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清晨 外 院子里

院子后面是一栋红砖的二层小楼。院子里种着鲜花与蔬菜。六岁的白雾穿着一条白色的蓬蓬裙，站在花园里，闻花香。

白雾母亲，清瘦的女子，穿着红色丝绒长裙，坐在院子里喝茶。

白雾父亲从小楼里走出来，在楼前站了一会儿，走向花园。

白雾父亲（和蔼的、面带微笑）：白雾？

白雾：爸爸

白雾父亲：爸爸今天带你去C市玩吧？

白雾：妈妈去吗？

白雾父亲：妈妈不去

白雾：弟弟去吗？

白雾父亲：弟弟不去，只有爸爸和白雾去。

白雾（轻轻拍手）：好呀。

白雾父亲：吃完早餐我们就出去，好吗？

白雾（轻轻拍手）：好呀。

02 早晨 内 餐桌前

阳光透过巨型玻璃窗，照在餐桌上。

白雾父母、白雾、白麓（白雾的弟弟）、外婆，坐在餐桌前吃早餐，没有交流，很安静。忽然白麓哭了。

外婆：白麓，哭莫昂？

白麓：我不要自己吃

外婆：婆婆喂你吃撒？

白麓：不，我要爸爸喂。

父亲走到白麓身边，拿起碗喂他。

白雾：白麓，你不乖。所以爸爸带我去玩，不带你。

白麓哭的更大声，白麓离开餐桌。

03 中午 外 公路上

一辆小轿车飞驰而过，像C市方向开去。

04 傍晚 内 厨房

厨房是窄长形，陶梓的母亲站在洗碗池前洗碗。陶梓靠在厨房门边，看着母亲洗碗。

陶梓母亲：马上生日了，你想怎么过？

陶梓（窃喜的）：我想吃生日蛋糕

陶梓母亲：邀请你的朋友们吗？

陶梓（小心翼翼）：我想和爸爸妈妈一起

陶梓母亲（停住手上的活儿，站了一会儿）：妈妈可以陪你一起

05 下午 外  学校门口

白雾父亲站在轿车边，年轻的女老师牵着白雾的手。

白雾父亲：老师，我女儿就拜托您了。

老师（低了看白雾，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您放心吧。

白雾父亲（蹲下）：白雾，你喜欢这里吗？

白雾（转身看身后的学校，转过身，稚嫩的眼睛看着父亲，思考片刻）：喜欢

白雾父亲：那以后你就在这里上学，好吗？

白雾点头，父亲没有回头看白雾，径直上车离开。

车飞快离开，白雾跟在车后面疯狂的跑，嘴里喊着爸爸。

06 深夜 内 宿舍

老师（温柔的）：小白雾，做噩梦了吗？

白雾从床上坐起来，宿舍里只有她一个孩子。老师坐在床边，摸着她的脑袋。

白雾（躺下，看着老师）：爸爸妈妈是不要我了吗？

07 深夜 内 餐厅

陶梓满脸奶油，手上留着鲜血，流泪。

餐桌上，一只被捏烂的蛋糕。蛋糕边上躺着一张字条：妈妈临时出差，生日你自己过。生日快乐，妈妈爱你。

字幕：

少女的祈祷  Girl’s Prayer

 

音乐渐强

 

祈求天父做十分钟好人
赐我他的吻
如怜悯罪人
我爱主

同时亦爱一位世人
祈求

沿途未变心
请给我护荫
为了他

... ...

 

08 白天 外 学校林荫道

白雾和陶梓拉着行李箱，擦肩而过

09 白天 内 宿舍

陶梓走进宿舍，白雾在收拾桌面。

陶梓（笑着）：你好，我叫陶梓

白雾（没有表情）：白雾

陶梓（收拾东西）：我是设计1班的，你呢？

白雾：一样。

陶梓：去吃饭吗？

白雾：好。

10 白天 内 教室

教室里没什么人

老师：下课点名

墙上的时钟（距离下课还有5分钟。）

陶梓（打电话给白雾，小声）：白雾，白雾，老师点名，快来。还有5分钟。

老师开始点名。

老师：李铭（到）、郝运（到）......陶梓（到）、白雾、白雾？

白雾（教室后门）：到

陶梓回头，白雾坐在最后一排，靠近后门的座位上。

11 晚 内 校医院住院部

白雾躺在病床上，陶梓给白雾喂粥。

医生走进来。

陶梓（起身）：医生，她没事吧？

医生：没什么大事，肺泡肿大。是不是做什么剧烈运动了？

白雾：今天去上课跑太快了。

医生：你们这些年轻人，总是把时间弄那么赶。家是哪的？最好回家好好休息休息。

白雾：我家是外地的。

医生：爸妈能不能过来照顾你一下啊？

白雾不再说话。

陶梓：医生，我照顾不行吗？

医生（看了看陶梓）：你们同学关系不错啊。

陶梓笑。

医生：差不多快走吧，要宵禁了。

白雾躺在医院病床上睡去。梦见儿时父亲把她放在学校门口，驱车离开，她跟在车后面疯狂奔跑，大声喊着父亲。

12 白天 外 白雾学校林荫道

同学穿着校服奔跑，白雾穿着校服独自走在林荫路上。

白雾内心：这是我在这里生活的第十年。6岁那年，父亲把我放在这里离开。每年寒暑假例行回家，好像是去一个远方亲戚家做客。这里好像才是我的家

白雾走进教室，教室侧牌：高一三班。

13 白天 内 教室

新生自我介绍。

梅奕奕：大家好，我叫梅奕奕。神采奕奕的奕奕。

全班哄笑。

14 夜晚 外 操场

白雾和梅奕奕坐在操场边观礼台上。看不到她们的脸，只能看清一个廓形。一人靠在另一个人肩膀上。

白雾：大奕，你为什么喜欢我。

梅奕奕：我第一次做自我介绍时，全班人都在笑。只有你没有笑。我知道我的存在本身就是没有意义的。

白雾：大奕，不要这么说。

15 傍晚 内 客厅

梅奕奕母亲（瘫坐在门边哭泣）

梅奕奕（走到母亲身边，蹲下）：妈，你别这样。这样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梅奕奕母亲（顺手抄起手边的鞋子，打在梅奕奕身上）：你又不是我一个人的孩子，你不要在我家呆着！你去找他，你让他去养你！你滚！

梅奕奕推开门。

梅奕奕母亲（忽然起身，把门关上。跪在梅奕奕面前，卑微的哭泣）：奕奕，不要走。不要离开妈妈。

梅奕奕（无奈的）：妈，你这样大家都受不了的。

梅奕奕母亲（咬牙切齿嘶吼）：你这个白眼狼！他养过一天吗？你就是想跟着他，他要你吗？你能给你什么？你去找他去啊？去啊！

梅奕奕：那你到底让不让我走？

梅奕奕母亲：奕奕不要走，妈妈爱你，妈妈再也不凶你了

梅奕奕的母亲奋力把梅奕奕抱在怀里，梅奕奕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16 中午 内 食堂

白雾和梅奕奕面对面吃饭。

白雾：大奕，你周末为什么不回家？

梅奕奕：小雾，你为什么不回家？

白雾：我六岁就来到这里，我总感觉这里才是我家。

梅奕奕：我不喜欢回家，家对我来说太沉重了。

17 夜晚  内  宿舍

宿舍里只有白雾和梅奕奕两人。她们头挨着头，躺在床上。

梅奕奕：小雾，你恨你父母吗？

白雾：恨，倒是谈不上。只是很陌生。我从幼稚园开始住宿，开始我总是躲在窗帘后面看着外婆牵着弟弟的手回家。后来慢慢就习惯了。每次回家，我总是觉得爸爸妈妈弟弟和外婆才是一家人，我像是一个局外人。

梅奕奕：我恨他们。我觉得我像一只排球。别的球都是被争抢的，只有我是被抛来抛去，谁也不想要。

18 深夜 内 校医院住院部

白雾从梦中醒来，空气中回荡着梅奕奕的声音（只有我，谁都不想要......）

白雾看着黑暗的窗外，流泪。

19 中午 内 食堂

中午食堂人头攒动。陶梓看到一张四人台空位，前面的同学刚要坐下。陶梓眼疾手快摘下头上的帽子仍在桌子上。

陶梓：同学，不好意思，这里有人了。

同学瞪了一眼陶梓，离开。

饭吃到一半，陶梓对着食堂门口招手。

陶梓：五块钱，这里。

武垣走到餐桌旁，在陶梓身边坐下。

陶梓（对着武垣）：这是我们的班花，白雾。

武垣对白雾微笑，白雾点头示意。

20 下午 外 学校花园

陶梓：白雾，我觉得武垣不错。你好好考虑考虑。

白雾：你自己为什么不考虑？

陶梓：我和程晗的账还没有算完。

白雾：我和她的账也没有算完。

陶梓（沉默许久）：他去哪了？

白雾：英国

21 白天 内 机场候机大厅

候机楼人来人往，白雾在大厅里奔跑。寻找梅奕奕。

梅奕奕走进安检大厅，后头望去。

22 白天 内 宿舍

白雾：大奕，大奕......

陶梓：白雾！白雾？你做噩梦了吗？

白雾醒来，陶梓倒了一杯水给白雾。

陶梓：你们还有联系吗？

白雾：没有了，我只知道她在英国。

陶梓：这样无谓的等待，有意义吗？

白雾：（喝水，发呆）你和程晗这样，有意义吗？

陶梓：没有定论之前，一切都还是有意义的。

白雾：那有定论之后呢？或许一切都是没意义的。

陶梓：他，吻过你吗？

白雾（思考片刻）点头。

23 夜晚 外 操场

白雾和梅奕奕坐在操场边观礼台上。白雾靠在梅奕奕的肩膀上。

白雾：大奕，你为什么喜欢我。

梅奕奕轻吻白雾的脸颊。

24 下午 内 咖啡馆

桌子放着一本留言本。白雾在留言本上写字。

白雾起身去洗手间。

陶梓悄悄打开留言本。

本子中间部分，白雾的字：你在英国还好吗？不管多久，我都等你回来。

25 下午 外 学校广场

她们穿着学士服，拍照。

好像时间定格在那一刻。

字幕：五年后

26 下午 内 办公室

白雾（快步走向办公桌，收拾文件）：小琳，下班前把华东区的销售报表整理好，明天跟我一起出差。

小琳：好的，白经理。

电话响，屏幕显示陶梓。

白雾（带上耳机接电话，手上整理文件）：什么事？

陶梓（大哭）：白雾，我撑不下去了。

白雾（小声）：我在办公室呢，晚上打给你。

挂掉电话，白雾陷入回忆。

27 下午 内 办公室

陶梓工位前，摆放着各种型号的测试机。

领导：小陶，测试一下新版本的用户体验，明天给我反馈。

陶梓：好的。

电话响起，白雾来电。

陶梓（小声的）：怎么了？

白雾（坐在高铁上）：我现在回深圳，我接到一家公司的面试通知。

陶梓：你爸不是让你准备银行考试？

白雾：我骗他说我去C市同学聚会。

陶梓：你这算是逃跑吗？

白雾：不逃我会后悔一辈子的。

28 下午 外 办公楼外广场

白雾站在办公楼前，打电话给陶梓，脸上露出微微的笑意。

29 傍晚 内 客厅

陶梓坐在沙发上，母亲从卧室走出来。

陶梓母亲：你们倒是一家人。

说完，转身回卧室。

陶梓面对母亲突如其来的冷言冷语，感到莫名其妙。陶梓打开微信，看到父亲朋友圈封面换成了她和父亲的合影。

陶梓感到一阵心慌，内心的悲愤不知如何化解。她坐在客厅疯狂地抽自己嘴巴。脸上留下深深地指痕。母亲听到巴掌声音从卧室走出来。

陶梓母亲：你犯什么病？

陶梓没有理会母亲，继续抽自己。

母亲把陶梓强行抱在怀里，陶梓感到无法呼吸。陶梓越挣扎，母亲的力气越大。陶梓感觉自己快要憋死了，她咬住母亲的手。

母亲（捂着手，骂道）：疯子！亲妈都咬！

陶梓蜷缩在地板上。大口呼吸。

30 晚上 外 地铁站出口

陶梓拖着行李箱，在地铁口东张西望。

白雾：陶梓！这里！陶梓！

白雾接过陶梓的行李，一起往家的方向走去。

31 下午 外 办公楼外广场

陶梓（打电话）：白雾，我拿到offer了！

32 下午 内 客厅

白雾扫完地，瘫坐在沙发上。

电话响，白雾接电话。

白雾：我都打扫完了，每次搬家你都出差，真是气人。

陶梓：我带好吃的回去。

33 下午 外  茶餐厅外的座位上

白雾在喝咖啡，陶梓点了一根烟。

陶梓：我打算换个城市生活

白雾：什么时候走？

陶梓：过完年吧。

白雾：又要搬家了。

白雾（内心）：没有人可以要求另一个人陪她一辈子。

陶梓：白雾，你还不恋爱吗？

白雾：工作这么忙，哪有时间？

陶梓：你还在等他吗？

白雾放下叉子，愣了一下，点头。

白雾：你呢？

陶梓：我不知道，感性让我想这样等下，可理性却告诉我不要再等了。

34 清晨 内 机场

陶梓拖着行李箱离开。

35 夜晚 内 卧室

白雾拿着红酒，站在窗边。

电话拨通，传来陶梓的声音。

白雾：你下午怎么回事？

陶梓：我的卡被她刷爆了。

白雾：多少？

陶梓：八万

白雾：还好不是八十万，快回来吧。

36 夜晚 外 鼓浪屿

陶梓和白雾坐在海边。鼓浪屿恢复平静，安静的可以听到彼此的呼吸声。鹭江对面是灯火通明的厦门岛。

白雾：白麓要结婚了。

陶梓：时间真快。上一次来这里时，你说他在准备出国。

白雾：后来也没有出去。耽误了一年才参加高考。从我上学到白麓上学，再到我爸想让我进银行。后来我想了很久才明白，或许我爸也没有那么大本事，但是他总想控制大家。我以前也怨他，甚至恨过他。不过我今年回家时，看到他两鬓斑白，眼神也不如从前尖锐，好像整个人都变得柔软了，我甚至感觉到了心痛。或许这就是老了吧。

白雾（摇了摇手中的酒瓶，喝了一口，继续说）：我原来一直觉得自己很孤独。我以前做过一个梦，梦见我一个人走在学校的楼道里，那些环境看起来很熟悉，心里却感觉陌生。我跟每一个人打招呼，他们都不理我。只有一个女孩跟我说话，陪我玩。她的刘海很长，看不见脸。知道我高中毕业，都没有看到过她的脸。毕业那天，我拿着录取通知书找到她。我问她考到哪里，她不说话。风吹起她的刘海，我看见她的脸庞。她长着和我一模一样的脸，原来这么多年，陪在我身边的只有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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