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走投无路

       趁着烤鸭还没有上来的功夫，朱建章把自己所知道的有关孟钰婷的故事都讲给了二人听。尽管和孟钰婷交往不多，杨军和徐晓慧还是为她感到担心，徐晓慧甚至提议，等把孟钰婷找回来，大家再来金宝德烤鸭店好好聚一次。

　　服务员很快把三人点的饭菜都上齐了，朱建章先把一些薄饼分别放到杨军和徐晓慧面前，又把甜面酱和葱丝等佐料移到两人之间，然后提醒道：“杨军你右手边的是甜面酱，别搞错了….哎哎哎哎，别拿手摸呀！”

　　朱建章的话还是晚了一步，杨军的几个手指已经戳进了甜面酱里。杨军尴尬地呵呵了两声，然后把滴着酱汁的手指头放进嘴里，吮了吮，自我解嘲道：‘嘿，还别说，六必居的甜面酱还真够鲜的。”

　　朱建章又把面酱和葱丝放回了原处，嘴里嘟囔道：“算了吧，您二位还是当大爷吧，今天就让我来伺候二位爷。”

　　朱建章把一张薄饼摊到碟子里，放上两片鸭肉，加了一些黄瓜丝和葱丝，又放了一些甜面酱，最后把这些素的荤的卷成一团，先递给徐晓慧一个，接着又做了一个递给了杨军。

　　杨军接过鸭肉卷，一口就咬掉了一半。他吧嗒吧嗒嚼着烤鸭，赞美道：“哇，太香了！真是美味佳肴。”

　　朱建章等不及给自己包一个，直接夹了两片鸭肉塞进嘴里，边嚼边道：“好吃吧！以后想吃烤鸭就找我，随叫随到，保证把您二位伺候好。”

　　杨军把另一半鸭肉包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请你吃烤鸭难道就是为了帮我包鸭肉吗？那我这也忒大头了！今天请你来，就是想和你商量装修房子的事情，怎么样？一起装吧！”

　　“好啊，没问题，一起装。如果能经常吃到烤鸭，我把你家的活全都给承包了。”朱建章很了解杨军，一下子就猜中了他请客的原因。

　　吃烤鸭那是小意思，但是你不能光闷着头自己吃啊！我这都等半天了，快点，再给我来一个。”杨军摸了一下盘子，里面空空如也，于是抗议道。

　　“朱建章夹了几片鸭肉放到他的盘子里：“您老先吃点肉，供不应求啊！女士优先，我得先把晓慧照顾好。”

　　说完，他把一块剥好的鸭肉放到了徐晓慧面前，随即又往自己的嘴里塞了两片。

　　三个人正在大快朵颐，朱建章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赶忙用纸巾擦擦手，然后接通了电话。电话那头传来了董倩沉重的声音：“老公，告诉你一个不好的消息，孟钰婷找到了，但是人已经没了。”

　　“啊！你说什么？没了？什么意思？难道她死了？”朱建章惊得大叫一声，引得其他桌的食客纷纷侧目。

　　电话那头的董倩没有说话，听筒里传来的只是抽抽搭搭的哭泣声。

董倩是今天早上到的师大保卫处。学生失踪，最着急的就是保卫处处长了。保卫处的唐处长是一位转业军人，今年50多岁，留着寸头，看起来非常干练。他的双眼充满着血丝，满脸的倦意，显然昨天晚上没有休息好。

　　见到董倩，唐处长用浓重的湖南话招呼道：“小董同学，孟钰婷有消息了。”

　　“她在哪里呢？人没有事吧？”董倩急忙问道。

　　唐处长道：“现在只查到她去了南塘，目前只掌握这一条线索，我们要去南塘，你能不能跟我们一起去？你是他最亲近的人，找到她后，还要靠你来做思想工作。”

　　”没问题，什么时候出发呢？”董倩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现在就出发！”唐处长回答的很干脆。

　　学校派往南塘找人的车是一辆考斯特面包车，除了唐处长和司机小丁外，师范大学派出所还来了一位姓王的女警官。女警官显然是临危受命，一上车就向唐处长了解案情。从他们的对话中，董倩得知保卫处的老师们昨天彻夜未眠，他们全城查看监控，终于在北都火车站发现了孟钰婷的身影。

　　由于火车站的摄像头还不够完善，孟钰婷只是出现在安检口和二楼第六候车室两段视频中。两段影像加起来不超过15秒钟，而时间则是2012年12月9日的晚间22：30左右。结合时间以及候车地点，众人分析孟钰婷乘坐23：08发车的8059次列车去了南塘市。

　　考斯特面包车在上午11点钟到达了南塘火车站。唐处长拿着介绍信先来到了车站派出所，所长问明了情况后，立即带领众人到了火车站监控室。视频监控证明了保卫处的判断，在出站口的摄像头中，果然发现了孟钰婷的身影，而且还看到她上了一辆“塘BT3128“的出租车。

　　胖司机正巧也在广场上趴活，接到南塘市客运车辆管理局的协查通知后，就一溜烟跑进了车站派出所。胖子对孟钰婷这个冷美人印象非常深刻，一眼就认出了照片中的孟钰婷。根据胖子提供的线索，众人立即驱车来到了南塘港客运站。

　　在南塘港，众人兵分两路，一路去码头调看录像，另一路到周边的旅馆进行排查。派出所所长和唐处长这一组很顺利，刚到第一个旅馆就从登记簿上查到了孟钰婷的名字。但是不巧的是，老板告诉他们，这个姑娘三个小时之前已经退房了，去向不明。

　　孟钰婷的确是早晨九点钟退的房。昨天在小旅馆里，她几乎一整天都是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不吃、不喝、不睡，人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岁。直到晚上十点多钟，她才半梦半醒睡了过去。

　　刚睡着没十分钟，孟钰婷就被隔壁发出的声音吵醒了。小旅馆房间的隔断都采用的是石膏板，这种隔断的特点就是施工快、成本低、不隔音，隔壁放个屁，自己房间里面都能听得清清楚楚。但是把孟钰婷吵醒的不是屁声，而是女人的叫床声。

　　无论现在还是过去，宾馆酒店除了住宿功能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功能就是非夫妻的性交易场地。正在床上大呼小叫的是一个站街女，她身上的客人是一个正在候船的中原民工。女人信奉的生意经是薄利多销，为了早点下课，女人用尽的浑身解数，但是她夸张的叫声并没有让男人服软，却把隔壁孟钰婷给闹醒了。

　　孟钰婷捂住了双耳，但是没有效果，中原民工的持久力同时打败了两个房间的女人。一天没吃没喝，孟钰婷的血糖很低，捂着耳朵的双手不停地抖动着，她所幸打开了电视机，想借助第三方声音来对抗隔壁的噪音。

　　电视播放的节目是《南塘晚间新闻》，孟钰婷强迫自己不要想其他事情，把精神集中在电视上。晚间新闻播的前几条都是市领导开会接见外宾等时政新闻。第四条播放的是南塘市园林管理处的新闻，其下辖的几家公园动物园为了迎接新年、春节两个节日，对各个景区进行升级改造。

　　新闻里还重点介绍了南塘野生动物园的一些措施，园方刚刚花巨资从缅甸引进了十余只孟加拉虎，其虎园的老虎数量在国内也是数一数二。电视里还播放了饲养员投食喂虎的一组镜头。

　　一辆由自卸卡车改装成的投食车驶进了虎园，司机停稳车辆后按动开关，车斗徐徐升起，笼子里的一头黄牛应声落地。投食车离开之后，躺在地上的黄牛还有些蒙圈，当它看到周边山坡上的老虎们正向自己飞奔而来时，老牛立刻明白了自己的处境，自己已经被可恶的人类出卖了，旋即老泪纵横，哀叹道：牛命休矣！黄牛坚强地爬了起来，它在做最后的拼争。

　　老虎早已对黄牛形成了包围之势，黄牛像一只没头的苍蝇，在包围圈里面到处乱撞。一只年轻的雄性孟加拉虎首先发起了进攻，它瞅准时机飞身一跃，扑到了牛背上，一口咬住了黄牛的后脖颈，黄牛疼得拼命挣扎，一甩脖子，就把老虎甩在三米开外，随同老虎飞出去的还有牛脖子上的一块血淋淋的肉。另外几只老虎没容黄牛喘息，同时发起了立体攻击，有的拖住了黄牛的后腿，有的在撕咬黄牛的后背，还有的咬断了黄牛的脖子。黄牛躺在地上拼命挣扎，但是力度越来越弱，没一会儿就一动不动了。其余的老虎一拥而上，一起享受这牛肉大餐。一头原本健硕的黄牛，转瞬间身首异处，变成了一具骸骨。

　　在距离虎园投食区的一百米之处，停泊着一辆大型观览车和十几辆私家车。车内的游客们看得目惊口呆，胆小的甚至捂住了双眼。车厢内不时发出擦擦咔嚓的相机快门声和阵阵尖叫。

　　电视机前的孟钰婷也被画面吸引住了，尽管有些血腥画面被电视台打上了马赛克，但是她还是看得津津有味。当她看到黄牛一命呜呼的时候，突然发出了一阵诡异的笑声：“呵呵，舍身伺虎！好吧，那我就成全你们！”

　　孟钰婷终于又睡着了，这一宿她睡得很坦然，很安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