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时分,明月如一轮玉盘一样挂在黑夜中,洁白的月光给大地披上了一层轻柔的面纱,让沉睡的夜色都在这种洁白中显得静谧起来。
忽然一阵风吹来,“嗖、嗖、嗖”,一丛树林中的几片落叶打破了夜的宁静。
山风无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将落叶吹起,这也没什么可奇怪的,但奇怪的是,有三片落叶的速度却出奇的快,而且是逆着风一直前行,如三枚飞镖一样钉进了一棵大
树的树干上。
虽然树叶只有边缘的一点钉了进去,但风吹过后,叶片被吹得如扇子一般上下翻动,仍然牢牢的贴在了树干上,可见已经入木三分。
一个黑影走过来查看了一下,自言自语道:“呀?怎么才钉进去这么点啊,这样子连野猪皮都打不穿吧,真弱!
师父见到了,估计又要说我没有努力了……啊,不行,我不能在师父面前这么丢脸……嘻嘻,先把证据消灭掉。”
原来刚才那三片树叶不干风的事,是他用劲力发出来的。
黑影说完便兴高采烈的要去拔掉树叶,不过在拔掉了一片树叶后,看着树叶软绵绵的样子,他又停了下来,想了一下:“还是算了吧,要是发的是暗器,威力自然不止如此,我又何必掩耳盗铃呢?再说我有几斤几两,师父一试便知。”
他看了看四周,一片寂静,只有夜虫在风中低语。
“不知道师父今天是不是又不来了?”,黑影喃喃道,抬头往树上看去。
月光下可以见他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满脸山野气,两条长眉,眼睛虽不大,但眼眸闪动时如星光灿烂,仿佛是吸收了山水间的灵气一般。
看了一会儿,树上什么动静都没有,少年似乎有点失望,头又低了下去。
月光如水,让人浮想联翩,少年随手拿起一根树枝,在下面舞了起来。
一时间剑气森森,一根小小的树枝,在少年手上竟如利剑一般,连月光都像是被刺得晃动起来。
随着剑法的展开,少年的心情也慢慢平复,没过多久,他就忘记了自己的周围是一片黑夜,再然后忘记了手上的是树枝,最后连耍剑这件事也忘记了,而此时剑招却越来越顺手。
原来这套白云剑法讲究气势沉稳,稳中有升,刚开始还不怎样,一旦施展开来,气势犹如白云出岫,虽然行迹难寻,但却连绵不绝,越往后越让人沉浸其中。
他此时用这一套剑法也是想稳一下心神。
“波”的一声,白云正盛时,少年忽然用左手两指夹住树枝的另一端,剑气破空之声一下归于沉寂,像是被人生生掐断了一样。
夹住树枝后,少年便将内力聚于右手上,慢慢把树枝往前压去。
此时他左手的两指如铁钳一样稳如泰山,右手却是如蝉翼抖动,在一个微不可见的幅度内来回摇摆,随着摇摆,他内力如水流一样向树枝上传去。
树枝本是极柔韧易弯折之物,但此时少年抵过去后,却是在竭尽全力,他已经眉头紧皱,额上冒出的点点细汗在月光下晶莹剔透。
他似乎用尽全身的力量,却只是很勉强的将树枝一点点的弄弯而已,艰难的将它变成了一个弧形。
随着树枝弧度越来越大,少年的表情也越来越紧张,细汗凝成汗珠,从他憋红的脸上滑落到地上,汗珠里温暖的月光也跟着打碎了一地。
当树枝的弧度如一弯残月的时候,少年内力将尽,再也坚持不住,于是左手夹住树枝的手指一松,弯曲的树枝便飞速抬起来,但是右手仍然稳如磐石。
松开后的树枝上下来回摇摆,一根根枝条的残影在月光下支离破碎,同时一道剑气从树枝上射出,在前面的一棵树上打出了月牙一样的伤痕。
剑气发出去后,树枝的弧影也消失了。
少年吐了一口气,不顾疲劳,发狂道:“师父说这一招‘弯弓月影’若练至小成,弯曲时间只要几瞬,剑气的威力也可以削断硬木,纵然剑气已经发出后,弧影也不会马上消失,但是这三点我居然一点也没有达到,一点都没有达到啊!”
他似乎对自己很不满意,一边说一边来回跺脚:“可是我已经练习得很努力了,剑招已经熟练得简直可以倒着用出来,问题出在哪?
是因为内力不够,还是没有趁手的武器?嗯……以我现在的内力,准备时间那么长,哪怕是换成了一把趁手的武器发出剑气,想伤敌应该也不容易吧!”
生了一会气后,他将树枝抬在眼前,由于刚才挥剑速度太快,树枝上面一些地方的皮都已经在空气中磨得发亮,洁白的月光照在光滑的树干上,像是给树枝镀了一层白银。
少年若有所思:“咦,可能不是内力问题,是力道没控制好?否则树枝会像一个整体一样跟随招式而走,要么把皮全部磨掉,要么根本不会掉皮,不会像现在这样只是磨掉一部分。
不过听师父说,武学中有一种很高明的绝学,可以吸收月光的力量强化剑意,甚至可以催动月光杀敌,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机会真想见识一下。”
话刚说完,少年忽然笑了起来,露出怀疑的神色:“师父的话还是不能全信,他曾说武技之道看似朴实无华,但却可以很好的强身健体,这是什么奇术或魔法都比不了的,甚至蛮荒世界里那些兽人强大的斗技也比不了。
若把武学练到最高层次,就能功力通天,从剑圣飞升成剑仙,窥破长生不老的秘密……练武可强身健体,延年益寿自然是真的,至于长生不老嘛,真当我是小孩子哄么?神仙一说,从来虚无缥缈,根本没人见过——而且我明天就要十八岁了,也就师父老当我是小孩。”
少年似乎想起师父那些不正经的样子,摇摇头:“师父的武功自然很厉害,但是不知道师父教我的功夫在武林中算什么级别,跟武林中那些超级高手比起来差距有多大?他那么爱吹牛,我才不怎么相信他的那些吹嘘的话。
要是有机会去见识一下那些名门大派的武功就好了——可是爹爹老是让我读书,不让我去闯荡江湖,唉!”
话音刚落,忽然一片落叶朝少年慢悠悠飞来。这片落叶速度很慢,却在空中一步三摇,像是被风吹得身不由己,无法掉在地上。
少年见状,忽然面露喜色,不过又马上变成一副戒备的样子,那片树叶虽然晃晃悠悠的,却是坚定的朝少年飞来,少年所戒备的就是它。
待树叶到了少年身边,少年忽然身体一晃,箭一般的朝一边飞去。他的速度不知道比树叶快了多少,一下子就将叶子甩开,然而奇怪的是,当他站定后,那片树叶却仍然不紧不慢的跟在他后面。
少年见状,便施展轻功,如一道影子一般在林地里穿梭,他的速度虽然很快,但动作却很自然,身体如落叶般随风飘动。
施展轻功后,他终于与树叶拉开了距离,但却始终摆脱不了树叶的纠缠。
而且树上的树叶仍然一片片落下,不管少年身在何处,那些树叶都能精准的朝少年飞去。
不一会儿,少年的身边已经跟了一圈落叶,随着少年的起落,它们如蝴蝶一般围着少年翩翩起舞。
月光如水,少年和树叶在月光下如水中的鱼儿,飘逸潇洒,但若一般人看见这速度,一定会以为是鬼魅在那里乱舞。
不过随着树叶的变多,少年躲避树叶就越来越费劲。
眼看躲避不及,一片落叶就要降到身上时,少年忽然身体一扭,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到了远处,然后又是一扭,又到了另外一处,如此扭了三次,终于站定。
此时他已经离原来的位置差不多有十丈距离,那圈落叶终于没有跟上,在原地落下来。
少年喘了口气,刚才这一番扭动,也让他有点吃力,但却兴奋的对树上喊道:“师傅,你什么时候来的?你隔空御物的功夫越发厉害了。”
树上一个声音道:“什么时候来的?你说我爱吹牛的时候我就来了。”
随着话音,一个一身白衣的中年人缓缓从树上飘下,长发伴着衣袖随风而动,宛如仙人降临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