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樱，你怎么在这里？“雪雁好奇惊讶地问道。她抬起脑袋，看了一眼雪雁，脸上因为哭泣，泪水模糊，像一个大花猫一般，晶莹的泪水沾湿睫毛，娃娃一般的眼睛明亮有神。
“爷爷摔了。“她说完又忍不住哭出了声。“走！跟我瞧瞧去！“雪雁说道，口中喃喃。
二人往山头走去，山风夹带着海浪的腥味，朝着她们劈头盖脸地抽去。
雪雁加快了脚步，几乎是拽着殷樱往山上走，眼看着夜越来越黑，路越来越难走，她依旧没有放弃，朝着山头奔跑着。
到了山顶，雪雁径直往屋子里走去，看到爷爷正坐在地上，倚靠着墙壁，奄奄一息。
她二话不说，背起他，不顾山路难走，往山下走去。殷樱走在她边上，她的脚一深一浅地陷在泥土地里，布鞋被污泥弄脏，鞋面斑斑驳驳。
她的汗水流了下来，顺着弧形的脸颊，滴落在脖颈间，乌黑的头发丝粘在头皮上，透不过气来。
“雪雁姐姐，要不要歇一歇？“殷樱问道，口中念念有词。
“没事，快到了！“她说道，不自觉加快了脚步，眼看快到医院。爷爷喘着粗气，连连拒绝道：“我们回家吧，没钱看病呀！“
老人家执拗，不肯下来。
雪雁宽慰道：“我有钱，这病我来付钱。“
殷樱一听，哭出声，劝说道：“爷爷，您先下来，治好了再回家。“
爷爷枯瘦如柴的手放下来，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最后妥协，跟着雪雁进了医生诊疗室。
一扇青白色门扇打开，里面窗明几净，摆着一张天青色的桌子，靠着墙壁是一张木制桌子，一个女大夫坐在桌前，亲切地问道：“是给大爷看病么？“
雪雁点点头，将爷爷搀扶到桌边，殷樱只是一个劲地哭泣，眼泪好似开了的水龙头一般流泻而下，止都止不住。
大夫微笑着，“说说，这是怎么了？“
爷爷摆摆手，“只不过是摔了一跤，小姑娘不经事，给急的。”
大夫仔细查看了爷爷的伤势，说道：“骨头摔伤，要卧床休息两个月。“继续说道：“我给你开点治疗筋骨的药。“
爷爷摆摆手，“太贵了，我们这就走，麻烦大夫了。“
雪雁一把挡在前头，“一定要治，这药钱我付。“
大夫拿起笔在白色的纸张上随意划拉几下，写下一大串看都看不懂的文字，然后签名。
“好了，你去抓药。“她淡淡说道，将纸张一把干脆地撕下，放到雪雁手里。
待她去开药的时候，殷樱责怪道：“爷爷，您都这样了，还嘴硬。“
大夫笑着安抚，“小姑娘，回家给爷爷买些排骨炖汤，病才好的快。“
大夫和殷樱有说有笑，雪雁拎了一堆药过来，“大夫，麻烦您嘞，我们该回去了。”
说完搀扶着爷爷，出了医院。
夜幕之下，医院的灯光很亮，很白。病人和医生在走廊内穿梭来穿梭去，看得很是清晰，白色的大褂子，是天使在人间，散发出光和余热来。
外面黑漆漆的，医院的光投射出来，照亮了前方的路。
“爷爷，我背你吧。“雪雁自告奋勇。
殷樱擦干眼泪，撒娇道：“爷爷，我们买排骨去，幸亏有雪雁姐姐，不然我真不知道怎么办。“
三人走在街市上，店铺快要打烊，到了一家肉铺边上，白晃晃的灯光照射着，一条油腻厚重的案板横放着，屠夫的头上悬挂着各式各样的肉样，如今只剩一块。
这排骨不瘦不柴，红白肉相间，好一块五花肉。
这屠夫满脸油光，身材很胖，头上扎着白色的头巾，绕了一圈，嘴巴油嘟嘟，眼睛眯缝成了一条线。
“我们要关门了。“他声音洪亮有力。
“老板，要一块排骨。“殷樱大声嚷道，生怕老板听不见。
“最后一块了，半价，要收摊了。“屠夫说道，顺手从头边上将肉排骨拿下。
“好的。”她说道，眼神坚定。
屠夫将肉排骨按在案板上，操起一把大肉刀，刷刷几下，将肉排骨剁成几块，麻利地包进牛皮纸袋子里。
她从口袋里拿出几个大铜板放到他手里。
夜黑路滑，雪雁背着他艰难行走，丛丛草丛划伤了她的腿，腿上尽是细微的划痕。
“雪雁姐姐，你要不要歇歇？“殷樱关切地问道。
雪雁摇了摇头，继续前行。爷爷的骨架子很大，沉甸甸的，她弱小的肩膀负重前行，被压垮了。
绕过一条清澈见底的河，走过无数弯弯曲曲的山路，终于到达山顶。
将爷爷放置在屋子的板凳上，雪雁松了一口气，额头上的汗珠子噌噌冒了出来，豆大的晶莹剔透的汗水浸湿了衣衫。她伸出手臂擦了一把，喘了一口气，“爷爷，我先走了。”
爷爷默默无语，两行清泪早就流了出来，像涓涓细流汇聚成河。
“姐姐，要不明日再走？“殷樱挽留道。
雪雁不肯，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瓜子，吩咐道：“好好照顾爷爷。”说完转身出了屋子，隐没在漆黑的夜色中。
殷樱扶着他上了楼，打开煤油灯，盖上被子，慢慢睡了过去。
雪雁一个人摸黑过河，穿梭过街市，回到了刘府，感觉又渴又累。
刚进屋门，准备休憩一下，就听见碧云进来了。
“雪雁姐姐，不好了，主母叫你，在前厅。“碧云偷偷说道，眼睛睁地老大，一副惊恐的样子。
雪雁锤了锤后背，步履蹒跚，慢慢到了前厅，刘母正坐在凳子上，两旁是小丫鬟，年纪颇小，身量未足，气势瘦弱。
“给我跪下！“刘母一声呵斥。
雪雁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人逼迫着下跪。
“我让你买梅子，你到底去哪里了？“刘母甚是生气。扭过头不想再看她。
郑卉在一旁劝慰着，“雪雁怕是有什么急事耽误了，不碍事。“
“你懂什么！“刘母呛声，反倒怪她多嘴了。
雪雁跪着，低垂着脑袋，弱弱说道：“雪雁自知有罪，望奶奶责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