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以为本太子不知道你做了些什么。”说话的是宪章,而站在他对面的则是本应该跟随婉妗前去大殿的掌事玉女,望舒。
望舒没有回话,只是低头行礼一直未起身。
“怎的,你以为你帮了婉妗,帝骏就会多看你两眼,对你照顾有加?别费心思了,人家好歹是八重天的主君,日后定会娶身份尊贵的女子,像你这样诡计多端没个正经仙位的掌事,到了年岁便会被调到别的宫去。”
“不说话?要是圣母娘娘知道是你在偷偷给婉婉的药丹胡乱配汤药,定不会轻饶了你!”
她抬起头,“七太子殿下言重了,凭小仙一人之力可没办法得到那么多品质上乘的蛟龙脑,如若此事真传到了玉清境那位的耳朵里,牵连的可就多了。”
“你…”宪章本就对望舒心生嫌恶,没想到她果真是这般自私难缠,为追随帝骏,不惜以身犯险漠视天规。
眼下,他是万分不想再待下去了,随即化作一缕烟回到了大殿。
大殿上,婉妗像万年才生一株的花朵一般被众人捧在手心,每位仙家女眷都要上前去称赞两句,好不热闹。
可宪章晃眼一瞧心里就明白得紧,她那脸上的笑容跟拿刀刻上去似的僵硬。毕竟,在座的所有仙神都把她当作早已死在兜率宫的婉婉,无一不夸赞她难得的长子血脉。
不过血脉这等子事,非要细说,那婉婉也算不上长子,顶多算是长女,元始天尊膝下本就还有一位真正的长子,现居东海方诸山。不过这位还真过得是神仙日子,自打双生子出生后便从烟竹林搬了出来,无论何时都在方诸山内,美其名曰育养天地陶钧万物。
整个玉清境怕是除了设有结界的玉清宫之外,其余各个角落都能听到悦耳的琴瑟和弦,人们的欢声笑语和对新王母生辰的恭祝。然而可笑的是,这还并非册封大典,却已有不少人已经以王母的名号相称了,真是见风使舵。
若是这些人知道了婉妗的真实身世会是如何呢?宪章不经心想。
“随了何礼?”
帝骏饮一口酒道,“不过是些所谓的稀罕物。”
“谁问你了,我是说你替东皇随的是何礼。”宪章摇了摇脑袋,“也不知道你有什么好的,瞧瞧,那些个女仙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多想坐在我这位上和你叙上一叙,聊上一聊。”
“麻烦。”
“唉,何时这麻烦事才能落在本太子头上。”
“我哪晓得他随的是什么,或许也是些什么少见多怪的稀罕物件吧,毕竟该报的恩他已替帝江报了。”
“他这算哪门子报了,那骨珠压根就没派上用场。”
“正因如此,他还准备了别的。”
“别的?”
婉妗只看见宪章和另一陌生男子聊得正欢,却不知他们聊的与自己有着莫大关联。
“小娘娘,外边派人来传话,说圣母娘娘有旨,请小娘娘与白鹤童子一同前往玉清宫。”
听到这儿,婉妗竟忍不住呆愣了数秒,但随后便意识到母亲一直留心自己和婉婉的动向,若说她对白鹤童子与宪章所做毫不知情那是万不可能的。
“紧张什么?圣母娘娘怎会不知你我二人的心思,不过算我多一句嘴,奉劝你,娘娘若问起你在兜率宫里头的事,你最好别如实回答。”说罢,白鹤童子便先婉妗一步,迅速离开,只留得婉妗一人端握酒杯,将杯中名副其实的琼浆玉露一饮而尽。
等真到了玉清宫跟前,婉妗心里头反倒是舒畅了很多,她宽慰提醒自己道,现一切已尘埃落定,切记万不可再生事端。
宫门徐徐打开,里面的装潢布置对婉妗而言宛如隔世,上一次来这里是什么时候她都快不记得了。
太元圣母不喜光亮,几片海域的龙王不知呈上了多少夜明珠,供其以微弱暗淡的柔光照亮整个玉清宫。带领他们走入宫内的是整个三清天资历最年长的掌事,婉妗依稀记得幼时仿佛见过几回,可几乎都是在琼华宫的正殿。
“参见圣母娘娘。”
可过了快半炷香的时间,两人依旧行跪拜之礼,榻上之人并无让他们起身的心思。
婉妗有些按奈不住,悄悄抬起了头眯着朝榻上瞧了两眼,竟恍惚间看见个似婉婉的人儿被遮蔽在紫砂幔帐后。难不成,母亲是要把我的命换给婉婉?
可转念又想到,婉婉的尸身早已被犼咬得七零八落,比起破碎的玩偶反倒是更加恶心,血浆与粘液黏腻在皮肤上,想想都是一股子恶寒,任谁都不愿将她给搬挪出来,怕是还在兜率宫等着被收敛。
“婉妗。”
听见榻上传来自己的名字,婉妗竟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可接着便听到对方说。
“本宫应当称你婉妗,还是婉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