦桥关,雁门关皆被辽军围得水泄不通,宋军斥候竟找不到一丝口子混入。城中燃起烽火,定是出事无疑,到底出了何事,却无从深知。
二郎在营帐来回踱步,唉声叹气,心中焦虑无以复加。斥候来来回回一丝有用的消息都没有带回来,当真令人捉急。不能再等了,必是得发兵增援才可,他也未犹疑,立时换上朝服进宫面圣。
结局可想而知,城中情况未明,太宗下令绝不可贸然出兵,以免陷入辽军圈套。遂命二郎继续观望,等待斥候消息,一旦确认城中详情,再出兵增援。
二郎紧绷一张脸,面色铁青,额头发间沁满汗珠,不觉间掌心也已湿透。他暗自咬牙打起精神,他不能乱,决不能乱。千军万马厮杀搏命到今日,什么阵势没见过,现如今边关情形未明,自己不能先颓了志气,需得打起万分精神才行。
晚间,军营火把燃得通亮,人人皆是备战状态。二郎瘫坐在椅子上扶额思虑,辽军围而不攻断了他们消息,是要将他们困死城中。爹爹和大哥还有五郎到底出了何事以至于无力突围而出?
二郎想了很多种可能性,又一一排除。辽军为何不怕援兵到来将他们一网打尽,难道是想在援兵到达之前困死他们?他猛然想起去年军营中毒事件,忽地睁开眼睛:“来人,回府去请倩儿小姐。”
没想到急忙冲进来的不是守卫,却是延儿。
二郎见延儿发髻散乱,双眼熬得通红,战甲破损不堪还沾着血迹和泥土,着实吓了一跳。只两步便奔到他身前查看他是否受伤。急忙询问:“你可好?”
“二哥放心,我无事。”延儿说着走到桌旁咕嘟咕嘟喝了整壶茶水,干裂的嘴唇才恢复颜色。
纵横沙场勇猛无惧,坐阵指挥,决胜于千里之外的少将军杨二郎杨延定第一次红了眼睛:“无事便好,我都急死了,城中到底发生何事?”
“
大辽下毒,将士半数中毒无力战斗,军医束手无策。还有爹爹……爹爹也中毒了。”
“爹爹如何?”
“我走之时爹爹还无事,毒被暂且压制着,须得解药才可。必是要立刻带倩儿和援兵回雁门关解围。不知益津关和瓦桥关现在如何?”
听闻杨将军无事,二郎的心哐当一声落下。咬牙道:“益津关和瓦桥关亦被辽军围城,进不去出不来。没想到大辽竟有这般手段,能同时在三关下毒,可不是一般细作做得到的。”
延儿满心焦虑:“现在不是抓细作时候,先得安下大哥和五哥的心,让他们务必坚持住,待倩儿配出解药立刻去救。”
二郎点点头,对身边副尉吩咐:“立刻派斥候快马去益津关和瓦桥关报信。燃烽火,让城内稍安勿躁,等待援兵。”
“是。”副尉领命出去。
延儿双拳紧握:“唉,奈何营中现在无将,可如何是好!”
“谁说我们无将?”二郎狡黠一笑,“我们还有八妹,你以为爹爹放任八妹随意出入军帐是为何?”
延儿愣神间,二郎又吩咐副尉回天波府请倩儿和八妹过来,一刻不能耽误。
府中诸人担心阵前之人的安危,悬着一颗心七上八下。素日回府报信的都是士兵,今日竟惊动二郎身边副尉亲自来请倩儿和八妹,且看他铁青的脸便知定是出了大事。
杨夫人沉着脸急问:“边关到底出了何事?”
副尉见她满面焦急之色,知是瞒不住,只得实话实说。嫂嫂急急询问兄弟几人安危,奈何副尉只是摇头,并不知少将军是否平安。
嫂嫂们担心焦虑不知如何是好,着急间便要掉下泪来。
杨夫人蹙眉低喝:“慌什么,事情未明,莫要自己吓自己。”
嫂嫂们见杨夫人不悦,紧咬着下唇皆不作声,各自忍着。杨夫人见她们如此,心中不忍又柔声宽慰。一边是儿子毫无消息,一边是丈夫身中剧毒,最担心焦虑莫过于她,奈何最不能乱的也是她。只得先安抚好媳妇们便随着流年和倩儿同去军营。
流年看到延儿鼻头一酸,不管不顾扑到他怀里,死死抱着便不松手:“还好平安无事,还好平安无事。”
延儿紧抱着流年,抬手去抚她的背,宠溺道:“傻丫头,我心中惦着你,自会平安无事。”
“咳咳。”二郎看不下去,扭过头去干咳几声,流年这才紧忙放开延儿。
延儿见到杨夫人一愣:“娘亲,这么晚您怎么也过来了?”
“阵前情况未明,我又如何睡得着。”杨夫人说罢转向二郎,“你准备怎么做?”
“发兵雁门关解围城之困。”二郎说罢看向倩儿,“城中将士的性命便靠你了,定要研制出解药立刻去救益津关和瓦桥关。”
“八妹,营中无将,让你带兵可做的到?”
流年点点头,上前一步指着边关地图道:“兵贵神速,延儿哥哥带步兵走大路,以最快速度行至此山谷埋伏。这里是辽军回营必经之路,且周遭林密地势低洼,易于设伏。我带二百精锐骑兵绕远走小路至辽军后方,袭营烧粮草。”
延儿眼睛一瞪,立时反对:“不行,你带步兵埋伏,我带骑兵袭营。”
“延儿哥哥。”流年瞪着延儿嗔怪,“两军对阵不可意气用事,我没带过步兵,会出纰漏的。且骑兵是我一手训练的,默契十足,如此安排最合适不过了。”
延儿寸步不让:“太危险了,我不同意。”
二郎看着流年问道:“你要围魏救赵?若辽军弃营不顾呢?”
“没有粮草他们必败无疑,辽军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后方大营付之一炬。若他们真狠的下心放手一搏,我们便内外合围,照样大胜。”
流年说完又看向延儿,坚定道:“延儿哥哥放心,这二百骑兵皆能以一当百。只要延儿哥哥在谷中将他们截住,我定能带人冲出来。若是放任他们回了营,被合围的便是我了。”
延儿深知这已是最好的办法,两军对战不是儿戏,万千将士性命皆系在他们身上,纵使再不舍流年冒险也不得不答应下来。
延儿定定瞅着流年咬牙道:“你放心,我必杀得他们片甲不留,绝不会让你陷入危险境地。”
“延儿哥哥切勿因惦念我而乱了阵脚,相信我,我定能全身而退。”
流年说罢便去看二郎和杨夫人,见杨夫人点头,二郎立时同身边副尉下令:“即刻派两队斥候出去,务必将辽军探子全数肃清。我要让他们也断了消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定要打他个措手不及。”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