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吹着凉爽的风围坐篝火边,古典的胡琴与人们欢笑声交相辉映,满天的繁星在热烈的情绪中也变得黯然失色。身边不仅有匈奴的男人,女人、小孩、老人皆在场中。
从前去苗寨拍摄时也体会过这种场景,同样的篝火,不同的是气氛和人文。与苗族五光十色内敛的精致感相比,胡人的情绪显然更佳粗犷豪爽,有现代蒙古的豪迈,也有藏族同胞能容天下事的情怀,这是一种聚集了众多特征的民族特色。
眼前人们欢歌热舞让我沉沦,沉沦于此刻的和谐、沉沦于篝火的热情、沉沦于胡琴悠扬,带着我的思绪自由飘向远方、飘回现代、飘回李家老宅的摇椅上微微摇晃。
我想,这定是马奶酒的作用,让我的思绪漫无目的的飞舞,二十郎当岁的我第一次知道何为微醺。
微醺并不是微微晕眩伴随着麻木、也不是伴随枕头草草倒头入睡、更不是扯着嗓子告诉身边人,这酒有一点点上头。
真正的微醺是在众人皆醒我独醉与众人皆醉我独醒的状态间游离。
马奶酒入喉辛辣带着浓浓的奶香,味蕾疯狂的吮吸着淡淡甘甜,这就是草原人的情怀,就像眼前翩翩起舞的草原女子。
这种场合不同于夜场的喧嚣浮躁,恬静与热烈竟然完美的融合,我不知道怎么去描绘这种感觉,只有真正去感受才能体会,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要不说胖子花样多,胖子绝对是任何场合C位,不知何时他已经混迹于草原“乐队”的女人中,一首不着调的《天堂》将我飞舞的思绪硬生生的拉回现世。
无论何时,叫醒子期的都不会是伯牙补琴再奏,而是胖子五音不全。
我真的有些不理解这个时代的人都是什么品位,《天堂》在胖子的摧残下众人竟然听得津津有味,心中再次对腾老师深表歉意。
“我有些乏了,随我回去侍寝!”一串不带丝毫情感的女声突然在我耳边响起。
不知何时身边坐着个黑影,当我看清才发现原来是下午单于身边的羊骨拐杖黑纱人,我原本以为她是个老太婆,没想到声音竟然如此年轻,我承认我是个声控,这活脱脱的御姐音啊!
“额...那啥?巫医同志,这个侍寝恐怕不太方便吧,我可是个男的。”
言罢,大巫医起身离开,朝着远离人群的帐篷走去。
心想寄人篱下,少惹麻烦肯定是对的,看着忙碌的胖子估计是指望不上了,我快步跟了上去。
一路无话,当走到一个帐篷前,大巫医径直走了进去,看着她消失的背影,我隐约感受到一丝孤独,我知道一般这种游牧民族里的神职人员通常都是处子之身。
无论从历史还是人伦角度,这种人都是连接上天和人间的使者,所有身体的绝对纯洁是最基本的。不过这何尝不是悲剧,一个女人一辈子不能和喜欢的男人在一起,不能拥有自己孩子,那本身就是一种残缺。
我迟疑片刻还是掀开帐帘进去,帐篷内有一张白色大床,大床旁是一张羊皮躺椅,帐篷四周堆放着一些羊皮卷,看样子是大巫医的典藏。
眼前身着黑纱的大巫医见我进来,背对着我抬起双臂,看样子是让我给她脱衣服。
为女人脱衣服这事,说实话我这辈子就干过一次,就那还是在药物的影响下对阿奴干的。
我老脸一红,哆哆嗦嗦的走了过去,人家有需求,作为大巫侍的我不干也说不通。
我轻轻脱下大巫医的薄纱外套,小心翼翼的卷起放在一旁羊皮躺椅上。
最后脱得只剩下一条裤子和一张雪白的后背。在那张雪白的背上狰狞的爬着一道长长的伤疤,像是刀疤又像是鞭子抽打出来的。
突然,我脑海中闪过自己在上一次死去后的弥留之际的画面。这道伤疤就像开启记忆的钥匙般刺激着我。
那也是在草原上,当时我的视角是一个男人的视角,那时我就是他,他就是我,这个人叫冒顿单于!
我竟然经历了冒顿单于弑父夺位的那一幕和人到暮年死去的终结。
可是最后的那个山洞里为什么有一个苍老的我?虽然我不知道我老了以后是什么样子,但我感觉那个人就是我。当时的我手持马鞭挥向地上的女人,女人后背流出一道血痕,而这女人我知道她就是冒顿的大巫医。
虽然我没见过现在这位大巫医的脸,但直觉告诉眼前的女人并不简单。
面前的女人细腻的皮肤我几乎可以断定她年纪并不大,纤细的身材勾勒出最完美的曲线。
此刻不知道为什么我喉咙有些干涸,大巫医背对我径直上床盖上被子,背对我侧躺着。
看着她乌黑的秀发,联想起刚才洁白的背影,口水不争气的往外喷射着,喉咙滚了滚就准备转身离开。
谁知此时大巫医说道:“别出去,快歇息,明日还有诸多事宜!”
声音还是冰冷的御姐音,我有些不明所以,这他妈就一张床啊,难道让我和你滚床单吗?我可不是随便的人!
我有些难为情的说道:“那个啥?大巫医,我是有家室的人!我...”
大巫医默不作声的扭过头,从被子里伸出洁白的手臂拍了拍床边的羊皮躺椅。我知道他是想让我睡躺椅。
这时我第一次见到大巫医的脸,怎么说呢?她并不是那种惊艳的女人,大眼睛搭瓜子脸,樱桃小口一点点,也算是个耐看的美人胚子,看样子也就和我一般大。
不过让我放心的是,眼前的人并不是我记忆中冒顿大巫医的脸,也许伤疤只是巧合罢了。
这时,我脑海中突然泛起那个让我魂牵梦萦、名唤阿奴的女人,那是我的结发妻子,但让我感到困扰的是我竟然一点也记不起她的样子。
样子?对了,我的单反里有阿奴的照片,我试着想了想单反,环顾四周,单反并没有出现。我现在越来越郁闷了,每次的理论刚支撑一会,又被现世狠狠的打脸。
难道过去发生的未来不能改变,而现在发生的可以改变未来,说不定就是这样的。
过去我用自己的特殊能力将穿越前的东西拿到,可是在过去单反被皓月抢走了,所以现在单反肯定在皓月那里,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多年过去,我的单反不知道还能不能用。
我默默的捏了捏胸口的荷包,一个硬邦邦的东西出现,没错,手机还在,可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有个手机有毛用,想着剩余电量,心中不免惆怅。
我快被这混乱的穿越弄得有些神志不清了,越想越头疼,索性将想法暂时抛诸脑后,我脱掉外套,顺手和大巫医的衣服当作被子一头栽进躺椅,晚上的气温可不是闹着玩的,不注意保暖,早上起来就真成挺尸了。
“你怎知她还在?”
大巫医突如其来的发问弄得我有些措手不及,一时分不出她问的是我的单反还是手机。
片刻后我缕清思路知道他问的应该是我所说的家室。
我有些好奇反问道:“你又怎知她不在?”
“五十余载,世态万千!”
我瞬间头皮发麻,这巫医竟然知道我是从五十多年前穿越过来,一时间我竟无言以对,就像自己脱光了站在她面前一样,内心毫无遮掩。
对于身边的这个女人我不得不保持警惕,气氛突然变得有些紧张,空气安静得可怕,此刻我能听见蚊子在空中扑腾翅膀的动静。
谁知此时她竟然先开口了:“无妨,也就随口一问,可否讲个故事听?”
思绪坐着过山车又回到平静,我不明白她怎么会知道我穿越五十多年这事,但我不会相信他真能通神知晓过去,至少作为唯物主义的捍卫者,相信有鬼已经是我的底线了。
好在她没有穷追猛打没捅破窗户纸,不过这古代女人怎么都一个德性,古人没小说看吗?
我试探着问道:“那我给你讲个霸道总裁的故事?”
大巫医并没说话,我且当她默认了。
故事在帐篷内卷起青草的香气回荡四周,相同的故事在不同的地方讲述,心境便会发生改变。
从前为阿奴讲故事,感觉霸道总裁都是高高在上的王者。现在配合自己的身份总感觉霸道总裁实际上和我是一样的,同是服务人员。不同的是我服务大巫医,霸道总裁则是给女主搞服务。
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我梦到了自己化作一道风,飞舞在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时而拂过牛羊的毛发,我能感受到丝丝暖意,鼻息中带着淡淡的青草香气。
迷糊中,我感觉脸上有些微凉,时而又感受到一股热气,忽冷忽热的感觉让我有些酥麻感。
我在一阵狂风呼啸声中惊醒,眼皮沉重得厉害,脑袋也不自觉的发胀,我环顾四周已经置身于一张床上,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
恍惚中,看着羊皮躺椅上身着黑纱的大巫医我有些莫名其妙,脑袋沉重眩晕让我无法集中注意去思考,慢慢的我又闭上了眼睛。
再次醒来已经是中午,这次是胖子把我活活弄醒,他拿着土碗递到我手上。
我觉得当一个人懵逼时,不管递什么给他都会自然的接受,就像给打电话的人,任何东西他都会不自觉的接住,也许这就是基因导致的结果。
我闻着碗中难闻的味道有些不知所措。
“这是什么鬼?”
“什么鬼,药啊?你不记得了,你昨晚发烧,这是大巫医给你弄的药,叫我一定让你喝下。诶,你昨晚是有多嗨?被子都不盖?”
说着他指着不远处的角落,那里堆叠这一摞被子,看来昨晚进来没仔细观察四周,用衣服当被子给冻发烧了。
“快趁热喝吧,大巫医说她的药不苦的。”
看着眼前的汤药,心想除了板蓝根我还没喝过不苦的中药,全当我傻子吧。不过无法,这鬼地方也没西药吃,只能将就了,发烧不是病,病起来要人命。
别说,药汤入口并没有想象中的苦涩,回味还有些甘甜,看来这大巫医也不是完全的神棍,多少还是会点药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