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军围城几日,已是疲惫不堪士气低落。萧天佑鼓舞士气高喊:“宋军皆中毒毫无战力,我军将士一鼓作气必能拿下城池,重赏。”
“攻,攻,攻。”辽军士气高涨,霎时吼声震天。旌旗高举,号角长作,两万人马如黑蚁翻涌密密麻麻向城门推进,放眼望去不见头尾,令人头皮发麻。
三郎几日都未脱战甲,黝黑的面色掩不住深重的黑眼圈。他紧握腰间长剑,穿梭于城上组织防守,望着城下黑压压人海坚定道:“援兵立时就到,无论如何都要守住。”
辽军攻势猛烈,前排死死围挡着盾牌掩护身后士兵架云梯上城楼。战车开到城门口猛烈撞击,每撞一次,城门震颤一下,城墙便抖一抖。生怕下一秒青砖开裂,整坐城楼都坍塌下去。
宋军顶着辽军狂飞而来的弓箭,浇下火油和烧酒,火把掷出,顿时火光冲天,惨红色映着残阳如血汇入热浪中,浓烈的血腥味便四散开来。
辽军被烈火焚身狂奔不歇,冲进人群疯狂打滚,凄厉惨叫回荡在山间恐怖至极。熊熊大火燃得噼啪作响,只一会功夫,整个人便烧成焦炭直直倒下去。
“给我扑,必要在援兵到来之前拿下城池。”耶律斜轸组织弓箭手掩护众人上城墙。箭矢狂飞,一浪接一浪射向宋军,嗖嗖嗖,利箭穿颈,刺入前胸,宋军倒下无数。鲜血延着青砖缝隙流淌下来,殷红了整座城墙。
三郎咽了口唾沫,脖筋突起扯着嗓子嘶吼:“床子弩。”
床子弩为大型重装武器,箭身长一米,箭头为重铁球,射出后靠冲击力致人死命。十几箭接连飞出,穿过辽军盾牌。巨大冲击力将盾牌击得粉碎,哐一声巨响下,辽军整个脑袋都被炸开,残肢乱飞血浆喷溅,一时惨死无数。
“做得好。”三郎露出笑颜,宋军将士一片欢呼。
杨将军听外面战鼓不熄,喊打喊杀不绝,急切问道:“可是援兵到了?”
士兵犹豫着摇头:“回将军,是辽军攻城。援兵……援兵还未到。”
“怎么不早说。”杨将军说着便挣扎着起身,“去给我拿战甲。”
“您不能下床,少将军让您放心,外面他顶得住。”
杨将军沉着脸厉吼:“啰嗦什么,我让你拿便拿来。”
士兵无法,只得取来战甲佩剑帮他穿戴整齐。杨将军躺得太久,突然起身一阵眩晕,只得倚在床边缓了好一阵才站起来。士兵见他走路不稳要去搀扶,他却一把将士兵推开,提了口气正正腰背硬是咬牙独自上了城墙。
众将士见到杨将军立时心安,士气大振充满劲力。三郎却大惊失色,立刻冲过去扶住他:“爹爹,儿子一个人可以,您怎么能下床?”
杨将军未理会三郎,瞅着城下不要命的辽军问道:“援兵何时到?”
“看他们急切的样子,应是快了。”
“不惜任何代价给我守住。”杨将军沉闷的声音从胸腔吼出来,一口黏腥浓血自喉咙涌上来又被他不动声色吞了下去。
天已黑透,双方伤亡惨重,辽军久攻不下,力气用尽终是停了下来,倒在尸山血海中大口喘气。
杨将军倚在城墙上看城下累累尸体,血腥味混杂在夜色朦胧中令人作呕,而不远处辽军正搭灶做饭。
人在极累与困乏之下是顾不得许多的,填饱肚子更重要,又哪有心思在乎血流成河的惨状和令人作呕的气息!
乌云慢慢西移,将半弯残月遮的严严实实。流年和二百骑兵潜伏在敌营后方静观。
辽军大营守卫森严,岗哨遍布。橙红色火把燃得正盛,跳动在寂静中格外刺眼,偶有几声蛙叫后又恢复宿寂。
流年派出去的斥候回来同她耳语:延儿已在山谷设好埋伏,只待请君入瓮,可以动手了。
流年双眸闪亮,盯着辽营狡黠一笑。抬手一挥,几十个身影一闪而过无踪无影,身形矫捷极速狂奔,行在山间犹如诡魅,一丝声响都没有,直接摸进大营,丝毫未被察觉。
蛰伏,连呼吸都掩进黑夜,静静蛰伏,只待狠命一击。几十个人分别埋伏在辽军岗哨身后,悄无声息。就是现在,他们同时向前一扑,短刀一横便抹了辽军脖子。于此同时,手腕袖剑发射,立在高架上观望的岗哨一声闷哼瘫软下去。
快准狠,一瞬间悄无声息解决了所有岗哨。“砰。”一缕淡蓝色烟火升空,一瞬即逝不及察觉,流年却瞧得一清二楚。
“驾。”在一声低喝下黑棕扬蹄狂奔,身后的马儿皆起,由于马蹄包裹着厚羊皮缝制的棉布,并未发出太大声音已然冲进大营。
流年马鞭一挥,马上之人纷纷搭弓射箭,嗖嗖嗖,风声呼啸而过,沾着火油的箭头穿过火盆立时燃烧起来,射进营帐顿起一片火海。
二百骑兵自动分成四个小队,一队人马直接奔去烧粮草,剩下三队人马四散开来冲进营帐砍杀。寒光一闪,手起刀落,人身分离,速度之快令人嗔目结舍,辽军未及反应,已成刀下亡魂。
“有鬼啊,有鬼啊,厉鬼锁命了。”辽营霎时一片混乱,惨叫连连。只见刀身不见人影,恐怖诡异,辽军胡言乱语着四散奔逃。
辽将惊出一身冷汗,看清来人后组织抵抗:“慌什么慌,哪有鬼,是宋军袭营,给我振作起来,杀,杀,杀。”话音刚落,嗖一声,一只袖剑自他右眼穿入,留下一个大大的血洞,他整个人便呜咽两声一头栽倒在地。
利剑尖刀碰撞着火花迸溅,喊杀和凄厉惨叫不绝于耳。耶律楚雄心间一凛,立刻翻身而起,拿起黑布将头脸蒙得严严实实冲出营帐。
这帮人身手诡异,速度极快,人马配合默契捉摸不定,楚雄心中冰冷至极,难道这就是传闻中八妹训练出的精锐骑兵?怕什么便来什么,那个骑着粽黑色大马,一身黑衣的人儿他再熟悉不过。
素日那张可爱温暖的脸庞,此时冰冷寒冽阴狠决绝。长枪一掷便是一条人命,鲜血飞溅到脸上,她连眼睛都未眨一下。
楚雄的心一点点沉下去,咬着牙根压制心间升腾而起的痛楚。
流年一路杀过来,直直奔向犹疑呆愣的楚雄,长枪挽着枪花飞来,一道寒光晃过,楚雄抬起双刀挡了下来,在枪劲冲击之下紧退了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