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采女们都被带到储秀宫,各自分了一间厢房。正三品以上的官员之女住在北苑,屋子更大更豪华,每个人也可以带一位侍女。而正三品以下的官员之女住在南苑,屋子狭小偏僻,也没有侍女跟随。
“唉......这宫里虽然处处豪华,却比不上在家中舒坦。”梦之将自己的厢房收拾好了,内心却生出一分难过来。
门外响起女子嘻笑的声音来,南苑的格局是每四五间厢房围成一个合院,因此还有其他几名采女住在梦之的附近。
她推开门走了出去,却看见一个天真烂漫的少女正在扑着蝴蝶,迎面与她撞了个满怀。
“哎哟!”梦之吃痛地惊叫了一声。
那个少女连忙停了下来,“抱歉抱歉......”
梦之看着她眨着那双无辜的大眼睛,就算有火气也发不出来了,她温柔地笑着说道:“没关系,不过以后可不能这么冒失了。”
她点了点头,“谢谢姐姐提醒。姐姐你是住在这间屋子的?你叫什么名字啊?”
梦之回答道:“我叫俞梦之,是梧桐县县令之女,你呢?”
“我叫乔馨萦,家父是少尉。”乔馨萦嘻嘻哈哈地说着,看起来单纯可爱。
正当这时,不远处走来了另外一个女子,梳着随云髻,身穿淡粉色绣梅竹兰澜边下裙,整个人显得雅致又清丽,我叫古月桑,是云中郡人,住在那边那间房。”
梦之见她一身温婉气质,也有意与她交好,“古姐姐好。”
听她们几人交谈剩下那间厢房的主人也打开了门,探出身子,大大咧咧地招了招手,“我叫冯烟,你们可以叫我烟儿。”
梦之见同院的几人都甚是好相处,也就放下心来。想来也是,都是小家小户的出身,自然不如那些贵胄千金有架子。
储秀宫的教习持续一月,一月以后采女们就将参加皇上亲自主持的殿选。而在每日的教习之中,嬷嬷们似乎对北苑的采女格外优待了,而对南苑的采女就重重刁难。
当然了,对于这些出入宫闱的女孩儿们来说,她们不知道打点宫人是多么重要的事情。
这不,今天教的是站立和行走的姿势,北苑的采女们已经开始休息了,而南苑的采女还没有人过关。
有一个采女忍不住嘟囔道:“北苑那些采女也没见得比我们走得好啊,凭什么我们还得练习......啊!”
她话没说完,一个巴掌就拍在了她的脸上。
她虽然只是个六品官员之女,却哪里受过这种委屈,当即气得大哭,“你居然敢打我?!你不过是个宫女,我可是待选的妃嫔!”
那嬷嬷阴冷地一笑,“哎哟,你也知道你不过是个'待选’的,不知道这么大架子摆给谁看呢?!你真以为本嬷嬷怕了你不成?你这么没规矩,本嬷嬷一句话,直接将你除名!”
那女子登时怕了,连忙道:“小女错了、小女错了......嬷嬷恕罪。”
“哼!”嬷嬷冷哼一声,瞪着她说道:“本嬷嬷记得你--危语芊,家父官拜六品。本嬷嬷的官职可是五品!你最好知道自己的身份,别以为入了宫就是主子,看看那边的--”她指了指在一旁休息的北苑采女们
“那才是未来的主子。”
危语芊不住地点着头,“小女知道了,小女再也不敢了,求求嬷嬷不要将小女除名......”
嬷嬷这才满意了,大声道:“危语芊继续练习,别的人都休息吧。”
女孩儿们终于松了一口气,四下散去,唯独危语芊一个人站在那里,努力保持着礼节,可是已经泪流满面。女孩儿们从她身边路过,纷纷露出了或嘲笑或怜悯的眼神。
梦之在一旁目睹着,忍不住感觉脊背发凉。原来这深宫真的那样
恐-怖,就连储秀宫的嬷嬷也是拜高踩低的。
这天的教习结束一个,危语芊-个人踉踉跄跄地离开了。梦之看她脚步不稳,走得摇摇晃晃的,忍不住扶了她一把,“小心!”
危语芊一惊,回过神来,强作欢颜道:“谢谢你。”
“你没事吧......”她担忧道。
危语芊摇了摇头,“我没事,只是有点累了。”
“我陪你回房间吧?”梦之这才看到危语芊长相不凡,也是个国色天香的美人儿,可惜穿着打扮都寒酸了些,脸上还带着被掌掴的印子,不然恐怕能和伊灵瑶争美了。
见梦之有些发呆的眼神,危语芊轻咳了一声,“我叫危语芊,姐姐叫什么名字?我记得姐姐似乎也是南苑的......”
“嗯,我叫俞梦之,是县令之女。今天的事我也看到了,只是爱莫能助,这宫里不比外头,你以后可要谨慎一些。”她诚恳道。
危语芊点了点头,“我知道的,今天只是一时气不过,以后定然不会了。今日谢谢姐姐照拂,语芊一定不忘。”
梦之笑着摇头,“哪里算得上照拂,反正我也顺路而已,好了,你好生休息吧,恐怕那嬷嬷以后还要为难你。
危语芊绝色的脸上露出一抹苍白的笑容,“多谢姐姐提醒,语芊这番入宫身上还带了些银两,明日去打点一下那嬷嬷,兴许有用。”
梦之同意道:“还是你想的周全。这深宫却是凶险,我今日也是被吓了一跳。”
“姐姐心善,若是以后我们留在宫中也可互相照拂。”
梦之也是勉强笑着:“那自然是好的。”
危语芊看出她的心思,“姐姐 不留在宫里
梦之不禁怅然道:“留在这宫中要么无宠一生,默默无名,要么得宠得势,富贵险中求。我倒更想嫁了别的人家,安稳度日便是。”
危语芊忍不住笑了,“其实今日之前,妹妹也是这样想的......”
“那你......”梦之不由得疑惑
“只是今日这事,让语芊知道了.只有得宠得势,别人才不会看不起你。富贵险中求,姐姐这话说得极好,语芊会铭记一辈子。”
“妹妹你不要......”梦之不禁担心道。
危语芊莞尔一笑,“当然了,妹妹定然不会做什么害人害己的事的。”
梦之也不好劝说,只好点了点头,“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二人已走到了危语芊的厢房外,便相互道别分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