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内侍
婉澄从张太妃处告辞出来便想自己在宫中走走，因此只命韩忠和绿屏跟着，把其他宫人都打发回去。
“娘娘，今日阳光很好，不如去花园走走吧！”韩忠赔着笑脸道。
婉澄点点头。三人迤逦而行，向花园走去。彼时正值早春，花园中已是生机盎然，侍弄花草的宫人们见她过来，皆匍匐于地，口称千岁。
婉澄温和地示意大家起身。三人行至一处溪水旁，见有一内侍正背对着她们小心地汲水浇花。
“大胆奴才，皇后娘娘在此，还不过来见礼！”韩忠对那内侍道。
那人转过身，向着她们望过来，一时竟有些呆滞。他的目光停留在婉澄身上，却忘了见礼。
“大胆！你是哪来的奴才，竟如此无礼！”这次说话的是绿屏。这个内侍盯着婉澄不跪，她也有点看不下去了。
那个仿佛从梦中惊醒一般，忙低头跪下行礼。
婉澄并没有生气，依然温和地让他起身。那人谢了恩。他站起身时众人发觉他的腿似乎有些不太灵便。
“你的腿？”
“回皇后娘娘，奴才早年受过伤，干活久了或者下跪起身都不是很方便，走路却是无碍的。”
“你是做什么的？”
“回娘娘，奴才在这园子里负责汲水浇花的。”
“韩忠，你回头和管理花园的宫令说一下，给他换个活儿！”婉澄望着那两只汲水的大桶慢慢地道。
“多谢娘娘！”那人又跪倒磕头。
“起来吧。”婉澄说完，转身离去。宫里有许多苦命的宫人，他们或疾病缠身，或年老体衰却不能摆脱沉重的劳作，有许多的宫人年纪轻轻便离开了人世。婉澄心中叹息着。
“绿屏，皇上今天会过来吗？”
“回娘娘，皇上临去上朝时吩咐过，晚间会过来陪娘娘，午间请娘娘自便。”
“去把各宫各处管事的宫令都找来，本宫有话要说。”
绿屏吩咐了小宫女们将各处管事的宫令都传来。大家见过礼后，婉澄吩咐这些人一日之内将自己所管辖内宫人的名册，家世，年龄，身体状况等查清楚。明日巳时再来上报。
众人领了差事散了，绿屏笑道：“娘娘这是要重新分配宫里的差事吗？”
“不是，本宫想看看宫里有多少宫人。皇上刚刚登基，诸事繁杂，一时顾不得后宫。今日见到那腿脚不便的内侍汲水，本宫想这样带病受苦的宫人定然有许多，我们先摸清状况，然后求皇上一个恩典，为这些宫人做个安排。”
“娘娘心慈。宫人们定会感激涕零的。但不知娘娘打算如何安排，若都如今天那内侍般换个差事，似乎不妥。”
“这个等各处总管将调查情呈上来再议吧。今天那内侍……”婉澄没有说下去，其实今天她见那内侍目光呆滞的望着自己时，心中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仿佛两个人是认识的。但是又想不起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绿屏见她不语，以为她累了，便道：“娘娘歇会儿吧，奴婢去吩咐一下今天的午膳。”
“本宫不累。绿屏，你去吧。另外让韩忠进来，本宫想问他点事。”
绿屏退出去，韩忠听传进来，见礼后道：“不知娘娘有何事吩咐。”
“韩忠，你久在宫中，对宫人们可还熟悉？”
“回娘娘，奴才是太祖时入的宫，对一些后来的宫人十分熟悉，先前的却不太了解。娘娘因何问起这些？”
“没什么，本宫想着，这几十年来，由唐至我大周，中间又有几番更迭，有些宫人必定侍奉了许多主子，所以要当心些。”
“娘娘思虑甚是。那奴才便亲自监督娘娘今日布置之事，但不知娘娘要如何处置？”
“先调查完再说。今日我们遇到的那名内侍你可认识？”
“奴才知道他。他叫念寿，姓高。这人比较古怪，平日很少说话，也不与什么人来往。听说早在石晋时他便在宫中侍候了。也有人说更早就在宫里了。奴才们平时也会有家人来探望，或者求主子恩典去探视家人，但他从来也没有出去过。仿佛是没有亲人了。奴才还听说他宁可自己独居一间破屋，也不愿和其他人一起住。真是个奇怪的人。今日奴才按娘娘吩咐欲将其调入膳房，负责守夜。三人轮换，不是很累。”
“好了，本宫知道了。守夜虽然要晚睡，但比汲水要轻松许多。你费心了。”
“娘娘哪里话，这都是奴才应该做的。”
“好，本宫有些事要想想，你先下去吧，不要让人来吵本宫。有事本宫自会叫你们。”
韩忠恭敬地退下去。
婉澄双手托腮，若有所思，连屋里进了人也不知道。直至绿屏小声提醒方才回过神来，却见柴荣笑吟吟地望着自己。
婉澄赶忙施礼，柴荣扶住她道：“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没想什么。皇上怎么来了？不是说午间不过来吗？”
“朕本打算晚间再来。可是心里有事总是第一个想说与你听，所以就过来了。”
“臣妾可没有准备皇上的午膳。”婉澄笑道。
“不妨，朕准备了澄儿最爱的莲藕排骨汤。”
“皇上有何事，如此高兴。”
“我们边吃边说。”
二人坐下，柴荣果然带了几个菜来，都是婉澄喜欢的。绿屏又把今日膳房为皇后谁备的午膳一起摆上来。
“朕不来，你只吃这些清淡小菜？膳房怎如此敷衍？”柴荣见绿屏端来的菜连一点荤腥却沒有，心中有些不悦。
“皇上莫怪，是臣妾吩咐的。只有臣妾一人，不必那样麻烦。”
“你本来身子就不好，以后万不可如此了。”
“臣妾记下了，皇上还没说因何事高兴呢！”
“今日上朝，朕突然有一想法。京城道路狭窄，房舍错乱，且有许多百姓死后将尸骨埋于自家院中，人鬼同住。又有许多杂物堆放，脏乱不堪。朕想着接下来要拓宽一下道路，命百姓清理杂物，迁移坟墓，把京城修缮整齐。这样不仅令百姓出行便利，还可减少瘟疫，让百姓更健康，岂不是好？”
“皇上此举甚好，但不知朝臣们意见如何？”
“朕已命开封府尹负责此事。朝臣们也并末反对。明日起便着手改造！”柴荣兴奋的说。
“皇上英明。皇上为政，处处思及百姓，是百姓之福。”
“有你才是朕之福。”柴荣拉着她的手道。
婉澄有些羞赧地低下头。柴荣心情大好。笑道：“朕在前朝为政，听说皇后娘娘召集了各地总管，在后宫为政，不知道娘娘想做什么？”
“臣妾的事要到明日方才知晓结果，明日晚间臣妾再说与皇上知道可好？”
“好，好！那明日朕再聆听皇后娘娘高见。”柴荣笑呵呵地道。
午膳毕，柴荣歇了一会儿，便回去处理政务，临行时叮嘱婉澄好好休息。婉澄一一应答，送他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