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响亮的手机铃声在卧室内响起,将一对休息中的夫妻吵醒。
“你的那几个狐朋狗友真的是分不清早晚黑白啊。”听到那熟悉的旋律,和戈鹏一同醒来的妻子不满地翻了个身,将后背朝向他,低声抱怨着。
“这个点儿打来的,一定是有要紧事。”心痛影响到妻子睡眠的丈夫温柔地抚摸着爱妻的背,一面解释着,一面抓起手机,翻身下床,跑进了卫生间。
“什么要紧事还要背着人……”床上的妻子喃喃着,重新进入了梦乡。
“你知不知道现在几点了!”一关上卫生间的门,戈鹏就压低声音,劈头盖脸朝着手机那头的人一顿凶,“有什么要紧事不能白天说!”
“……”手机那头沉默了一会,等他发泄完不满后,才缓缓从嘴里吐出了五个字,“找到赵飞了。”
“什么?!怎么找到了,谁找到的,他现在在哪?”一听到赵飞这个名字,戈鹏的睡意、怒意全都不见了,他激动地攥紧手机,生怕对面的声音消失,迫切地追问道。
“电话里面说不清楚,总之,你还是过来一趟吧,地址已经短信发给你了。”
“出什么事了?”被丈夫隔着门的惊呼声再次吵醒的妻子披上睡衣,也跟着过来,隔着卫生间的门关心地问,“你还好吧?”
“我没事……”为了不让爱妻担心过度,戈鹏拉开了门,失去血色而显得有些苍白的脸上强挤出来一点让她心安的笑容,“是孟阳平他来电话说有赵飞的消息了。”
“赵飞?就是前阵子突然跟你们几个断了联系的赵飞?你们有他的消息了?他到底出什么事了?人还好吧?”妻子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但戈鹏现在全都回答不了,因为刚刚手机那头的孟阳平什么也没有告诉他。
他现在唯一知道的,就只是一个地址——白杨路十九号。
半推半哄地,让不放心他的爱妻重新回床睡下后,戈鹏换好衣服离开了家,立刻驱车前往白杨路十九号。
一路上,他的心思都没有放在开车上,地址为什么会是那里,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白杨路十九号,没有人不知道那里,那是长在这座美丽城市身上的牛皮癣,是一片没有水电,没有灯火,只有杂草和虫豸的废弃烂尾楼区域,赵飞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他失联的这几天一直都是住在那里的么?他有家不回,去那干什么?他有困难为什么不找他们哥几个商量,为什么?
突然!戈鹏感到一阵寒意袭遍了他的身体,他觉得自己不能再继续想下去了,因为有一个念头,一种可能,一个挥之不去的可怕猜测开始在他的脑海中盘旋……
难道赵飞是被抛尸在了那里?!
终于到达目的地后,戈鹏发现自己是最后一个赶到这里的。
楼前的空地上已经有三辆车停在那里了。
“都已经到了么?”戈鹏认识那三辆车的主人,分别是打电话通知他来这里的孟阳平和另外两位死党,江全和柳俊才的,他小声嘀咕着,推开车门下了车。
漆黑的废楼,只有三层的一个房间内闪着微弱的灯火,不用想,先来的几个人应该都在那里。
就在戈鹏也准备进楼与其他人汇合的时候,从楼里竟先传来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不一会,原本先他一步来到这里的江全和柳俊才两人相互搀扶,借着手机的光亮从楼里跑了出来。
看到两人就这样莫名跑出来,一头雾水的戈鹏正要上前去和他们打招呼,但他们两个此刻根本无暇回应戈鹏,一路小跑着来到墙边,扶着墙壁大口呕吐起来!
“怎么回事?孟阳平呢?赵飞呢?”预感到情况不妙的戈鹏赶到两人身旁,追问起另外两位友人的下落。
已经吐得连说话力气都没有的两人抬头瞧了瞧戈鹏,摇摇手指朝楼里一点,然后就继续吐了起来。
看着他们两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戈鹏知道眼下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什么了,于是索性把心一横,打着手机上的手电光,一个人走进了大楼。
赵飞到底怎样了,孟阳平为什么没有跟着两人一起下来,这些问题的答案要靠他自己用双腿和双眼去寻找了。
上到三楼,离那间唯一发着亮光的房间还有一段距离时,一股不请自来,令人作呕的恶臭就钻进了戈鹏的鼻子。
江全和柳俊才呕吐的原因他大致明白了,但这臭味的根源莫非……
正想着,那间亮着光的房间到了。
就像戈鹏预料中的那样,房间里只有一个活人,就是通知他们几个来这里的孟阳平。
以及……
一具已经高度腐败的尸体!
“来了?”用手帕捂着口鼻,遮挡着尸臭的孟阳平冲最后一个赶到这里的戈鹏点点头,确认他们四人都已经见到了这具腐尸后,就示意戈鹏跟着自己一起去到外面空气畅通的地方商量。
带着满头的雾水,戈鹏跟着孟阳平下了楼。与楼下的两人刚一会合,今晚这场碰头会的发起人孟阳平一脸严肃地看着几人,说道,“都看到赵飞尸体的样子了,说说看法吧?”
“等一下,你说楼上那堆肉块就是赵飞?”戈鹏愣了一下,他确实想到赵飞可能凶多吉少,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仅仅失踪几天的他会变成那副样子,“如果那是赵飞,那又是谁告诉你他的尸体在这里的?”
然而,戈鹏的一连串疑问,换来的全是孟阳平三人的苦笑。
来得太晚的戈鹏有太多事情不知道了。
“如果我现在对你说,就是赵飞他本人打电话通知我来这里的,当我赶来时,他才刚上吊自杀没多久,而他从一具新死不久的尸体变成那一滩发臭肉块,只用了不到两个小时,你会不会觉得我疯了?”
“……”戈鹏一时间竟不知该用怎样的表情去面对跟他讲完这些的孟阳平了,刚刚这一番解释,如果出自他人之口,他根本就不屑一顾,甚至还会骂上两句脏话,但如果这种不合常理的解释是从他的好友孟阳平嘴里说出来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如果有谁比他还不会相信这种……怪谈的话,那孟阳平绝对算一个。
可是现在……
戈鹏多希望他们三个现在突然大笑起来,然后叫上早就藏在这里的赵飞出来,一起跟他说这是在和他开玩笑。
但现实中确实没有人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