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面具
婉澄徒劳而回。当她看清南星的那一刻，她真的无比失望。她多么想那人就是如雪，然而她错了。
或许是自己太敏感了。不过她始终觉得那眼神，那身形像极了如雪。即便证实了不是他，她还是觉得他特别熟悉。她回去的时候发现玉儿竟然点了灯坐在床上。
“玉儿，你怎么醒了？”
“兰萱姐，你去哪里了？”
“我睡不着，出去走走。”
“你好像有心事。兰萱姐，你有什么事跟我说说，也许我能帮到你。”
“玉儿，你有没有觉得南星像一个人。”
“谁？”
“如雪！三少爷柳如雪！他的眼神，背影都像极了。”
“你这么一提，还真是有点像。可是三少爷已经死了，怎么会是他呢？你能确定吗？”
“不能！刚才我和柴大哥去试探他，看到了他的脸，不是如雪！”
“那你就别乱猜了，快睡觉吧！这些日子你都没有休息好。”
“玉儿，今日他开的药方还在吗？”
“在啊，我拿给你看。”
玉儿将药方递过来。婉澄仔细地看着那笔迹。南星的字刚劲有力，棱角分明。
她记得如雪的字偏于隽秀，为此他还经常自嘲。难道真的是自己多心了？
两个人躺下沉沉睡去。婉澄的确有些累了，她一觉睡到天大亮，醒来时见玉儿已经起床了。
玉儿虽然呕了血，但今天他的精神好了许多，她笑着对婉澄道：“姐姐你可真幸福，一大早就有许多人来看你，不过见你睡着，都走了！”
“看我？谁呀？”
“穆神医和三个徒弟。还有柴大哥。”
“穆神医来了，你怎么不叫醒我？多失礼呀！”
“是他们不让我叫你！你倒怪起我来了！”玉儿笑道。
“是姐姐我不好，我赶快起来去向神医赔不是！”
“不用了，柴大哥都替你赔过了。神医领着大徒弟和小徒弟下山去了，说下午回来。嘱咐你好好服药。等他回来为我们施针。”
吃过早饭，婉澄便在院中看小药童翻晒药材。今天留在山上的是二徒弟苏叶。他今日换了长衫，看起来倒是风度翩翩。
苏叶正指挥着两个孩子将药材分门别类。昨天婉澄只匆匆见了他一面，不知这个人到底是什么脾性。
“早啊！美丽的小姑娘！”苏叶走到婉澄面前，脸上一副落拓不羁的表情。
婉澄往后退了两步，心里想这人怎么如此无礼，昨日在穆剑秋房中见他循规蹈矩，今日却是这幅神情。
“怎么，小姑娘，不认识我了？昨天在师父房里我们见过的，若不是师父让我去帮大师兄，说不定我还能帮你诊诊脉呢！”他继续说道。
“苏大夫好！”
“好，好！我看你十分喜欢辨认这些药材，不如我教你，怎么样？保证一天就让你认全了这些药材！”
“多谢，不必了！”婉澄转身要走，苏叶却抢先一步走到她前面，猛地回身。只见他脸上多了一张老虎面具。婉澄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她向后退了几步，才站稳了。
“害怕了吧，小姑娘？”他拿下面具，脸上仍是那副无拘无束的表情。
“二师叔，你又和人开顽笑。”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走过来，对着苏叶道。
“青山，你胆子不小啊，连二师叔都管！”
“二师叔，师父出去之前交待我要看住你，不能让你胡来，冲撞了客人！”
“你师父就是个管家婆，我师父都不管我，他倒天天看着我。青山，你就装没看见，反正我也就是和这小姑娘开个玩笑。回头我做个好玩儿的面具给你！”
“弟子又不是小孩子了，要面具做什么？二师叔还是自己留着哄那些小师弟们吧！”
“青山，你可别小看了这面具。它用处大着呢，比如你要去厨房偷吃，带上它保证别人发现不了！”
“师叔，弟子没有偷吃的毛病！”
“唉呀，幽会小姑娘也可以呀，要不然你那师父看见不得打你屁股吗？”
青山的脸一下子红起来。“二师叔，您好歹是长辈，说话怎么如此不着边际！”
“好好好，江老头都把你教成傻子了，我不玩了，这里交给你，我去做几个面具给你师父，让他看看我的手艺。”
“二师叔做面具乃是一绝，师父常说的。”
“这还算句好话。小姑娘，刚才开个玩笑，别介意！”他收起那副放浪表情，微笑着对婉澄道。
“没关系。苏大夫的面具做的真好！”
“这个不算什么！要做就得做戴上之后谁也看不出来的面具，用来易容，特别好。我昨天还给老四了一个，戴上之后一点也看不出来‘他那张脸是假脸！”
“你……你说什么！南大夫的脸是……是假脸？”
“是啊，昨天老四下山接我，让我做张面具给他，我恰好有一个，就给他了。你要知道，做一个易容面具非常不易的。最好的是人皮面具，可我上哪找人皮去呀？老四那个是用其它东西做的，算不得最好。不过这材料是我偶然发现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软软的，贴在脸上和真的皮肤一样，不仔细瞧，根本看不出来。……”
苏叶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他的面具，婉澄却如遭了雷击一般，南星的脸上戴的是易容面具！昨晚她和柴荣看到的根本不是他的真面目！他为什么要着急地弄个面具戴上？为什么？为什么？她的心思飞快地转动着。
他不想让人认出他，所以才戴了面具！他一定是如雪！一定是！那眼神，那背影，那气息都是她熟悉的。但她不明白，如雪为何不见她呢？是怪她当日没有去寻他吗？
“南大夫在哪里？”
“青山你看看，连这小姑娘也好奇了吧！老四和师父下山办事去了，晚上才能回来，你要看面具等晚上他回来吧！我让他拿下来给你看！”
“不必了，我并不是想看面具，我只是想问问我的病要治多久，我怕耽搁时间太长了，我爹会着急。您千万别和南大夫提这事，万一他不高兴，不给我治病可糟糕了！”
“老四脾气也古怪，好吧，等我再找材料做一个让你看。”
婉澄回了房，玉儿正在床上休息，她的气色已经好了很多，脸上的伤疤虽还未见效，但江篱的承诺给了她希望，她便不觉得那样难看了。
柴荣一大早便去了后院，那里有个小的演武场，他虽然不在战场上，却不敢荒废了自己的武艺，所以去练习了。
穆剑秋主要是研习医术，也会些拳脚，他让弟子习武主要是为了强健体魄，他觉得一个体弱的人是无法承担起治病的重任的。
婉澄的心里无法平静，她为自己这个发现激动不已，然而她又不明白如雪为何会这样对待自己。更不明白他为何不回去看年迈的双亲，任凭他们伤心不已。他有什么苦衷吗？
真是让人坐卧不宁的一天，中午时分，青山派人送来了午饭，婉澄却一点食欲也没有。柴荣见她自始至终只嚼着几粒米，便知她有心事。
“澄儿，你怎么了？有什么事说出来，大家一起想办法，你这样不吃不喝身体怎么能受得住呢？”
“我没事。大哥哥我们昨晚上当了！”
“什么意思？”
婉澄便将面具的事告诉柴荣。柴荣也觉得很吃惊。
“面具后面那张脸一定是我们熟悉的！”婉澄道。
“姐姐，如雪少爷左手掌心上有一条疤，是如青小姐用剑伤的。我记得有一年如青小姐任性和少爷赌气，拿着剑要在三少爷面前自杀，少爷当时手无寸铁，硬生生的用肉掌抓住了剑刃，救下了如青小姐。三少爷手掌因此受伤，愈后留了疤。因为三少爷医术好，处理及时，那疤痕不是特别明显了，但仔细看还是有的。”
“玉儿，你可不可以详细描述一下那疤痕。”
“我画下来吧！”
玉儿拿出纸笔，将那疤痕的位置和样子都画了下来。婉澄将它牢记在心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