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很少见的在这一天没有放音乐，人来的也不多，大概十几二十个，大多都是些单身的男人，女人也有，但也就一两个。他们脸上的表情并不愉快，一个个都有些闷闷不乐地喝着杯里的酒，看着角落坐着一桌人类的桌子。而另外五个服务生今天也找了个位置坐下来，和那些顾客一起，盯着那张充满着危险感的桌子。他们等了两天了，那个桌子都是空的，今天人类终于来了，那也就意味着，这间酒吧终于要迎来了它的结局。

其实在这座城里，月人的酒吧很多，也不泛有那些开了好多年头的，就是这间有些特色，唱得都是些自己的歌，还能引起不少共鸣，自然而然的，也就聚集了不少听众，尤其是月人听众。虽然音乐是重点，但这里的吃的喝的也比其他的好，都是那些外面卖的很贵的人肉加工品。这些是奢侈的食物，在这里却是卖着和人类食物相同的价钱，这也是为什么有这么多人都愿意一直做这里的顾客。

乐队的五个人见到那三个人类已经聚齐，相互点了点头，站到了台上，打算献上他们最后一次的演出。

五个人里，有三个人的身上正裹着纱布带着伤，正是前几天姚宏带着自己的作战员来确认等级而留下的伤痕。他们的伤到现在都没有恢复，这样的恢复能力明显和人类差不多，可将要迎接他们的，却不是那些他们见过的，去应对那些普通月人的作战员。但从另一个角度想想，能够让那些真正的作战员们出马，也算是不枉此生吧。

“嗒，嗒，嗒... ”一个人的手指在桌子上一下一下地敲着，在安静地环境下显得格外的响，仿佛是在倒数着时间。

莫凡并不着急，原本的作战时间就是留有余地的。跟据她这段时间的观察，她知道这五个人一定是会再最后唱一次的，所以她们三个人提前的出现，也刚好稳住酒吧里面的月人，给了外面的组员们时间去准备，去封锁整片区域。

这次任务是不同于以往的任务，目标的人数并不确定，也是莫凡今天到了酒吧，才知道目标的确切人数。

二十七人，这次的目标有二十七人，除开三个确定的普通月人，和两个确定的C级和B级月人，其他的目标等级为未知。这一点，莫凡其实有猜到，在会议的时候也有提过，但明显几乎所有人都并不太愿意再去花大量的时间去确认所有顾客的等级，或是去排除谁将在任务当天不在场，他们甚至都不知道能不能够获得所有客人的资料。量太大，不确定性又太高，自然也就变得有些浪费时间。

其他人都不在意，那莫凡也就不在意，反正她的主要任务就是带着两个新人把人往外赶就好了，计划里，内部并不是主场，外面的街道才是。

为了这次的任务，孔南笙还申请拉了一班低级作战员一起，有些可惜，莫凡是没有看到那群人，要不然她还想给他们提个醒，毕竟这里唯一干过低级的也只有她了，她只能替这“幸运”的七个人祈祷能够顺利的完成这次任务。

很快，三声鼓棒声就响了起来，音乐响起，吉他手拨下了弦，键盘手弹出了第一个音符，悠扬的旋律开始回荡在酒吧内，主唱一开口，便将所有人带入了情绪，打动了在场观众的心。

这几首歌，莫凡已经听过好几遍了，渐渐的已经记下了歌词，也记下了所有的音乐中的高低起伏，在此时此刻，竟然随着一起唱了出来。

她微笑着，一边唱，一边看着台上的人，虽然从一开始就是任务，但这里也给她带来了许多不一样的快乐感。而上官冉也一样看着莫凡，脸上也没有太多责怪或者愤怒的意思，也只是怪她自己，看不出来别人的伎俩。

“叫喊，哭泣，生命为何。

 窒息，晕眩，世界好美。

 刺痛，变冷，天堂的使者啊，快来接我吧。”

黎明是一个谜，解开了一个谜团，还有更多的谜团。

或许他活的很痛苦，或许也正是因为他活得如此痛苦，他才能救赎更多痛苦的人。无论是月人还是人类，他都能以他的方式将他们救赎。所有人都以为乐队的歌都是五个人一起谱写的，但其实所有的作词作曲都是黎明一个人，其他人都是在旋律的基础上进行编曲。莫凡是知道这一点的，她曾经听上官冉说过，因此从那以后，只要听到他们的歌，她仿佛都看到了黎明的过去和经历。

外面门口的乌鸦们叫得很大声，就算是在音乐之下，也如此明显。它们叫得不好听，和动听的歌曲合在一起十分违和，但没人能够阻止拥有翅膀的乌鸦停下，一旦靠近，它们就会飞走，飞得很高，直到你够不到。

“莫，莫，听到回答，我们还有五分钟完全封锁街区，可以撑到嘛？”邹茜的声音在很合时宜的在莫凡的耳机里响起。

“收到，可以。”

孙亦宸一听到莫凡的声音就知道任务很快就要开始了，他将手中的瀛族刀又握得紧了些，右手也放在了刀柄上，随时准备着拔刀。另一个新人美女作战员李瑾瑾也将手中的刺转了转，确保到时候不会卡住。

“不要那么紧张。”莫凡看到两个人都突然绷起了神经，慢悠悠地将自己的那杯玛格丽塔拿了起来，气定神闲地品尝了一口。

莫凡特别想告诉他们：不着急，慢点儿人又不会跑，况且任务不就是要他们跑吗。她自己可是连头发都还没盘起来呢，这不，甚至还喝着酒呢，被劝了也还喝着呢。是不是外面的所有人都以为自己和另外这两个可爱的新人都在经历着水深火热啊，怎么会呢，再怎么说这里有好多人她都认识了呢。

“五、四、三、二、一... 任务开始！”

孙亦宸和李瑾瑾几乎同时跳了起来。李瑾瑾的武器没有外壳，先一步向最近的月人刺了过去。她今年十八岁，却已经被训练了五年，也与真正的月人对战过了很多次，虽然是年纪最小的新人，却一点也不怕。

另一边的孙亦宸在硬件上并不讨好，瀛族刀在这样的空间里显得有些长了，挥起来需要太多的空间，而酒吧这样的地方本就有些拥挤，一挥起来，一旦因为有障碍物犹豫了半分，可能就会让对手有机可乘。

看着如此卖力的两个人，莫凡还是一点也不慌，这个时候才开始将头发盘起来，将她培养过感情的那四根簪子插到了头上。

目标的二十七个月人并没有因为人类突然的攻击而乱了阵脚，人类攻击谁，谁就还手，除非是那些最普通的月人，不然没有人会站起来帮任何人。按照现在的情形，月人一动不动，竟然不知道到底是谁要将谁赶出去了。

“前辈，这...”孙亦宸停下了手中的刀，而对手的月人在他停下之后竟然也停止了一切动作。

倒还挺聪明的，只是不知道这究竟是黎明本人想出来的方法，还是有月旦井一起计划的应对方式。莫凡稍微思考了一下，点了点头，直接跳上了桌子，踩着一张张的桌子，往台上冲过去。

那些月人看到莫凡的举动，立马就想要阻止她，可惜要同时拼灵活度和反应速度，那还是莫凡略胜一筹。她一边跳着，一边找到舞台上唯一还可以落脚的点，一个跟头，便到了台上。

孙亦宸看到莫凡的做法，一下明白了意思，也学着莫凡的样子跳到了桌上，但他并没有想要往舞台的方向走，那样只会让所有人都聚集到舞台的位置，这样反而造成了被围攻的情况，所以他佯装往台边走，却一点点的将其他开始进攻的月人引到相反的方向去。

莫凡从头上拿下一根簪子，迅速往黎明刺了过去，可她的手腕却一下被黎明握了住。她抬了抬眉毛，这个黎明不止是B级月人这么简单，能在短时间内反应的，绝对是训练过的B级月人。被训练过的月人，究竟是为什么要来做音乐，看来还真是有些意思的人。

她右手一松，让簪子自由落下，身子却一下扭了过来，用左手再捏住簪子，继续往黎明身前刺过去。而整个已经扭变形的肩膀也成功让黎明愣了一愣，只好松了手往后退一步。

两人之间的键盘阻挡了莫凡进一步的向前，只好收回了手。这里的空间实在是太小了，完全放不开手，想来想去，只好直接翻过去，越过阻挡物，她还是比较适合和擅长贴身战。

“你不是临碑城的人。”黎明用着只有他自己和莫凡能听到的音量说道，“我也不是。呵呵，都是被安排的命运啊。”

莫凡没有听懂他的意思，只是有些奇怪这能怎么看出来。然而她并没有时间去思考，更没有时间去问，台下的那些月人已经来到了她的身后，利用自己的天赋向她开始攻击。

人太多，又有一个键盘横在中间，她的簪子就那么短，不能像孙亦宸的刀一样，直接劈过去。不过刚好，如果这个时候能够伤害到黎明，那这群月人就会更加愤怒，更加激动，一旦他们将活力集中在自己身上，或许之后就可以将他们引出去。

黎明的身后刚好是一面墙，莫凡借着黎明的肩膀上了墙，核心一下发力，让手臂顺着势，将簪子刺到黎明的脑袋上。不过这一下并不是重点，而黎明也·与莫凡预测的一样，马上蹲下，躲了过去，而他也借此机会，拉住了莫凡的手臂，将她摔了出去。

这一摔正合她意，她在空中瞬间扭转了整个身体的方向，让自己的腿对向了那些正红着眼睛的月人。那些月人就这样成了她在空中的路砖，一边将他们踢出去，一边又将力着在他们身上，保证自己能够稳稳地落在地上。没了这些碍事的人，才能更加专注在黎明身上。

另一边的孙亦宸正站在桌子上，一刀一刀向地面上的月人们挥去。

在他面前的这些月人好像并不是什么高等级的月人，他们攻击地毫无章法，更像是想要把他给扒拉下去而已，甚至他们都没有想要他去死，只是很简单的让他下去的样子。让他下去，然后就将他围在中间，让他不能移动。

这是怎么回事？他看向台上正在和目标斗智斗勇的莫凡，一时间想不出来这些月人究竟在做些什么。

“孙，你们这边什么情况，为什么还没有人出来？莫为什么不回答？”孙亦宸的耳机里传出了邹茜的询问声。

“不知道，这次月人好像非常有组织性，莫前辈正在和B级目标战斗。”

“明白了，你和李将其他月人引出来。B级目标另有打算。”

“收到。”

他刚想开始往门口移动，却没想到李瑾瑾已经被一个壮汉逼到了角落里。他心道不好，大约他这里的这群月人就是想要拖住他，好让那个壮汉去将李瑾瑾先解决。

“前辈！瑾瑾！”他大声提醒着莫凡。

莫凡看了一眼角落里的李瑾瑾，叹了一口气，自己肯定是不可能过去的，孙亦宸嘛... 到底是还只有三四个月的经验，这种时候顾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至于李瑾瑾，那就看她自己了。

李瑾瑾和姜曲岚的关系其实不错，虽然姜曲岚有些嚣张跋扈，但李瑾瑾属于比较安静，友好的类型。她在老魏死的那次之后有听姜曲岚说过遇到的两人的相貌特征，这次会议的时候也特地说过这两个人，因此当她一看到另一张桌子上坐的那个已经记在心里的样貌的时候，突然就失去了控制自己情绪的能力，拼了命地往那个人那里冲过去。就在她近距离见到那张脸，她便知道，这次的老魏，马道恒，一定就是死在这个人的手上。

反正打谁不是打，既然都在酒吧里，就免不了会和这个人起冲突，既然总要起冲突，那么自己就当去和他动手的那个人吧。

她有自信，因为是孤儿，她是最早进入训练营的人，正式训练虽然是十三岁才开始，但她早在能记事开始便和那些大她十几岁的哥哥姐姐们一起训练，她又怎么可能不会胜？她这辈子都没有败过。

可是这次的月人终究还是超过了她的预估，前三个月的经验根本就不足以让她做出最正确的判断，她还是节节败退，直到退无可退。没办法，特别作战课的铁则，除非被允许或者不得已的情况下，特别作战员不可以杀月人。上次老魏的做法其实已经违背了这条规则，也只不过是因为他失败了，才不被追究。

就在她以为再也没有余地的时候，酒吧内的情形忽然变了，月人从有秩序的行动一下变得杂乱无章，许多月人开始有了往外跑的动作，而她面前的壮汉也不再将注意力放在她的身上。

“瑾瑾，你不要紧吧？”孙亦宸趁乱跑了过来，“你有没有受伤？赶快乘机调整一下，现在看起来所有人都开始往外跑了，明明之前还守在里面的，不知道会不会再回来。”

李瑾瑾点了点头，她只是手臂上被划了一下，现在还并无大碍。这次任务让她倍有挫败感，甚至开始懊恼自己的实力还是不够强。

“咦？前辈呢？”孙亦宸将酒吧内看了一圈，却发现莫凡早就已经不见了。他没有来过这间酒吧，不知道后面还有没有其他的房间，而台上的五个人也早已不在，他怀疑莫凡是不是追着五个人去了。

坏了，会不会这帮月人行动上突然的变化或许就是为了给五个人溜走或者暂时躲起来去营造已经跑出去的假象，让自己和李瑾瑾出去，莫凡面对的虽然有三个普通月人，可还有一个C级和一个B级的月人呢。他拍了拍自己的大腿，想要将那些没有打开过的门一个个打开确认，可旁边又有一个快要体力透支的李瑾瑾，一时也不知道该顾哪边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