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姐妹们一起去到班级的小红楼。杨月进入班级就感觉有目光看过来,下意识抬头看过去,陈林正坐在后排原来的座位上笑吟吟的看着她。他的同桌也看着她,噙着笑一脸什么都了解了的神气。杨月有点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于一一放下书本去了厕所,杨月翻看着新开的课的课本,忽然感觉有人走过来坐在于一一的位置上,她侧脸一看——陈林已经坐了下来。
“晚上去书馆吗?”
杨月下意识点点头。
“我给你带了点东西。”陈林解释,“带到班级不太好。”
杨月心里不由有点被惦记的喜悦,按下情绪表示了谢意。陈林又静静地转身离开。
可是这开学的第一节课杨月就有点听不进去了,她倒是带了些吃的东西来,但是真的没有想到要单独给陈林一份,心里难免愧疚不安。那么她能给他点什么呢?她看着新老师低调的做完自我介绍,然后就不知道他在讲什么了。这样糊里糊涂心不在焉的上了大半节课,忽然脑中灵光一闪,顿时有了主意,再来听新课程似乎也不是很难。
开学第一晚书馆的人不是太多。杨月到图书馆时陈林已经在老位置坐着了,因为人不多他没有像以往一样用书在对面给她占座。等她坐下,他递过来一个纸袋。因为在书馆杨月不好把纸袋打开,她探头向里看了看,似乎是坚果之类的零食。她抿唇一笑递过去一个温暖的眼神,然后从书里拿出一张信笺,随手写了两个字递过去。陈林以为她写的是“谢谢”,接过来看才知道不只这两个字,上面还有一首诗,字迹干净:
为你准备一个梦
夜色高悬
把星星放出栅栏
让你在来时的路上
看见
我的庄园
树上只有一枚五瓣丁香
地上落红
全是
我的思念
无语的夜晚
一盆炉火就够了
当你来在我的门前
即将
春色满园
为你准备一个梦
把你藏在
梦里边
陈林从未想过自己喜欢的女孩会为他写一首诗,那会不会是一种奢求?而现在这首诗就在面前,每一个字都仿佛一只小小的手,轻轻触动着他的心。这思念是为着他么?“为你准备一个梦/把你藏在/梦里边”?又是怎样动听的情话?他真的走进过她的梦境么?陈林一时思绪万千,心神激荡,恨不能亲口去问问对面的女孩。陈林抬头看杨月时,竟不知道自己无限温柔。杨月本就心神忐忑,眼睛在书上却又将对面的动静看得一点不漏。这样坦荡荡的将情话写出来拿给人看不管写的好不好似乎已经超出了她的本意,早羞红了脸,瞥见陈林的眼神更低了头。陈林忽然起身走近来倒把她吓了一跳。
“出去走走!”陈林压低了声音,带着一种温柔的请求。
杨月犹豫一下,站起来拎起纸袋。陈林倒不知道拿那张信笺怎么办,想贴身揣着担心折了,放书里夹着又不舍得,想想到底夹在了书的中间。两个人把书留下静静地离开。
出了书馆,竟是一地皎洁的月光,楼的影子,树的影子,相互交错而又线条分明,他们甚至能看清彼此的笑容。三月的空气还很清冷,甬路上的学生三三两两往来不停。
陈林忍不住开口:“写给我的吗?”
杨月含笑低低的“嗯”了一声。
陈林追着问:“送我的礼物?”
杨月点头,又低低的“嗯”了一声。
陈林想去拉她的手,可是没敢又忍住了。想了想说:“我也有很多话,可是我写不出来。”
杨月不觉为这样一个傻傻的陈林感到好笑,他已经先送礼物了啊!要不她是不会把这首诗拿给他看的。她很认真的说:“你会的计算机我也不会啊!”
“不是这样!”陈林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他斟酌了一下,也很认真的说:“我以后也会好好写!”他真的希望有一天能把自己的心写在字里捧出来给她看!可是她却只以为他在感叹她擅长写诗这件事。
杨月轻轻笑了起来:“那你可就更厉害了!”
陈林从来没有想到会因为计算机得到杨月的崇拜,但是此刻他觉得自己能很骄傲的和她站在一起,一时情动,陈林终于忍不住偷偷拉住了那双小小的手。杨月停了一下,只觉得那双手温暖轻柔而又小心翼翼,心悠悠荡了下,又变得平稳安定,只是脸热的厉害。两双手轻轻拉着一路静静地向前走,月光里两个年轻人的心事比月光还简单。
这样安静的走到杨月的宿舍楼,杨月上得楼来把东西放下,可是柜子放不下纸袋,她只好把里面装成袋的榛子和松子儿拿出来,纸袋里竟然还有一个小小的盒子,杨月犹豫了一下没去动它,她先给寝室的姐妹们抓了一些榛子松子儿。
侯小璐道了声谢,淡淡问道:“你刚买的啊?”
“啊,别人带的,送了点。”杨月支支吾吾的想带过去。
“这个点可挺大啊!”刘好“啪”咬开一颗榛子,轻轻瞟了杨月一眼。
老八陈安妮不由得咧嘴偷偷笑起来。
杨月不知道怎么回答,噘了下嘴:“大点还不好啊?”
杨穗就打圆场:“就是,要不哪有你吃的!”
大家就开始嘻嘻哈哈的嗑榛子,嗑松子儿。
杨月按捺住心跳,在床边背着身子装着在纸袋里收拾东西偷偷打开了小小的盒子,一个穿了红绳的桃核躺在里面,杨月好奇的打量了一眼,来不及细看赶紧把它握在手里,然后把纸袋放在被子里侧。“走了。”她和大家打了声招呼,匆匆出了门。走在走廊里,她忍不住把手展开,桃核是半块,上面起起伏伏像是顺势刻成了什么,灯光昏暗,她看不太明白。
下得楼来,陈林等在楼前的柳树下。杨月把核桃捏在手里奇怪的问:“这上面刻东西了?”
陈林含笑点头:“我刻的。”
“你还会刻字哪?”杨月惊奇。她把桃核伸到眼皮下面,借着明亮的月光认认真真地看,到底是晚上,核桃又小,还是看不出什么来。
陈林便笑着抓住了她的手,伸着食指在她的手心里慢慢的一笔笔写下来,杨月屏息,不等他写完忽然了悟,那不是个“林”吗?!她在月光下抿嘴笑了:“你那还有半块!”
陈林就笑着从上衣内侧口袋里摸出一个桃核,也是半块,穿着红绳,他把它捏在手里,举到她面前:“你猜猜——刻的什么?”
杨月看着,但笑不语。
陈林又牵了她的手,刚要把自己这半块桃核上的字写一遍,有人从远处慢慢走来,杨月忙忙的抽了手,往书馆的方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