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带着我们回了山林上的苗寨。
傍晚的山间,静悄悄的,寂静得如一潭死水一般。迷蒙的雾气升腾而起,白色的,如同天边厚重的云朵,层层叠叠。
我们在山间行走着,因为渴,因为累,步伐渐渐沉重。
少女回过头来,喊道:“前面就快到了,你们再坚持一会。我阿爸肯定做了竹筒饭,招待大家!“
一听竹筒饭,龙渊来了劲头,迈开步子用力地走着,心里有了盼头。我伸出手捂住嘴巴,嘲笑道:“龙渊,你果然是个老吃货。“
米洋弯下腰来,双手按住自己的膝盖,左手不停地摇摆着,摘下帽子,往脸上扇了扇风,嘀咕道:“我真的走不动了,你们先走吧。“
我大声喊道:“米洋,你留下了喂山林间的野兽,反正他们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正好可以饱餐一顿。“
米洋一听,吓得跳着脚,强撑着精神起身,朝山林中走去。
他的额头上冒出滴滴汗珠子,晶莹剔透,好似珍珠一般。我见他如此害怕,笑出了声来。
话音未落,只听得林间一声怒吼,雄浑的声音掩盖了丛林的茂盛,身边的树叶簌簌落下,飘落到地面上,落叶缤纷,似秋鸿般零落。
我们纷纷停下了脚步,驻足仔细听这林间的声音。我不禁问道:“这是什么声音?“
少女大喊一声,“快跑!许是麒麟怪!“
正说着,一只紫色麒麟从林间蹿出。硕大的头颅,铜铃般的大眼,卷翘的睫毛,乌黑圆溜溜的大眼睛,一身卷毛,厚厚地披在身后。
尖利宽厚的爪子,带着钩子,正朝我们跳了过来。
集狮头、鹿角、虎眼、龙鳞、牛尾于一体,尾巴毛状像龙尾,有一角带肉。
《淮南子·地形训》:“毛犊生应龙,应龙生建马,建马生麒麟,麒麟生庶兽,凡毛者,生于庶兽。“
瑞兽出没本是好事,然我隐隐有所担忧,总是觉得这么不真实。
我有些害怕,抓住龙渊的手。他倒是很享受,偷偷观察我的表情,露出一副嬉笑的样子,脸上泛起了红晕。
我立马反应过来,抓起树丛中一支干裂的柴火,点燃了,燃气熊熊大火,试图用这来驱赶这只灵兽。
少女有些担心,拼命上前来阻止我,“莫要伤害它,这可是瑞兽,没了它,恐苗寨会有灾祸。”
我哪里听得进去,眼看着这麒麟便要扑过来,咬住了我的衣袖,死命地扯住我的头发,险些命丧它的血盆大口之下。
我来不及选择,来不及犹豫,从腰间拔出一把牛角短刀,瞄准了它的眼睛,一把刺了进去,鲜红色的血液带着酱紫色,喷涌而出。
瑞兽的血是温热的,好似冰山融岩,溅湿了我的衣袖,我的脸上全是它的血液,浓稠带着一股浓重的腥味,我不禁作呕,想要吐出来。
少女哭诉着说道:“它可是灵兽,你们真是罪过,要知道不带你们来了,一群野蛮人。”少女显然很是生气。
她双手合十,对着受伤的麒麟祈祷,并伸出手抚摸麒麟的脑袋。
它喘着粗气,一股白色的烟雾从它鼻子里面涌出来。它感觉到有些困顿,一声重重的声音响起,麒麟扑倒在地上,不再动弹。
少女从林间找了一些棕榈叶子来摊开,放在麒麟的身下,跪在它的面前,伸出手来,做着一些复杂的手势,好像是在向上天祈祷一般。
我抓住袖子,看了看自己的伤口,一股紫色的烟雾飘散出来,一股焦糊味道弥漫开来。这麒麟血会灼烧皮肤,温度相当高,我赶紧用衣袖擦干净了脸上的血液,避免被灼伤。
少女有些难过,叩拜了三下,眼睁睁地看着麒麟闭上双眼。
“你们闯了祸,失去麒麟的庇佑,苗寨恐有祸端,你们这群陌生人,真不该来这里。”少女愤愤不平。
“我已经这么做了,你就原谅我们吧。”我恳求道,带着一些严肃和认真。少女叹了一口气,“我们快走吧,赶路要紧,天渐渐黑了,再不走,恐怕再也走不出这深山了。”
少女有些担忧,脸上的五官不自觉拧巴起来,露出一副无奈的样子。
我看了眼麒麟,摇了摇头,双手合十,说道:“阿弥陀佛,你若不伤我,怎会到此地步。”
米洋朝地面上吐了一口唾沫,嘀咕道:“真是咎由自取。”
龙渊有些担心我们,拍了拍我的肩膀,关心地问道:“你怎么样?哪里受伤了?”
我摇了摇头,说道:“幸亏我机灵,不然真的要葬身它之口了。”
待我们走后,山林中的风突然静止了。
一群黑压压密密麻麻的东西涌动过来,好似一个个小小的乌黑的毛球,掩盖了麒麟的身体,滚过之后,麒麟便成为了一具骨架,森森白骨,阴气十足,令人不寒而栗。
我们继续往山间挺进,大约到了晚上七时,我们才到达了苗寨。
寨门打开着,里面飘散出一股浓郁的香味来,那是寨民在做晚饭,稳重的灶台,烧红了的炉火,飘香四溢的竹筒饭,热情的寨民。
我看到了他们古朴友善的脸蛋,可亲的态度,好看的民族服饰,一下子亲切感油然而生,心里渐渐没有了负担。
少女走了过来,一个身着白衣,戴着白色帽子的中年男子,从里屋走了出来,奔跑过来,将少女拥入怀中,口中呼唤道:“阿满,你终于回来了。”
他热烈盈眶,疼惜不已。
少女阿满紧紧抱住父亲的腰身,又松开,嘀咕道:“阿爸,我没有那么脆弱。你看我给你带来了谁?”
男子这才抬起头来,看到了我们,身上风尘仆仆,一看就不是当地人,来自很远的地方。
我向他行了一个礼,恭敬地说道:“你好,我们来自北京。”
男子好像懂了一般轻声哦了一声,将我们送进了苗寨里面。苗寨里面的寨民纷纷抬起头来打量着我们,对这不速之客充满了好奇和惊喜。
男子将我们迎进寨子里面,给我们张罗了一桌好吃的饭菜。有酸汤鱼、鼓藏肉、苗家鸡稀饭、苗王鱼、苗家腊肉、韭菜根、酸菜、鱼冻、苗家泡汤、蕨菜等等。
只要是特色菜基本都摆上了桌面,还有美味的竹筒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