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洗脚偷艺

       和朱建章两口子买房子的经历相比，杨军和徐晓慧两个人则是顺利多了。其实不仅仅是顺利，而且还是幸运。

       在刘娜的关照下，他们很快就办理好了房贷手续，更重要的是，刘娜提前与黄文利打了个招呼，房价执行的是现金买房的折扣，打了个九五折，最后算下来总房款是152万。杨军两口子倾囊倒箧凑了35万，姐姐借给他们20万，徐晓慧的父母又支援了15万，这样他们的首付款总算凑齐了70万，又从建行贷了82万，每月需要还6500元的本金和利息。

　　房子买来了，但是压力陡然增加。他们的按摩店每月要支付8000元的房租，再加上6500元的房贷，每个月的支出都在一万七八，这样算下来，每天至少要收入600多元才能保本。

　　徐晓慧噼里啪啦按着计算器，当计算器蹦出一句“等于610”的声音时，把她吓了一跳，她张大了嘴巴，愁眉苦脸地说道：“啊，老公，每天最少得赚600块钱呐！这怎么活啊？”

　　杨军安慰道：“没事，我把营业时间延长点，每天多接几个活，再熬半年，新房子下来就好了，那样我们就可以省下8000元的房租。”

　　徐晓慧抚摸着杨军略有些变形的双手，心里有些酸痛，她提出一个建议：“老公，还是身体要紧，咱们不能年轻时靠身体赚钱，老了反而用钱买健康。依我看，咱们还是在经营细节上多下点功夫，再增加一些特色项目，比如小儿推拿什么的。”

　　杨军一听也来了兴趣，他拍着自己的脑门，兴奋地说道：“对对，我以前就有这样的想法，可是一直偷懒，差点就把针灸和拔罐这两门武功给荒废了！我们准备一下，争取下一周就把这两个项目推出去。”

　　夫妻俩说干就干，徐晓慧负责在网上买器械，杨军负责订做广告牌。徐晓慧在网上挑选器械的时候，一张足浴盆的图片又激发了她的想象力，于是连同针灸针和火罐一同拍了下来。

　　弟弟杨军的买房手续办好了，姐姐杨华也是长长吁了一口气。自从有了这个盲人弟弟，也真让她操碎了心。杨华比杨军大了14岁，姐弟俩是同母异父。杨华三岁的时候父亲因为意外去世，后来母亲再婚，就有了这个弟弟。母亲岁数大了又有心脏病，照顾弟弟的重担就落在了她的肩上。这么多年来，简直是姐姐杨华含辛茹苦的把他拉扯大，送他去盲校上学，又帮他成家立业。姐弟俩感情很深，杨军是在姐姐似母似姐的关怀中长大的。

　　弟弟两口子眼睛看不见，购房手续只能由杨华代办。这几天连续跑手续，让杨华感到十分疲劳，晚上一回家就倒在沙发上不愿起来，甚至连晚饭都没有做，只叫了一些外卖，就把一家三口的晚餐解决了。正当她慵懒地躺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时候，手机响了。她抓起一看号码，是弟媳徐晓慧打来的。电话里，徐晓慧的声音很是兴奋：“姐，有没有时间呢？我请你洗脚去吧。”

　　杨华很喜欢这个弟妹，徐晓慧眼睛虽然看不见，但是心灵手巧，人也很会来事儿。杨华本想拒绝，却不忍心让她扫兴，再加上做足疗也确实能缓解疲劳，于是就痛快地答应了。

　　接上徐晓慧，俩人坐着出租车直奔沙洲而去。北都的夏夜很美，马路两旁矗立着一栋栋高楼大厦，或是雄伟挺拔，或是婀娜多姿，在霓虹灯光的掩映下，尽显妩媚与时尚。灯光、星空以及微醺的夜风，共同筑就了北都这颗华北平原上璀璨的明珠。

　　徐晓慧坐在车窗旁，她摇下玻璃，任凭自己的秀发在空中飞舞。微风轻抚着她秀美的脸庞，也抚略过她火热的心房。此时，徐晓慧的心情无比的愉悦，新房到手了，心愿遂了，曙光铺满前程。尽管有压力，但是她对现在的生活很满足。她坚信，未来可期，明天一定会更美好。这么多年来，对美好生活的期望，就是黑暗中一直为她引路照亮的圣火，让她以一种并不完美的姿势行走在人生之路上。

　　徐晓慧正在畅想着，一只手轻轻地搭在她的腿上，杨华问道：“晓慧，在想什么呢？”

　　“姐，没想什么呢，我就是喜欢闻晚上空气的味道。”

　　杨华理解弟妹的心情，每天从早忙到晚，只有晚上下班了，才是徐晓慧最轻松的时刻。

　　“你是不是想增加一个洗脚的项目？别把自己搞得太辛苦了，有什么困难，姐可以帮你。”

　　“姐，没事，我们还年轻呢，这点活不算事儿。”

　　说话间，出租车在新华大街一处高楼前停了下来。杨华抬头往外看了看，对徐晓慧道：“到了，这就是你说的天子足浴城。”

　　天子足浴城是一个品牌连锁店，经营的十分正规，除了泡脚、捏脚和修脚等与脚部有关的项目外，再无其他衍生项目，这在北都实属少见。

　　领班引导二人来到二楼一个大厅。大厅里摆放了前后两排近20个沙发。两人在沙发上刚坐定，两位男技师便来到了她们的面前。徐晓慧一听是男人的声音，脸臊得通红，赶忙道：“能不能换一位女技师呢？”

　　领班连忙示意男技师回去，其中一名男技师临走的时候恶狠狠地瞪了徐晓慧一眼，心里还不忘问候一下她的母亲。

　　等了足足有五分钟，两位女技师才匆匆赶来，脸上还汗津津的，显然是刚干完别的活就被调派过来了。

　　给徐晓慧服务的技师30多岁，满口的鲁西南口音。虽然徐晓慧老家在鲁东北，与鲁西南话还有很大的差别，但是毕竟都属于山东话，在北都能够听到山东话还是感到很亲切的。

　　或许是见到老乡的缘故，女技师显得很健谈，她一边捏脚，一边和徐晓慧聊天，一会儿的功夫，就把自己的家底都抖索了出来。原来这个女技师名字叫做宋玉梅，家住济宁市金乡县，金乡是中国著名的大蒜之乡。前几年，宋玉梅和老公在当地建了一座冷库，专门储存大蒜。因为大蒜的行情一直看好，再加上有游资炒作，蒜价被抬的很高，史称“蒜你狠”，所以冷库老板们都赚了一个盆满钵满。但是，真可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好日子只过了两年，到了第三年就出大事了。

　　金乡县的大蒜举世闻名，大大小小的大蒜储藏冷库成千上万，所以金乡县也是国内制冷设备厂家的必争之地。可以选择的厂家多了，老板们就利用厂家间的恶性竞争，狠狠地杀价，意图用最低价买到制冷设备。

       其实，无论是谁家的产品，都有一个成本价，但是老板们却不管这些，他们的原则是谁的价最低就买谁的货。有的厂家为了占领市场，不惜以低价来迎合老板们的心态，甚至低于行业成本价格。

      俗话说，从南京到北京，买的没有卖的精。价格便宜了，质量肯定就要下降，这首先就体现在原材料的采购上。比如说，冷库里面的冷风机铝翅片，设计厚度是2毫米，但交货的时候却变成了1.2毫米，对于这些技术细节，老板们是根本不会知晓的。

      宋玉梅家的事故就出在冷风机上，由于产品质量低劣，再加上维修保养不当，终于导致冷库发生了重大氨泄露事故。当时冷库里面有三个工人被氨气熏倒，送到医院也没有抢救过来。事后，宋玉梅的老公因为安全事故责任罪被判处五年有期徒刑。宋玉梅因不是法人而没有被判刑，但是却经常受到死者家属的谩骂骚扰，老家待不下去了，她只好背井离乡，来到北都打工谋生。

　　足疗结束之后，宋玉梅还给徐晓慧留了联系方式。徐晓慧心想，自己若开展足疗项目，说不准还真需要这个人帮助呢！

　　洗脚结束，杨华领着徐晓慧往家走。一路上徐晓慧闷闷不乐，杨华有些奇怪，便问：“怎么样，今天偷师学艺成果如何？”

　　徐晓慧苦笑着答道：“光和洗脚师傅聊天去了，没记住多少。姐，咱们明晚再洗一次脚吧？”

　　第二天，杨华和徐晓慧去了顺天区洗了脚，第三天，两人又在常庄乡附近洗了脚，到了第四天，杨军和徐晓慧干脆把姐姐和姐夫都请到了自己的店里。

　　姐夫和姐姐刚到店里，杨军便迎了上去，他郑重其事地说道：“君慧按摩店热烈欢迎二位上帝的光临，我们今天推出了三项特色服务，有针灸、火疗和足疗，现在请二位体验吧！姐夫，我先给你拔罐，让晓慧给我姐洗脚。”

　　姐夫一听拔脚就往外走，嘴里还紧张地嘟囔着：“我没毛病，拔什么罐子啊！”

　　姐姐正在脱袜子，听后便大喝道：“赵国庆，你给我站住！拔个罐子算什么，我这脚都洗秃噜皮了，今天还不是照样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