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往事,平安府院,白,晴,
我侧头看向晴封,发现他看我的神色十分复杂,面色由清雅变的冷冽,眼神里透着让人捉摸不透的惧怕,似乎是恨不能现在就把我给吃了。
我尴尬陪笑说道:“细叶一定是眼花了,眼花了。”一想也不对呀,立马奔去屋门前,这一瞧,差点没将我给羞死过去。还真有这么一个光秃秃地男人躺在我榻,正揉着眼睛,似乎要醒来。
晴封步态清雅,往我屋走来。细叶吓的低着头,不敢抬。我却在想:“这事真算怪了,一男子在我榻躺着我竟然不知道。”抬眸怒而斜向细叶一眼,细叶吓得身躯哆嗦,赶紧隐去身。
那榻上还真就躺着一个光秃秃的男人,可把我给羞死了,慌乱地不知所措,脸更是难堪:“你你……是哪个?怎么会在屋里?”
晴封倒是很怜香惜玉,挡在我身侧,我面羞的不敢抬,他往屋里望,那榻上确实躺着个光凸凸的男子,他同陌生男子化来衣裳,扔过去说:“赶紧穿上。”
男子拿了衣裳裹身,双眸幽亮的往门口怔神看我们俩。
我已被晴封遮了视线,同他身后愣着,久久无法回神。见他们俩没一个先说话的,我小心翼翼的问晴封,“他可穿了衣裳么?”
晴封却将视线落在我面,盯着我半晌,语气似乎在压制恼火,说:“小安你若真嫌我烦着你,与我直说就是,为何要做这等辱没自己清白的事情来?”
我怔神,抬眸看着他,许久后问他:“晴封兄,这话从何说起?”看他半晌也不在说,最后干脆扭头就走,我喝道:“晴封你站住,把话给我说清楚。”
一旁的细叶吓的低着头,“我得赶紧躲躲了,惹祸上身的滋味可不是那么好受的。”
2、往事,平安屋,白,晴
男子穿了衣裳,瞧了瞧,嘀咕着:“还挺合身。”在抬眸望向屋门口。
3、往事,平安府院,白,晴
晴封顿住步,转目将我看的毛骨悚然:“他总不会平白无故光凸凸的就出现在你屋里,还是躺在你榻上!”
听他这么一说我心中也十分纳闷,那男子怎么会平白无故光凸凸躺在我榻,同空怒叫:“细叶细叶你给我出来,快点给我滚出来,在不出来我可就不客气了”
细叶害怕,弱弱地显了身,同我摇头:“尊主,那个男子细叶也没有见过,他怎么躺在尊主榻上的细叶是真不知道啊。”却又像是惊了鸟一般,慌忙隐去身。
晴封又说:“小安,我知道你心还未曾接受我情意,但你也不能将自个名誉给搭进去。就为了不让我对你抱有希望,你将你自己的名声看作儿戏?”
我琢磨着他既然这样说了,那就将话与他挑明了,省得他觉着自己还有希望,浪费在我身上。我豁出自个声誉,淡然向他说道:“这个么,他是前些日子出外拖回的一个男宠。看着挺赏心悦目的就给请来我府里住着了。”然后淡然地看着他:“这个解释你可满意!”
晴封愣神看着我,神色却是那般难以接受,“小安你就算不能接受我,那也不能将就着拖来一人,就与他圆了房!”
我淡然地说:“那是我的事,不管你事。”
时宜和琅东听到动静从那边赶来,见这情况已非她们所能干预的。琅东往我屋里看去,脸色立马拉了下来,说不上好坏,差一点没有冲进去揍那人一顿,却被身侧的时宜给拦下:“哥哥不可。”
琅东气的不行:“你放开我,我非得消死他不可。”
时宜死命的抱住他腰:“哥哥你可想清楚了,你要是把他给消死了尊主岂可能绕过你。”
一听这话琅东蔫了吧唧垂下头,“这要是传出去尊主的名声就毁了。”
“我知道,”
“你们俩别在说了。”细叶显身在两人身后,看向我与晴封对视,她说:“没看见尊主脸色很难看么!”
他们呆神看我和晴封,一个是唉声叹息,一个是摇头无奈。细叶不敢抬眸看,心中害怕的不得了。
我将凉凉双目转去看向他们仨,时宜和琅东知趣的退去,我心哀矣,倒霉的事情为什么总让我碰到。
男子从我屋里安于泰然地走出来,却并没有吃惊,似乎是同我十分熟悉,竟然喊我:“小安。”
我神一怔,扭头望去,显得不自然,却非要装作十分自然地说:“你怎么起来了,”然后挪去他身侧说:“昨个闹到半夜,想着你太困就没有将你唤醒,是怕吵了你美梦。”
男子愣神把我看了数遍,张嘴要说什么,我给他截了:“你早饭还没有用,我这就吩咐细叶同你做些来。细叶你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同公子做些食点来。”
细叶惶恐礼道:“是,细叶这就去。”抬眸看了看晴封,在看看我。
我说:“磨蹭什么,快去。”
细叶吓的赶紧跑去做食点。
晴封看着我同那男子温柔相说,心里却是苦楚多多,我以为他恼火这就回中天的,却不想大步上前,将我手一抓,带近他身前,怒火在压制,说道:“我就这么想让你逃离?你是有多么讨厌我,为了让我放弃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男子眼见情况以非不妙,出手阻止,平日里还不得见晴封发过火,这会儿却因唐突事件他竟然恼火了,出手就将男子重地,我已是出手阻止:“你别伤他。”
我手伸出,还没阻止就被晴封嵌住手腕,双目隐着火气,把我看的毛骨悚然,“你就这么心疼他?”
我对上他怒火的视线,平平地说:“那是自然,他可是我找来的男宠,我不心疼谁心疼。”
晴封听了此话,想必心中揪疼揪疼,把我恨了个底朝天,他将怒火压下,慢慢松了我手,“小安……好,很好,我走。”
我心咯噔凸凸跳的快了些,想着自己是不是做的太过了,把他给气着。算了先不管了,我望去地上的男子,踱步走过去,厉声问道:“说,你是哪路妖怪,怎么会在我屋,还躺在我榻,潜藏在我府院有什么目的?如若有半句虚假,你的下场就如那片花叶一样。”
他侧头看了看被我用法术会的一干二净的花叶,惶恐不安地神色染上了俊朗的五官。抬眸看着我,眼睛里隐着害羞与惧怕:“我我是应龙,就是先前被你救下的小长虫。”
我惊的没跳起来:“你,你,是小长虫?几时恢复的?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他说:“前些日子就已经恢复了,却不能时常化人。”
我一想,怒说:“我时常在屋里洗澡你是否都瞧见了?”
他呜央呜央半晌,说:“我,那个,我应龙并非有意要偷看尊主,请尊主恕罪……”
我立即截道:“你是不是全都看见了。”看着他那涨红的脸我大概知道了,算来我是活了这大年岁了,什么都经历过,除了与男子同房,心里默念着,无碍的,无碍的,怒意收起,起身说:“你起来吧。”应龙站起来,却不敢抬头看我。我背对着他说:“这件事不许与外人说,如若在别人嘴里得知此事休怪本尊主无情将你给打死。”
他弱弱地应声:“应龙尊命,此后若多嘴将尊主的事说给第二个人知道应龙便会死无葬身之地。”
细叶端着食点来前说:“尊主,公子的食点做好了。”
我揉着疼痛的额角说:“拿去给他吃。”
细叶端着吃食站在应龙面前:“公子。”
应龙不好意思,拿了糕点吃起来。一边吃,一边说:“好久都没有吃过糕点,这味道很不错,好吃。”
看他这副如饿狼一般,没个吃像,细叶掩嘴噗嗤笑了两声,应龙抬眸看着她,愣住,傻傻笑了两声,继续吃。
细叶说:“瞧你那样,慢点吃。”用丝帕帮他擦掉嘴角的糕点渣。
应龙害羞地往后退两步,同时把她手中的丝帕也给夺了过来,“那个不不麻烦你,我自己擦。”
“公子小心?”细叶提醒他时已经晚了。
应龙结结实实地撞上了九哥,九哥眼疾手快,催动法力困住了他,他斜着身躯,面色说不上来的尴尬,糕点掉在地上。
细叶慌张的跪在地上惧怕的说:“九九公子恕罪。”
“你有什么罪,起来说话。”院里多了一个陌生男子恒隆自然要问的:“这是谁?”
细叶弱弱地回:“他,他是应龙公子。”
恒隆斜过一眼被困住的男子:“是一条龙!”细叶弱弱地点头,他说: “怎么在小安院里?”
“这个……细细叶……”细叶欲言又止,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命令道:“说。”
九公子下令细叶不敢不听,但也不敢说实话,只能有口难言地说:“他,他是尊主从外头捡回来的,说是身体有伤,就养在院里了。”
“有伤?”恒隆刚才试过了他,他身上没有伤,细叶明显说了荒,他厉声喝止:“细叶你胆敢欺瞒本公子。”
细叶慌身跪地:“九公子,九公子细叶不敢,应龙公子他真的受了伤。”
“还不说实话?”恒隆面色凶凶,嵌住细叶脖子,迫使她看着自己的眼睛。
细叶心中慌张的厉害,“九九公子细叶说的都是实话,应龙公子确实是受了伤。”
应龙破开法术,迎上去,“不要伤她。”
恒隆扇子顺势向后一挥,应龙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扇子,扇子顺势拐回来,他稳稳地握住,“你算哪根草,胆敢与我动手。”
细叶赶紧说:“应龙公子不要……九九公子您就饶了他吧。”
恒隆松了手,细叶爬坐在地,大口大口呼吸,自己的小命差点就被九公子给掐死。
“九哥?”我不明所以地走过去,扶起细叶,问她:“怎么回事?”
细叶大口喘着气说:“九公子他……”
九哥眼里隐着火,“胆敢将陌生男人引入女子住院,罪不可恕。”
我明白了,对他说:“九哥这不是细叶的错,”然后解开应龙困术,将他挥给细叶,细叶站去一旁,接住应龙,赶紧扶他下去。我说:“他是我院里的,九哥动手前可有知会我一声!”
九哥姿态端的高高,“尊主就应该注意一点儿,怎么贸然把陌生男人放任在自己院里?”
我说:“他是我带回来的,难道我一个尊主带一个男人还需要经过九哥同意?”
“小安……”
“废话无需多说,养就是养了。”
九哥气的无话可说,干脆离去。
从此应龙就在我院中住下来,我助他修炼,他对我说:“我劫数快到了。”
我看了看天象,对他说:“如果不成,我来祝你。”
“可是尊主……”他担心起来:“这天火雷劫不是那么好应付的,应龙怎么敢让尊主费心。”
我说: “你怎么那么多废话。”
4、往事,极荒之海
应龙说的也不错,天火雷劫确实很难对付,眼看应龙厉劫已成,我却被烧的只剩半条命,搁那儿往下坠。
迷糊间看见了清舒,也并非是他,因着气息不同,昏迷的我被抱去了极荒之海,醒来时发现晴封坐在榻边盯着看我。
我僵住身,瞅着他问:“是你抱我来这儿的!”
他不语,起身走去外头,半晌后他端了药来递给我说:“把它喝了。”
他语气平平,让我有一种错觉。
我向他道了句:“谢谢你。”
他只是暖暖地看着我,不说话,随后把空碗接来走出屋。搁屋里躺着地我全然没有睡意,盯着头顶上方,望着房梁,想着这件事觉不能让爹他们知晓了,要不然非得担忧我不可。
我知道晴封就在屋门外立着,便请道:“可能先不告之家母他们,免得他们担着心?”他还是闭口不说,离了屋门口,兴许他听心里去了,不会将此事告诉家母他们,我安心就着榻睡去。
祝应龙应了滚滚火雷之劫,却不想将我自个烧的奄奄一气,只剩下半条命,搁极荒之海躺了好几天,我想着应龙他厉劫已成,想必已经飞升成神仙了。
此时屋门被推开,是清舒走进来,坐榻边将我看的十分不自在,就问他:“你老盯着我做什么?”
他说:“小安你要我怎么说,实在太鲁莽了,你若帮忙也得先将自己顾好了。”
我笑说:“这伤又不碍事,顶多歇几日就好了。”我瞅着他,调侃道:“怎么,你心疼我了。平日里也不见你有多担心我,现在却这样,心里是不是藏着坏呢!”
他拐了弯,往别处说:“你爹他们还不知你祝应龙厉劫飞升没了半条命,若知道了非得将我烦一顿不可。”
哦,我想也是,只顾着祝应龙厉劫却忘了这一茬。
“你不说我不说晴封不说,我爹他们又岂会知道。”清舒被我说住,不在言语,却沉沉地看着我,我撇开眼眸说:“渴了,倒杯水给我可行?”他眼瞅我,却不动,我急了:“我是真渴了,可管给我倒一杯来?”
他这才起身去往那窗口边,从小桌案上端了茶壶,拿了杯子,给我倒了一杯,然后折回,递给我手边,我接了过来,一通灌下,又还给他。
在晴封住处养了几日伤,大致好了,晴封说:“差不多了,你可以下地活动活动。”他扶着我下榻,帮我穿好衣裳,我面略过一抹奇妙的绯红,他似乎知道,似乎不知道,问:“脸怎么这样红?难道生病了?” 说着伸手探在我额头:“也不烧啊!小安……”
我心中慌乱无比,说:“没事,我很正常,你先松了我,我自己可以走路。”
极荒之海没有树木花草,只有很大一片碧蓝色的海水,我与他站在海岸边,迎着北风吹凉。
他问我:“要回去么?”
“嗯。”
他看着我,眼神里藏着别的感情,想说什么,却又止语不言。
“我要回去了。”我告辞回蓬莱幻境,他静静地看着我离开。
我偶尔也会飞去晴封住处说话,无非就是这世间有许多好姑娘怎么能一棵树上吊死。
他一句也听不进,面上噙着温柔的深情看我,突然就将我捆在臂弯里,凉凉清眸盯着我面。
我不觉寒了一下,他说:“你是我欢喜的女子,怎么能说是一棵树!”
我戛然呃住,使出浑身解数,极尽所能将他推开,退去一旁说:“晴封你莫要在将这些话挂在嘴边,上善中天也非我一个平安不可!”
他似笑非笑,面色如此邪魅,我差点就陷进去,听他悠悠说:“上善中天是非你一个平安,可若让我移情别恋实属难以做到。”
我望着他,唉声叹气与他说:“神栾族女君模样长的十分好,这性子嘛,”略过尹芳女君性子与他直接说:“身份自与你王子身份配得,你为什么一定要将我放心里,这样何苦……”在我继续往下说时,晴封突然用他的嘴堵住我嘴,叫我说不得话,一说话他的舌头就趁机探进来。
气氛有一瞬间静止,出奇的静,他却锲而不舍地探索的更多。
我恍惚,使劲挣扎推开他,他反而将我困的更紧,我没有办法只能狠狠心,咬了他舌头,他一疼,松开了我。
我赶紧与他拉开距离:“你你怎么能这样无礼……”
他舔了嘴边溢出的鲜血,甘甜混着血腥,笑的那样勾人,直盯着我看,那样的眸光是让人沦陷的境地,如若在这样看着他,指不定会被他降伏,我赶紧撇开头。他的笑容就像镶嵌进我心,甚至我骨血里一般,怎么也挥不去,脸颊不明所以地扑上一抹绯红。
他的心有多少情绪波动,声音似有似无的颤栗,说:“如果可以……我情愿当时共妙姑姑没有救我。”
我心蒙的抽疼了两下,怔怔看向他一眼,说:“你何苦让自己陷的那样深,说实话我跟你不过是一面之缘,并没有什么天意,你如此爱着我不是苦了自己么?”
他在一次上前抓住我的手腕,“小安,爱着你我并不觉得的苦,就如当年……”
我可看不得他这样的表情,赶紧避开说:“你别过来。”
他面上隐着复杂的情绪,没敢在上前,收回手:“我就这么让你害怕?”
我,我当然怕了,我怕他一意孤行将我给那个什么了,“其实我也不是你想的那样好,我性子不好,脾气不好,模样也不是你想的那样美。我缺点一堆,你说你……”一边说一边偷偷探着他神色,他脸色铁青了下来,我没有在敢往下说,怕是说多了他又要恼我,在一冲动真将我给办了,这余生可就真栽进他晴封身侧了不得翻身,那岂不呜呼哀哉,赶紧趁机飞回蓬莱。
现在想想灵华那时同我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却是在提醒我,我那时小小年纪竟还有一桩唐突姻缘未解。
5、上善中天,白,晴
想着既已害一个王子被罚去极荒之海过活,如若在给害的另两端性命没有了,岂非我愿。
想清楚事情轻重缓急,我急忙拽住华初叔叔的袖子,同他说:“并非是承瑞欺负我,而是蓬莱我是妖尊,这族内上下得需我打理通顺,故,时间也就不多余,所以也就少得跑来中天勤了。华初叔叔你莫要怪错承瑞殿下了。”
我这番一解释却是如承瑞两厢依依,甚是恩爱,华初叔叔也就宽了心,便要我同他一处往去承瑞府上,我自是不能与他一道去的,若去了,在给撞上樱悦仙子与承瑞一块儿,莫说我了,华初叔叔还能看不出什么猫腻来,立即扯了慌,得紧着推掉此事方好。
“叔叔,我族内事务繁多,今天就不随你一同去看望承瑞殿下了。”说罢我赶紧簇风飞走,若不紧着脱身,我只怕樱悦性命攸关呢。
6、上善中天,白,
自我走后,华初就奔去了承瑞住处看情况,见他一个人在院里练习剑术,满意的点头,“嗯,也没有醉仙他们说的那样有仙子缠着他啊,看来是我太在意了。小安可不比别人替她看着点也好,省得有人来搞破坏。”
殿前守门的小童躬身说道:“太古是要……”
“打住,我也没有什么要紧事,就是来看看你们殿下老实不老实。”承瑞的表现让他很满意。
小童被他这话吓了一跳,“啊?”
“看他这样安静也挺好。”华初莫名其妙留下这样一句话,头也不回的走了。
小童盯着走没影的华初,喃喃嘀咕:“太古可真奇怪?”
“谁奇怪?”承瑞无声无息地站在他身侧,向他看的方向望去。
小童又被吓了一跳,赶紧跪地,“殿下恕罪!”连着被吓住两次,他也是够倒霉的。
承瑞收回视线,“听你刚才在嘀咕谁?”
“也没嘀咕什么,就是刚才太古在门口看了一会儿就走了。”小童弱弱地起身,退去一旁。
承瑞似乎明白了。
7、极荒之海,白,晴
在回蓬莱时,想起有些日子没同晴封叙旧闲话一番,当即决定飞去极荒之海。我也非是与他没甚么事可说,除了许婚一事,我自是去与他说道这事的,让了弃了我,许下尹芳女君就是了。他一直不肯松口,倒叫我这心里十分过意不去。
我也知道晴封并不是个薄情寡义之神,倘若让他这样快将我抛诸脑后,那也非是良人,就与他慢慢说吧。
立在极荒之海,远远看见晴封在那边种树,我这才瞧仔细那树竟然还是一株铁树,在这极荒之海养个鱼虫鸟兽都十分难,他倒是闲心可多,居然还种起了铁树。如若铁树开花结果是非易事,我到是纳了闷,这晴封是何意?楞神想的仔细时却不知何时他站到我身侧,甚为吃惊的看着我,我霎时已僵住神。
他说:“今天可得空来与我叙旧?”
我尴笑与他说:“现下族里事务也不多少,闲了也就顺道拐来你这看看。”
他原以为我是特地飞来看望他,想着有一半机会同我说亲求和,却不成想我这话将他方才那一抹仅剩的暖和之色给降的一点也不剩了,“原是顺道,我这心彻底凉凉到底了。”
8、极荒之海,屋里,白,冷风
我戛然一怔,届时在与他说,他却已走进小屋子,生了木炭,将我请进了去。想是方才他见我身子直打哆嗦,脸色也惨白了些许,嘴唇亦是冰凉冰凉,知道我受不得冷,去里间拿了披风,披在我肩,又搬了把木墩放我跟前。
他说:“这地方不比外界,冷了许多,你靠近篝火去取些暖。”说着取来茶壶与我倒了热茶,然后递给我。
我接来茶水,眼瞧他这屋,虽比不得他之前住处,倒也凑合,摸着我身披着的玉棉披风,自是叹息一番。
虽说他被君帝无辜罚来这里,却十分心疼他这身子骨受不得冷,差仙童送来御寒的披风,吃的用的自然不能亏了他。但他却执意不要,帝后在他面前流了不少眼泪,为着让帝母不在整日为自个以泪洗面,晴封无奈收下披风抵挡御寒之用以宽帝母之心。
我视线挪到他面,这面容和善且俊郎,与尹芳自是相配的,尹芳在我看来也是个十分不容易的孩子,她娘将她生下后她爹就将幼小的她交给了祖爷,祖爷宠她宠的紧,可也对她十分严厉。不管是法术修为亦或是世族里大小事务,为的便是日后她长大了继承族长一职。
尹芳逢年过节也只见过爹娘一面,却从不曾没埋怨过她二尊,还十分孝顺他们。
我同晴封坐在木炭火盆子边,喝着热茶说着话,拐弯抹角的与他提的最多的便是尹芳女君,他竟然也不反感,我想他可能是接受我喜爱提尹芳。
倘若他要问我为何提尹芳女君多些,我将实话说与他听,他一定会义愤言辞同我念叨一番。他不问我也不能同他讲,他若问了我也是不能同他说真话的。可苦了我与他拐弯抹角的说这么许多,却没一句话说到实处上。
突然想起方才进来这里时瞧见他种了一株铁树,好奇优然而生,问他:“我十分纳闷这极荒之海连个虫草鸟鱼都养个不活,你种这铁树它就能活了?”
他瞧着外面雪花乱舞,风飞跃扬,浅浅似有的笑染上俊朗的面,“它就是我日后的希望。”
听他这样说,我一呆,又问:“为什么这样说,有何讲究?”
他却不与我讲明原由,只是一味地盯着我看,眼神还是那样雅致,深情惬意,我却是不能收下他这一番情深似海,将眸躲开,把空的杯子挪去他身前,说:“可在给我续一杯热茶来!”
他随即笑了笑,同我杯中倒了热水,聊聊这铁树怎么将它给开花,我也十分纳闷,这铁树种在这里它能开的出一朵花来?却没发现晴封用那双勾魂的清雅之眸望着我看。
我届时方觉不自在,便往左边挪了两步,不成想我这动作将他嗤笑了一眼:“怎么,怕我?”
我扯了慌,跟他解释:“唉,不会,与你坐的近乎了,怕不小心将你给挤入火炭里去。”
他嗤笑了一下,“你可真为我着想,事实上你是怕我的!”
他还真不留情,把实话说出来,我唉矣,行,他说什么是什么,为不显尴尬,我问:“这茶真好喝,是哪个品种?”
他看着我,倒像是很期待,说:“我自己制的茶,没有名字。”
就如他期待,我慢慢品了一口:“这茶甘甜不腻口,唇齿留香却让人舒心。嗯,一品好茶。”
晴封说:“一品茶?这名字不错。”
“嗯?”无缘无故竟然就这样被冠上茗茶?哈,我说:“可以。”
“还是你聪慧。”
我笑了笑,继续喝了口茶。
与晴封说了许久我到忘了该去梅林看看清舒他老人家了,赶忙起身告别,晴封却说:“怎才来一会子这便急着走?是怕我吃了你。”
“那能呢,若族内事情太多我也想多与晴封兄处一处增加友谊!”
他随我一同走出屋,望着我簇风飞去蓬莱幻境。
9、梅林仙泉,白,晴
飞落蓬莱,我直接拐去梅林。
清舒受伤,纯属我之过,那日在芙萝宫救下被王后毒害的韶菁同他母亲颜妃,说来韶菁性命中毒深了些,若非救得及时他恐也难保活过来。
现在清舒却因我而被叶秋无意重伤,说实话我心中十分过意不去的。进入梅林,木林屋外眉清目秀四只小梅精有三只困的就地打着吨,有一只是淋淋立在那里一动不动。怕是她们的主人突然醒来有什么事唤她不着吧。
小梅精秀儿见是我来,与我款款礼安:“尊主。”
我惦念着清舒伤势,便也不往别处说,直接入正题:“你家主人可有醒来?”
秀儿双目里隐着心疼,与我说:“这两日偶有清醒片刻,大多都是昏睡状况。”
听到我们两人说话,那只小梅精也都醒了来,自是一番客套的。
“尊主。”
我一一点头向她们一笑,挥手让她们都起来,不要同我客套许多。
媚儿看了看屋门口,说:“是来看公子的!”
清儿却叹了一声,担心游走在面,瞧着那屋门,“公子这两日似乎没有好的迹象,只偶有清醒片刻,也不知他什么时候才能好!”
10、屋里,白,晴
我示意让她们都退下,自己推开屋门,进里间,坐榻头,看着他。
清舒的脸色十分不好看,我正认真瞧他时,他便醒来,眼见是我来,自是一惊,“小安?”
我说:“来看看你这伤打紧不打紧?我还特地从华初叔叔那里讨来了归虚泪,亦能作你伤势之用。”他要起,我将他摁在榻上,“好生歇着便得了,你身有伤,别起了。”
他只能又躺回去,缓缓与我说:“我这点子小伤也不碍着什么,那归墟泪你且收着吧。”
11、梅林,院中,白,晴
眉儿在灶屋煎药,药煎好之后,拿了小碗倒进去,正要端去公子屋,清儿说:“你进去凑什么热闹!”
眉儿很不高兴:“什么叫我去凑热闹,我是给公子送药的。”
清儿往公子的屋看了两眼,对她说:“尊主在,你去不就是凑热闹?你这木头脑袋难道就看不出来公子对尊主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眉儿也确实笨的可以。
突然出现的阿依说:“眉儿是个没头脑的丫头,你跟她说不明白。”
“阿依姐……”眉儿显然生气了。
阿依可不管她生不生气,将药碗从眉儿手里接过来,推给清儿:“你端进去,给尊主后赶紧出来,不要多留。”
“嗯,我有分寸。”
眉儿叫喊着:“喂喂,你们怎么能这样抢我的功劳!”
阿依拍拍她的木头脑袋,“你这丫头怎么就只知道功劳,公子与尊主……我们能帮一把就帮一把。”
“阿依姐?”眉儿挠头不知所云,也只是个不知感情之事的小妖精啊。
12、梅林,屋里,白,晴
清儿缓步走进里间,将药端进来,我说:“药给我吧!”从她手中接过,便让她出去,自然得同清舒念叨了一番。“这金蟒怎么能不顾及往日情义将你伤的这样重!”
他喝了药,我接过碗放那边桌上。他说:“是我先负了她一番心意,理当受她这一掌,与她便是两不想欠。”
我有些许苦笑,“却又因我,那灵丹草一事你又欠下了她这一份情义。”
他躺下,不在与我提及,翻身往里,有意躲我,想着他身子骨伤重,也不在同他唠叨,在榻边坐了会儿。听他呼吸十分匀称,想是喝了药睡去,我将被子与他盖好,悄悄走出了木林屋。
13、梅林院中,白,晴
“尊主不在多留一会儿?”这个阿依,总想着多留我一会儿。
我微微含笑说道:“想着书案室一定是堆积许多繁琐事务,单等着我回去逐个清理,闲时在来梅林看他。”望着清舒屋子片刻,我先回幻境,走进书案室里,坐了一上午,族里事务也都处理差不多。
屋外琅东同细叶说:“有人在前院等候,五公子让我来禀告尊主。”
“嗯,我这就进去告诉尊主。”
我望了一眼屋门,猜想可能是晴封来了。
14、平安府院,白,晴
琅东走了,不等细叶进来同我禀告,我从里间走出了来,正撞上她推门,细叶一怔,与我相说时,我笑笑不让她说出来。
她明与心,躬身退了下去。
我往前院看了,还真如我猜知的那般,是晴封来了。他轻易不来我蓬莱幻境一趟,今天怎么回事,抬眼瞧了半刻天色,风刮的甚为邪乎,立在廊下望着他与五哥说话。
晴封的事情也不过是因拒尹芳女君的请婚一事才被所有族群知道的。
我并未上前去打扰,他们相谈倒也温和,所说之事大多都与我有关,我叹下一口气,晴封他这是何苦来着!
五哥同晴封说着话,眼尖看见了一旁的我,说:“这不,说着说着小安人已在跟前。”五哥向他会心一笑,也就先离开了。
我僵楞片刻,怎么不知五哥那意思,向晴封走过去,与他在说道说道的,还未开口说什么话,就被他给堵了话头。
“我知道你要与我说什么,”他望着我,深情地说:“小安,倘若一颗心早早被种下了情种,已是扎根了,又岂是一朝一夕就能忘的掉?”
我望向他和善面容,心下亦是如此,又怎么会狠的下心去。但若不断了他念想,他怎么能在开阔另一番景色。人常说,斩草要除根,方能后患无忧,段情自当是决绝与之了。我在一次看着他面容,这已是两难起口。
15、人间,白,晴,微风
今天的风刮的还真有些邪乎了,与他逐步在小溪边上,对岸杨柳依依,溪水面上,麻雀叽叽喳喳飞过,鸳鸯在戏水。杨柳叶顺着水流飘走。远远看见了尹芳,她立在一棵榆钱树旁,偶有风吹来,吹落了些许榆钱,飘落在小溪,同水流方向顺势而流。如若这世间如这飘落的榆钱顺势而为,那该是多好。
我望着尹芳会心一笑,也就祝她一臂之力,晴封若与尹芳真能成事,我自然宽心不少,不用整日提着一颗心到处乱撞也同他说不进一句。
转目与晴封说:“族里事还未处理完,没什么事我先回,你可与尹芳说说话。”自然不能让他开口留住的话,我已簇风远走。
尹芳侧过身来,精致地五官染上羞笑,看着晴封,面色如春意阑珊,绯红挡都挡不住,晴封却不能回应她半分,眼睛挪去了别处,望着连山青青,没有什么话与她说,隐身在半空的我心中叹息,一只庞然大物从我身后飞速而过,我扭头的一瞬差点儿没摔下去,那只庞然大物竟然向嗤之以鼻了一眼,我是得罪了谁呀,连只兽都这样对我冷嘲热讽的。
告别尹芳,晴封飞回极荒,一只庞然大物的神兽突然缩小了,飞落在他身边,他面色冷清地说:“她回去了?”那只飞兽张了张嘴,似乎说了什么,悲凉瞬而染在面,“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