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层强者的意志,就是一种情绪,这种情绪就像憋满肚子的气。气总要找个孔洞发泄,向上打个嗝,向下放个屁,而弱者就充当了下面那个孔洞。
蛋扯宽了,言归正传。播种季节,本生产队的“人造有机肥”是远远不够用的,必须去附近的机关单位人民公社、学校和小镇上的品粮户采购。农民对公社有着天然的归顺感,给的单价总要高出三五分;对学校老师的斤斤计较非常反感,但最终会给个公道价。农民对学校老师衡重称秤时的姓刘(秤尾巴向下栽)不姓乔(秤尾巴上翘),从不给笑脸秤(翘尾巴足斤足兩),久而久之习以为常。农民能够忍受教师秤杆上的斤斤计较、价格上的毫厘必争,并不是宽仁,而是掐不住学校的脖子。学校的粪池,硕大无比,恨不得装下半个洞庭湖,即使一年半载不掏,也不会江河横溢。学校有足够的信心熬过农民需求淡季,稳坐钓鱼台,从不吃亏。学校产量大,老师们每个月的两次牙祭全指望它了;对于街上那些吃商品粮的人,农民就没那么客气了。商人与人民公社和学校攀价,农民会吼着粗嗓门直接怼过去:“你妈那个巴子,你算老几?人家干部是咱父母官,老师都写神龛上的。还真拿你家驴粪蛋当金疙瘩了?”
“也不想想你家屁股宽的茅厮屋,睾子大的茅屎桶,能装几两几钱。”
“过几天,你不要钱求老子,老子还嫌臊臭呢!”农民挑着空粪桶转身就走。
商人仔细盘算,那东西虽说没有保质期,亦无升值空间,装不下还会爆发危机,只好当孙子央求农民:“别吼大嗓子发脾气,好说,好说。”
“老子的喉咙是吃糁子粑撑大的;吃猪睾子开的荤,脾气生来就暴。可咱不像你们,满肚子花花肠子,卵毛经你们一转手,立刻变成猪鬃。”农民寸步不让。
农民掐住了商人的命门,商人们只好忍痛割舍,贱价甩卖。
人类排泄物的利用,奥秘无穷,不日将实现全利用,零废弃。天朝的厕所革命,让急功近利的城镇化带进了沟里,变宝为废,变宝为害,暴殄天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