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里南想得到照片，心生一计。他合上相册，扭脸对娇珂说：“你应该让我评判一下，那张照片中的你最好看。”娇珂一听激动地探身问道：“你说那张？是不是穿护士服的那张？大家都说那张最好看！”

里南摇了摇头，故作高深地闭上眼睛，缓缓道：“我不觉得那张是最好看的！那张虽端庄秀丽，却不是你的风格。”

娇珂一听自己还有“风格”，顿时来了兴致，将手中的东西放下，双手托腮，眼睛亮晶晶地问：“我啥风格？”

里南翻到那张英素和娇珂的合影，指着照片，一脸认真地说：“你的风格是活泼可爱，天真烂漫，好似百花丛中一朵恣意绽放的杜鹃花，开得随心所欲，开得自由自在，让人见了就精神一振。所以，这一张最能体现你这个特点。”说着，他手指一捻，迅速将那张合影从相册中抽了出来，放在娇珂眼前。

此时的娇珂早已被里南的溢美之词捧得飘飘欲仙，赶忙伸手去拿照片，想仔细端详。指尖刚触到相片边缘，里南却猛地抽了回去，笑道：“反正我觉得这张最好看！不如你把这张最好看的照片送给我珍藏？”

娇珂心花怒放，羞涩地笑着伸出手：“让我再看看嘛，到底是哪一张！”里南故作不舍地将照片递给她。只见娇珂拿着相片，一边看一边忍不住捂嘴轻笑，脸颊飞起红霞。过了一会儿，她好似看够了，猛地将照片塞回里南手里，扭过头去，声音带着一丝娇嗔：“那你可要珍藏好啊！”

里南高兴得连连点头：“一定！一定！明儿就买个相框框起来，放在我枕头底下！”正所谓：

冷艳一枝罂粟葩，朱唇未启锁烟纱。

痴心总向寒香系，谁解芳魂是毒芽？

活泼杜鹃啼夜话，殷勤偏惹泪沾涯。

春残忍看红消尽，错把天真付锦霞。

秋雨潇湘空对影，西风吹落两家花。

缘生缘灭皆成谶，笑罢苍冥哭绛纱。

里南话音刚落，就看见田英素在李晓楠的搀扶下进了教室。他心头一紧，赶紧把那张还带着娇珂余温的照片夹进了书中。见英素步履蹒跚，里南心中又涌起怜爱，却不敢上前。娇珂已迎上去问道：“这都快吃晚饭了，你俩咋又回来了？”

李晓楠叹了口气：“刚才在行政楼前，听梅老师说下周要开运动会了，高三也参加！又要几天不安生，我们就回来了。”

娇珂一听“运动会”，眼睛瞬间亮了：“谁说的？消息准不？”

晓楠道：“梅老师说这是吕校长的意思。你说准不准？”

第二天，里南吃过早饭到教室，见娇珂在大声读书，也拿出书准备学习。刚翻开课本，就听她朗声念道：“公元前772年，周平王迁都洛邑。”

里南一听，赶紧打断：“等等，你是不是读错了？是公元前770年，周平王建立东周！”

娇珂又仔细看了看书，不服气地把书推到他面前：“你看，书上就这么写的，咋会错？”

里南接过书一看，笑道：“书上没错，是你理解错了。公元前的年代数字是倒着数的，你弄颠倒了。”原来课本上写着：“公元前771年，犬戎攻破镐京，西周灭亡。第二年，周平王迁都洛邑，东周开始。”

娇珂接过书，疑惑地自语：“倒着数的？”她摸着脑袋想了一会儿，恍然大悟，拍手笑道：“哎呀！你咋这么聪明！我要能像你一样就好了！”

里南白了她一眼：“你多用点心就好了。”

娇珂想和他多聊几句，问道：“你说这西周和东周有啥区别？为啥非要分开呢？”

里南回头道：“最直接的区别就是都城一个在西一个在东。其实根本原因是西周时周天子实行分封制，贵贱有别，井然有序。到了东周，诸侯国势力坐大，互相征伐，礼乐崩坏，很快就进入了混乱的春秋战国时期。”说到这里，他忽然想起昨天斌义说的春秋楼结拜，便问娇珂：“咱县是不是有个春秋楼啊？”

娇珂笑道：“有啊！还是‘商兴八景’之一呢，叫什么‘忠义千古’，不过大家都叫它‘关帝庙’。每年二月二那儿都有庙会，可热闹了！”

里南这才知道“商兴八景”还有这一景，问道：“那楼里都有啥景致？”

娇珂撇撇嘴：“我觉得没啥好看的，就一尊关公读书的塑像，别的啥也没有。也不知道他读的啥书？”里南听完呵呵笑了起来。

娇珂不解：“笑啥呢？就是啥也没有嘛！周末带你去看看！”

里南笑道：“那楼叫啥名儿？”

娇珂更不解了：“春秋楼啊！”

里南笑着追问：“那你说关帝爷读的是啥书？”

娇珂眨眨眼：“读的啥书？《春秋》啊？”见里南点头，她猛地一拍桌子，兴奋道：“噢！我终于知道为啥叫春秋楼了！跟你在一块儿就是长知识！”说着，还高兴地拍了里南胳膊一下。

这时，吕战东悄无声息地走进了教室，看见史娇珂和库里南两人说笑，冷冷地瞪了他俩一眼，又在教室中转了一圈，才板着脸离去。

出了教室，战东本想去教研楼找尤兰说话。经过行政楼时，看见闫校长急匆匆走出来。战东迎上去，笑着递烟：“闫校长，这么着急干嘛去啊？”

闫校长上次竞争常务副校长失败，心中一直憋着气，见是战东，叹了口气接过烟：“要开校运会了！我得抓好纪律，可不能出岔子！”战东给他点上火。

战东自己也点了一支，笑道：“每年都开，也没见出啥岔子嘛。”

闫校长深吸一口烟，苦笑道：“侄儿啊，你不知道，今年不一样！高三也要参加，三千多人啊！高三的学生你清楚，尤其复习班的，仗着快高考了，学校不敢把他们咋样，气焰嚣张，无法无天，打群架是常事，头疼得很！”

战东惊道：“谁说让高三也参加？这不是胡闹嘛！”

闫校长压低声音：“我也不想啊，可这是吕校长的指示，没办法。我估摸着，八成是贾建设那家伙出的点子！”

战东一听，火冒三丈，不等闫校长说完，就气呼呼地冲向行政楼，“砰”地一声推开了校长室的门。屋里，吕儒尧和贾建设正笑着聊天，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战东也不顾贾建设在场，气呼呼地坐下，直接对着父亲质问：“咋还让高三参加运动会？高三时间紧得要命，再浪费几天，明年高考等着完蛋吧！”

儒尧见他如此无礼，也火冒三丈，斥道：“这是校党委的决定，轮得到你胡乱评论？”

战东毫不退让，大声道：“我现在是高三文科班年级长，总有资格对学校的做法提意见和建议吧？这是最起码的民主吧？”

儒尧一听他竟在自己面前讲“民主”，怒火万丈，但碍于建设在旁，强压火气，耐着性子解释：“学生不能死读书！高考不仅是智力的比拼，更是意志、耐力、体力的比拼！没有好身体、好状态，再多学习时间也是白搭！”

战东根本听不进父亲的“素质教育”理论，继续嚷道：“咱们学生庆中秋，别校学生在学；咱们国庆放假，人家还在学！咱们本来就比人家少学多少时间？现在再开几天运动会，拿什么跟人拼？学习靠效率？效率那东西虚无缥缈，时间才是实实在在的！”

儒尧被驳得一时语塞，忍无可忍，猛地一拍桌子：“你滚出去！我的办公室不允许你在这儿撒野！”

贾建设见儒尧真怒了，而战东还梗着脖子，急忙起身连拉带劝把他拽了出去。门关上后，儒尧捂住胸口倒在沙发椅上，急促地喘息了好一会儿，脸色才渐渐缓过来。

过了一会儿，贾建设轻轻敲门进来，走到儒尧身边，低声说：“老校长，有个情况我得向您汇报一下。”

儒尧抬眼看他：“啥事？”

建设小心道：“我听各科老师也都反映，高三学习时间确实紧张。刚才战东虽然急躁，但说的话……不无道理。”

儒尧缓缓放下手中的笔，长叹一声：“建设啊，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我的素质教育理念，在高考大潮里，根本顶不了几年。大家都在搞应试，主抓分数，就咱们搞素质教育，将来高考肯定考不过人家。但是……”他眼神变得沉重，“我在东江县一中当副校长时，亲眼见过一个高三小女孩，不堪压力，从六楼跳了下来……惨不忍睹啊！现在想起来，还心惊肉跳。那孩子落地没死透，抽搐着，吐了好一会儿血才……从那以后，我再也不敢逼学生拼命了。这种事要是再发生在我主政的学校，我一辈子都不会心安！学生如花的生命，禁不起这般摧残折磨啊！所以我总想方设法疏导他们的心理压力。建设，我希望你以后能把我这理念贯彻下去。”

建设脸色凝重，郑重表态：“老校长放心，您的教导我铭记在心！”

儒尧继续道：“我这些年一直在学王阳明的心学。啥是‘知行合一’？不是按道理做事，是按良心做事，就是‘致良知’。就拿这事说，你说为了学习时间不让他们参加运动会，对不对？当然对！你说怕学生压力大，释放一下，对不对？当然也对！这时候就看你怎么选了！我经历过那事，我的良心不允许我选前者，只能选后者。也许后者不一定对，但我得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建设低头道：“老校长一席话，让我茅塞顿开，一定铭记！”

儒尧又叹道：“战东这小子，死不开窍！我一直要求他学着‘知行合一’，可他心高气傲，不肯踏踏实实做人做事，总幻想世界按他的规矩转。说过多少次，都当耳旁风！这样子，迟早吃亏！”

建设轻声劝慰：“老校长您放心。雏凤清于老凤声，战东会慢慢长大的。就凭他这股闯劲儿，将来肯定有出息。”

儒尧摆摆手，不听这些奉承，低头缓了半天，才疲惫地说：“好吧……既然老师们都这么说，那……高三就不参加了吧。”

建设见儒尧神色痛苦，想了想，提议道：“老校长，我有个不成熟的小建议，您看行不？咱们只让高三学生参加篮球赛，不参加其他项目。这样既能让他们宣泄一下压抑，又能节约学习时间。”

儒尧听了，沉思片刻，点了点头：“行，就按你说的办吧。”

转眼两周过去。运动会第一天，北边操场上，高一高二锣鼓喧天，吼声震天。高三的学生们，只能坐在教室里，听着远处的喧嚣，继续埋头苦读。

到了第二天上午，高三篮球赛终于拉开帷幕。第一场就是文(7)班对战理(7)班，被文科生戏称为“七七事变”。早饭刚过，两班学生就自发组成了声势浩大的啦啦队，围在篮球场两边，为本班球员呐喊助威。温纯纯也挤在文(7)班人群中，和里南站在一起，紧张地为斌义加油。

不一会儿，双方队员入场。文(7)班阵容：得分后卫梁学虎、组织后卫马斌义、小前锋胡尚畑、中锋黄震昆、大前锋何海军。再看理(7)班，队员个子虽不高，却个个精神抖擞。尤其那个穿黄色球衣的8号小个子后卫，不停在篮筐下炫技，三步上篮频频得手，每进一球，就得意地朝自己班的啦啦队飞吻。

简单热身结束，裁判一声哨响，双方队员象征性地握了握手，比赛正式开始。

梁学虎憋足了劲要秀球技给班上女生看。开赛前他就指示队友，抢到球尽量传给他。上场后，他发现盯防自己的正是那个嚣张的8号黄衣后卫，心中冷笑，决心要杀杀对方气焰。然而几个回合下来，学虎惊愕地发现，那家伙个子不高，弹跳却极好；身体不壮，反应却异常敏捷，多次鬼魅般断掉他手中的球，甚至盖掉他的投篮，防得他几乎找不到出手机会。

这时，胡尚畑捡到一个球，急忙传给后场的学虎。学虎因自己迟迟未能得分，心头焦躁，接球后不顾篮下人多，埋头强行突破。刚运两步，只听“啪”的一声脆响，手中的球竟被那8号后卫一掌拍掉！场外文(7)班人群中发出一阵不小的嘘声。学虎心头一凉，竟忘了回防，失魂落魄地留在后场。

理(7)班都以为此球必进，啦啦队已准备欢呼。裁判也准备计分。就在那8号后卫轻松三步上篮，球即将脱手的瞬间，斜刺里一道身影高高跃起——“啪！”一声更响亮的脆响！马斌义如同神兵天降，一记干净利落的“火锅”，将球狠狠扇飞！那球力道极大，直直飞向后场。

此时后场只有呆立的梁学虎一人！他猛地惊醒，抢住这“天上掉下的馅饼”，转身就冲向对方篮筐，心中发狠：这次一定要来个酷炫的灌篮，挽回颜面！

那8号后卫被盖了“火锅”，恼羞成怒，回头见学虎运球速度不快，立刻如离弦之箭般追了上去，紧贴其后。就在学虎起跳上篮的刹那，8号看准时机，猛地跃起，从背后狠狠一巴掌扇过去！这一掌不仅精准地将球打落，更重重地抽在学虎后脑勺上！学虎被抽得一个趔趄，落地时差点摔倒。

成功拦截后，8号后卫得意非凡，转身就朝正在狂欢的理(7)班啦啦队跑去，边跑边挥手，飞吻连连，姿态夸张。

他身后的梁学虎，胸腔里的怒火瞬间炸开！眼见对方如此嚣张挑衅，他怒吼一声，像头发疯的公牛般冲过去，对着8号毫无防备的后背，狠狠一记窝心脚踹出！“砰！”8号后卫被踹得向前扑出，摔了个结结实实的大马趴！

这8号自幼随爷爷习武，身手不凡，心高气傲，哪受过这等羞辱？他翻身跃起，眼中喷火，二话不说就和学虎扭打在一起！

胡尚畑一见学虎动手，立刻冲上去帮忙，从背后揪住8号的头发，与学虎前后夹击。然而，令尚畑心惊的是，这8号身手确实了得，虽是以一敌二，竟丝毫不落下风，拳脚凌厉，打得学虎和尚畑手忙脚乱。

场上骤然开打，两边的啦啦队都炸了锅！有人想上去劝，但看那拳来脚往的凶狠架势，没人敢靠近。尚畑挨了对方一脚，正要还击，眼角瞥见全鲲迪就站在旁边傻愣愣地看着，急得大吼：“鲲迪！你他妈傻站着干啥？快过来帮忙啊！”

全鲲迪这才如梦初醒，怪叫一声冲入战团。晓兵、建光等“几匹狼”趁着篮球赛，早溜出去上网了，此刻场上只有学虎、尚畑、鲲迪三人，围着那8号后卫激战，场面激烈，竟有几分“三英战吕布”的味道。

理(7)班其他队员见三人打一个，虽都知道梁学虎不好惹，但也忿忿不平，撸胳膊挽袖子就要上前助拳。幸好马斌义带着黄震昆、何海军死死拦住，好言相劝，软硬兼施，才勉强把这群人按在原地。

温纯纯站在里南旁边，看着斌义那边两三人对峙着一大群，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随时爆发更大冲突。她焦急地对里南说：“你快去帮帮你哥吧！别让他们真打起来了！”里南点点头，立刻朝斌义那边跑去。

那8号后卫见对方又添一人，心知不妙，立刻改变战术，不再硬拼，而是边打边退，绕着场地游斗。里南本意是去帮斌义稳住局面，刚跑到场中，恰逢那四人混战至此。混乱中，8号虽挨了学虎两拳，却瞅准空档，猛地一脚踹向学虎胸口！学虎躲闪不及，眼看就要被踹中！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跑过来的里南不偏不倚，正好挡在了学虎身前！“嘭！”8号这含怒一脚结结实实踹在里南肋下！里南闷哼一声，被踹得倒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蜷缩着身体，疼得半天爬不起来。

“住手！都给我站住！”一声炸雷般的怒吼响彻球场！是“老阎王”闫校长的“夺命狮子吼”！梁学虎一听这声音，头皮发麻，立刻收手，和尚畑对视一眼，两人默契地一头扎进混乱的人群，眨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闫校长带着两个年轻老师气喘吁吁地跑来，将没来得及跑掉、一脸委屈的8号后卫，还有在一旁劝架的马斌义和吓懵了的全鲲迪，一并抓了起来。

娇珂惊呼一声，飞快跑到里南身边，见他捂着肋部，一只胳膊上还被划破了一道口子，渗出血珠，心疼得不行。她小心翼翼扶起里南，抬头看见田英素也在不远处观望着赛场情况，连忙招手喊道：“英素！快来搭把手扶他一下！我去医务室买创可贴！”

里南原本以为英素不会来看这种热闹，此刻见她步履轻盈地走来，一时竟忘了身上的剧痛。英素的目光似乎在人群中搜寻着什么，并未过多停留在里南身上。里南忍着痛，激动地问：“你……你咋也来了？我以为你在教室学习呢。”

英素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我挺喜欢看打篮球的。”语气平静无波。

不一会儿，娇珂气喘吁吁地跑回来，撕开创可贴，小心地贴在里南胳膊的伤口上。两人搀扶着里南往教室走，半路遇见了班长李功成。

功成自从当上班长，自知威信不足，事事亲力亲为，想博个好口碑。这次篮球赛，他一会儿买水，一会儿买葡萄糖，忙得脚不沾地。刚在商店买东西，就听说球场打架了，赶紧跑过来，正碰上娇珂扶着里南。

“怎么回事？谁受伤了？”功成急忙问。

娇珂气呼呼地把经过说了一遍，末了强调：“他们太过分了！里南明明是去劝架的，也被打伤了！”

功成听完，脑中飞快盘算：自己在班里威信不够，今天如果能借助吕老师处理好这事，既卖了梁学虎和马斌义人情，又能提升威望，一举两得！想到这儿，他立刻对娇珂说：“你们先扶里南回去休息！”说完，转身就朝战东办公室飞奔而去。

到了办公室，功成添油加醋地把事件汇报给战东，重点强调理(7)班队员恶意犯规、先动手，以及库里南劝架无辜被打伤。战东听了也很恼火：“你去教室安抚大家情绪，尽快恢复学习！我去找闫校长，看他怎么处理，必须还咱班一个公道！”

功成一听老师要去“讨公道”，以为大功告成，满心欢喜地憧憬着同学们感激的目光。他昂首挺胸走进教室，却发现气氛不对。大家看他的眼神……怪怪的。他疑惑地抬头看向黑板——八个刺眼的大字赫然在目：

“班长汉奸，卖班求荣。”

一股热血“嗡”地冲上头顶！功成猛地站起，脸色铁青，指着黑板怒吼：“谁写的？！”

教室里一片死寂。

几秒钟后，胡尚畑缓缓站了起来，抱着胳膊，冷冷地迎上功成的目光：“我写的！咋了？”他旁边的梁学虎，则翘着二郎腿，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功成明知惹不起他们，但此刻屈辱和愤怒烧昏了头，吼道：“你说清楚！我怎么当汉奸了？！”

尚畑的气势丝毫不弱，声音更高：“你说你怎么当汉奸了？！别的班班长都护着自己班学生，咱班班长呢？——只会在老师跟前打小报告！运动员在场上拼死拼活为啥？不就为给班级争光！咱班长倒好，见自己同学被欺负，第一件事不是帮忙，是跑去告老师！大家说说，这样的班长不是汉奸是啥？！”他环视教室，提高音量：“我强烈要求换班长！”

功成只觉得万箭穿心，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同桌周玉龙见他快要崩溃，赶紧把他拉到教室外。

“那就是一群人渣！你跟他们较什么劲？”玉龙低声劝道。

功成憋了好久才顺过一口气，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玉龙……我哪儿错了？我辛辛苦苦为了这个班，在老师面前千方百计替他们开脱……为什么……为什么是这样……”他哽咽着，泪如雨下。

周玉龙见他哭得伤心，也不知如何安慰，只能叹气：“唉，咱班这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当时就劝你别当这班长，不好干……”

功成突然止住哭声，猛地擦干眼泪，声音带着一种决绝的平静：“玉龙，你说得对。你回去吧。我没事。”说完，他猛地转身，大步朝行政楼方向走去。玉龙看着他倔强而落寞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功成走到行政楼前，刚好遇见战东领着垂头丧气的全鲲迪和马斌义出来。战东见到功成，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训斥：“你怎么搞的？！瞎汇报什么情况？！害得我被闫校长狠狠说了一顿，说我颠倒黑白护短！”

功成低着头，一言不发。等鲲迪和斌义走远了，他才缓缓抬起头，脸上泪痕未干，声音沙哑却清晰：“吕老师，我是来辞职的。”

战东一愣，看着他狼狈的样子：“咋回事儿？”

功成低下头，声音低沉：“没咋回事。就是觉得……我没能力管好咱班，怕……影响同学们学习。”他不想再提黑板上的字和教室里的屈辱。

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战东也清楚李功成既缺乏领导魄力，又不得人心。他冷着脸，没再多问，只生硬地说：“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功成听了，默默转身，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留下满心委屈和一片茫然。

欲知后来如何，且待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