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国与楚国的边境群山环绕,但有两座大山格外的特殊。这两座大山之间的峡谷十分狭窄,最窄处仅有数米之宽,但如此之处却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相传,数万年前这两座大山原为一座。后来突然有一天,一道巨大的闪电如同利斧一般将这座大山从中间直接劈了开来,留下了一道宽十余米的裂缝形成了一道峡谷。随后长达数月的狂风暴雨也席卷了这里,雨水积攒在裂缝中汇聚成了溪流与两座大山融为了一体,看起来就像是它把山劈开了一样。因此,后来人们给这里起名为溪谷。
到了魏武帝分封诸侯时以群山为分界线将李国分到了群山以东,将楚国分到了群山以西。两个部落虽然离得很近,但他们之间却被群山阻隔,几乎没有可以通行的道路,只有一片名为川林的森林可行,但此地荆棘遍地、怪木丛生极其难走。若是他们部落当中的人想要去往另一个部落,除了花上几倍的时间从其他部落绕过去就只能走川林。当时的溪谷船不可过,人不可行。鉴于川林如此险恶,人们宁愿多花几倍的时间绕着走也不愿意从川林过去,因此通往楚国的路线极为困难,所以当时的楚国与李国之间联系少之又少。
随着时间的流逝,原本溪谷的溪流逐渐干涸开始露出了可以让人行走的地面,因此人们不在绕道或从崎岖难行的川林去往楚国,而是开始在溪谷间来往于各座城市之间,李楚之间的联系也开始建立了起来,慢慢的这里变成了两国之间最重要的路线。八王之乱时,楚国进军李国试图突破溪谷,但两座大山就如同站岗的士兵一般替李国守卫着大门,李惜也借着此险一举击败楚军。战争结束后,李惜命人在谷口处设置一道高大的关口,并开始驻扎部队限制李国与楚国之间的通行以防止楚军在犯,而这关便是溪谷关了。
对于楚国而言,现在的赵国就相当于在海里找到了一颗肥美硕大且万年一遇的珍珠,只要拿到他便可以成为天下最富有的人,这是极其诱人的机会楚国绝不可能错过。但珍珠含在蚌的嘴里,想拿到它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蚌不会自己张嘴送给你,你还需要强大的力量想办法打开这只万年蚌坚硬的嘴巴,而溪谷关就是这只蚌。对于赵国来说其重要性更是非比寻常,一旦溪谷关失守王城将直接暴露在楚军的威胁下,而彼时的赵国也再也无力组织像样的抵抗只能任其宰割,其他四国也会借此机会出兵瓜分赵国。楚军若是败了他还有无数次重新再来的机会,但赵国若是败了将再无翻身的余地,所以溪谷关绝不可失。
王仪将陈江的三万后备部队也带了上,算上征得的囚犯兵两万、士兵三万,赵荃护卫军八千,共计八万八千人前往驻守溪谷关。
溪谷关前,王仪看着两侧的山峰短暂的思索了一下,然后和陈江说道:“陈将军。”
“在!”
“你命人在两侧的山顶多建粮仓越多越好,要让关外的人可以看得清楚。”
“喏。丞相,是否需要将后面粮仓里的粮食也同时转移到山顶?”
王仪笑着挥了挥手:“不必,只需要用草料代替即可。另外,在原有的基础上再组织一支运粮的部队,规格与平时的相同。每到需要给部队取粮的日子时,这支部队也要到山顶将草料取下来带回,记得每次都要尽可能让关外的人看见你们的行动。”
陈江双手抱拳道:“喏!”
“还有,你留下一万八千人马驻守溪谷关,没有我的命令断不可轻易离开。我要带着其余人马到关外驻守。”
陈江不明白便问道:“丞相这是为何?我们兵力本来就要少于楚军,若在死守溪谷关尚有胜算可言,但在开阔地带进行正面对决,胜算几率十分渺茫。若丞相执意要出兵,还请丞相留守溪谷关,我等自替丞相出兵迎敌,以保丞相安危。此战关系着赵国的生死存亡,还望丞相三思。”
王仪捋了捋胡子哈哈大笑了起来,这让陈江更是一头雾水。王仪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将军不必担忧,我自有妙计,将军只需要替我守住这溪谷关就可以了,不日我便会率军而归。”说罢便留下不解的陈江独自率领大军离开了溪谷关。
此时楚国的大军离溪谷关仅有几日的路程。十五年前的失利让这次出征的楚军上下无一不士气高昂,不管是将军还是士兵,他们都忍气吞声了十五年就等待着这次报仇雪恨的机会了。这次不再是那个强悍的李军作为对手,而是疲软、准备不足的赵国。所有人都认为这场战争已无悬念,欢快的气氛充斥着全军,唯有陈留夏骑着高马走在前面眉头紧锁着不敢有一丝的懈怠。
“我说陈将军,这次出征的胜利基本就是板上钉钉子的事了,等着白白领功就好了,你又何故挤着个眉头闷闷不乐呢?”
陈留夏看向身旁这个骑马的年轻人说道:“哦?这么说来楚将军是有妙策破敌?”
楚奢大笑道:“区区几万赵国残兵还需要用策略破敌吗?陈将军真是太过保守了,待我遇到赵军便掩军杀之,必带着楚国的将士打他们个片甲不留。”
陈留夏回过头看着前方:“将军不可大意,赵军虽刚经历过战乱急需调整,但尚有精兵数万驻守在溪谷关,此关坐落在峡谷中易守难攻,可谓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更何况带兵的人是赵国的丞相王仪,此人精通谋略、诡计多端绝不在李惜之下,对他万不可轻敌啊。”
楚奢不屑的说道:“呵,我看王仪不过如此,我听说他因为兵力不足便急忙去监狱里征兵,呵,此举真是昏了头,他难道没想过这些囚犯不给他添乱就不错了还会为他所用?异想天开,怕是根本就不需要咱们出手便开始自乱阵脚、不攻自破了。要真能上了战场先不说这些人能不能抵挡住我楚国的大军,光是两军交锋之前估计就开始自顾自的逃命了,哪里有什么战斗力,更哪里是什么精锐,若是把楚军让我来指挥,不出三日便可大破赵军,随后攻灭赵国。”
陈留夏并没有理会这个年轻人,他只是冷冷的对旁边的侍从说道:“传我将令,全军上下必须听我指挥,若有不服从将令擅离职守者,无论是谁军法从事,绝不姑息。”
“喏!”
说完陈留夏便骑马离开原地留下了一脸尴尬的楚奢。
楚奢随后冲着地上吐了一口痰说道:“我呸,装什么装,要不是你比我年长一些,资历老一些,这伐赵的好事还能落到你的头上?赵军如此疲弱却忧心忡忡,我看他是越老越胆小了。”
“将军息怒,其实吧越是像陈将军这种身经百战、功绩无数的老将越是怕输,胆小一点这也很正常,毕竟谁也不想因为一战输了就身败名裂,毁了自己一世的英名。将军大人有大量还是理解一下为好,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和公子这样勇猛无敌的人相比较的。”
楚奢瞥了一眼旁边肥胖的快要将眼睛都快挤没的男人嘲讽的笑了下:“你还挺会说,算了,我不与他一般计较,也不知道我王兄怎么想的,竟然会让这外姓的当主帅白拿这灭赵功劳,让我这亲弟弟给他当副帅。”
那胖子又说道:“将军莫急,大王自有大王的道理,您和大王都是自家人怎么会亏待你呢?说不定是让陈将军帮您把面前的“荆棘”都铲除掉后再把他调走把您扶正,这样不就可以更轻而易举的拿到功绩了吗,您说是不是?”
楚奢一听这话哈哈大笑,他用力拍了拍胖子的肩膀:“我楚奢的能力还需要他来帮我铲除“荆棘”吗?”一旁的胖子连忙摇头,楚奢继续说道:“但我觉得你说的挺有理的,不得不说,郑白琦啊郑白琦,你这嘴巴真是抹了蜜啊。”这胖子连忙点头:“是将军有本事,与末将无关。”
“成,你也别拍马屁了,我要是真当上了主帅就让你当副帅。”
郑白琦惊喜的连连道谢:“谢公子!”
“走吧,让你的人也跟着快点走,早点到溪谷关早点拿功劳,别让别人给抢了去。”
“喏!”
几日后,楚军即将逼近溪谷关,一哨探骑马快速的来到陈留夏的面前,他下马单膝跪在地上抱拳说道:“报将军,赵军正在溪谷关五十里外安营扎寨。”
“哦?”听到这个消息的陈留夏没急于下命令,而是低头思索了起来,倒是一旁的楚奢兴奋的问道:消息可准确?”
“是小的亲眼所见,确实是在溪谷关外下寨。”
“有多少人马?”
“囚犯兵两万,士兵五万,共计七万。”
楚奢连忙对陈留夏说道:“哈哈,我说什么来着?王仪果然徒有虚名,此等军队竟然能做先锋敢在正面与我们对决,将军还在犹豫什么,赶紧组织军队进攻啊!”
陈留夏并没有因为楚奢的一番话影响自己的判断而是依旧在思考,随后他对侍从说道:“传我将令,各部在赵军对面十里外下寨休息,任何人不得出营。”
“喏!”
接着又对哨探说道:“加大哨探人手,密切注意赵军动向,一有情况立刻向我汇报。”
“喏!”
看着哨探离去的背影,楚奢愣住了,他愤怒的看着陈留夏质问道:“陈将军,赵军正在扎寨立足未稳,如此机会为什么不进攻反而与其对峙?”
陈留夏转过头对楚奢说道:“我素知王仪用兵谨慎,绝不可能做出如此暴露自己弱点的大意之事,更何况是在赵国生死存亡之际。此事必是有诈还需小心而行。”
这让楚奢炸了锅,肥肉就在眼前张个嘴就能吃到,而眼前的这个男人却如此多疑,楚奢气愤的说道:“将军若是如此多心,那我自提一军与其一战。”说罢便转身要走。而此时陈留夏低沉的说了一句:“在这里我是唯一的主帅,全军必须依我令而行,违令者,杀无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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