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每日都在数,也每日都在等,“回主子,整整二十四日。”
“这么久!这段时间辛苦你们了!”忽地忆起湖中的那个人影,“谁救的我?”
云风:“回主子,是容王殿下。”
乐仪惊问:“小姐知道落水的事情?”
“是他!”她小声嘀咕着,随即又回道:“知道,落水后醒便过来了。只是....容王殿下怎么刚好也在?”
云风回道:“那日是乞巧节,殿下多半也是去赏灯的。”
他几次三番的相救,真不知是冥冥之中注定的,还是就那么巧!
灼华:“云风,你们了解容王吗?”
云清:“主子不知?”
灼华扭头一个白眼:“没去了解过!”
云风抚额,随即道:“容王是当今圣上最小的儿子,排行老七。除了太子以外,他是皇子中最早也是唯一封王的,十一岁披甲上阵,一举打退进犯的东临国;十二岁,出兵镇压南水暴乱,又一举剿灭暴徒;十三岁开始镇守边关,让周边几个国家闻风丧胆,所以这几年大周国边关才过得如此太平,十五岁时被封为容王,十八岁时才从边关召回。”
听完,“可谓是战功赫赫,羡煞旁人!”她感叹着。难怪当初在别苑时,那群黑衣人要刺杀他,大周的战神,若他一死,整个大周将战火不断!
云清:“主子为何会落水?当时我们一眨眼的功夫,您就不见了。”
灼华:“好像是被人推下去的。”
顿时,乐仪的眼睛里又噙了泪水,湿漉漉的眼眶里燃烧着小火苗,“小姐,你怎么现在才说。”
她对着这委屈脸,故意玩笑道:“你们现在才问啊!”
“小姐,你……”
“好了,我这不是福大命大没死嘛!那些坏人,总有一天会把他们全收拾了。”
云风没好气的说着:“主子,不是福大命大。这次要不是容王耗损内力为您护住心脉,等来了萧少爷的保命丸。否则,您现在就已经去阎王爷那儿报到了。”
耗损内力?
灼华不解,“那他怎么样了?还有又关萧琛玉什么事?”
“容王殿下没事。”云清解释道,“是萧少主手上的保命丸救了主子一命。”
该不会就是她当初给的那一颗吧!还真是因果轮回!
“那是该好好谢谢他。”灼华颔首应着,抬眸问:“让你转交给他的信,给了吗?”
云风:“给了。萧少爷说你还欠他一顿饭。”
“吃饭他倒是记得倍儿清楚。”顿了顿,她细问:“我是不是昏迷了三天?”
“嗯,整整三天。主子,你怎么...”
云风‘知道’两字还未说出口,灼华抢言道:“我肯定知道,那保命丸是我给萧琛玉的。”
“原来是这样!”
灼华:“你去萧府告诉他,我明日午时在天阳居请他吃饭。”
云风应着是,径直出了静雨阁,天边又是一日黄昏,还有渐升的新月。
“看什么呢?”忽然一男声传入她耳中,君洛桑和夜筝两人出现在院中。
“云清,你先下去。”向他使了一个眼色,清理掉院子周围的丫鬟小厮。
“是。”
眼前这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好看,她似笑非笑,问:“能带我上房顶上坐坐嘛?”
这熟悉的语调和笑容,让君洛桑心情甚好,没想到见面第一句是让他带她上房顶上去坐坐,顿时乐了。
“好。”
靛青色瓦片整整齐齐的排列着,有沟有壑,她悠闲的坐于房梁之上,直直的望着西边那抹残阳卷云,嘀咕着:“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顺着她的视线,君洛桑也将这一幕收入眼底,“说什么呢?”
“没什么。就是很喜欢每日的这个时候,夕阳,黄昏,霞云,清风还有明月。”灼华指着西边天空中那颗最亮的星,唇角轻挑,夕阳的光打在身上是那么平静祥和,这一刻,似乎世界一直这么美好,“还有长庚星,多美啊!就是美的东西总是易逝!”
君洛桑:“既然易逝为何还要看?”
“因为这一刻的美让人很心动!”她明亮的眼眸里顿时泛着涟漪,眼角一晃而过的湿润里有着思念和隐忍的恨意。
是吧?花希月。
每次看到夕阳,你会想起我吗?会想起云家近百口人的命嘛......
......
眼角那抹水润在夕阳下显得格外刺眼,君洛桑连忙拉回她的思绪,“那颗星星叫什么?”
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她不答反郑重道:“殿下,谢谢你又救了我一次!”
“云世子已经谢过了。”君洛桑随意说着,又道,“你还没告诉我那颗星星的名字呢。”
这怎么又绕回来了......
灼华:“那颗星星叫金星,也就是你们口中常说的太白,它是除了月亮和太阳以外最亮的一颗星星,它的亮度抵得上十五颗天狼星。若是在黄昏的时候出现在西边天空,它是昏星,比太阳落得晚,被称为‘长庚星’,若是在黎明前出现在东边天空,它是晨星,比太阳出来的早,又被称为‘启明星’。”
望着那颗星星又开始出神,说话的声音到最后更像是自言自语,“觉不觉得它很像一颗为人们指引方向的星星。”
从上到房顶,君洛桑的视线就没从她身上离开,他能看出她望着星星总出神,倾身附在她耳边,低语道:“很喜欢看星星?”
忽然一股热气吹入耳内,吓得走神的人一个激灵,连忙移开身子,离他远远的,“你离那么近干嘛,差点被你吓死。”
“看你走神了,帮你回回魂。”
君洛桑就奇怪了,他的威压,他的气场,他周身散发的寒意,似乎对她都没什么用,“为何和我说话,你总是能走神?”
“有...有吗?可能你看错了,我...我就是......”
灼华想了想,连忙岔开话题,心虚道,“你今天过来干嘛?”
“过来看看你,我耗损内力救的人,总得来看看活了没?”他眼若流星,闪着丝丝精光。
灼华欠身一礼,认真道:“嗯,活得好好的。”
“那就好,没白救!”他往后仰着,望着那轮新月,半晌才道,“你让我调查的事,有结果了。”
她思索半晌,问:“说说。”
君洛桑:“怡香院确实有问题,若不是这次细查,还真不知京都竟然藏着这么多小虾米。”
“是千寒的人?”她反问。
君洛桑微晃了晃头,“目前还不确定,能肯定的是——朝廷出了叛徒。至于这背后是牵扯了千寒还是其他,一个都跑不掉。”
涉及朝廷之事,她不像沾染,旋即又问道:“那安姨娘呢?”
“她本名叫安霜,是定国公曾经救下的人,至于是否和千寒有关系,倒没查出来!”见她一脸凝重,问道,“怎么了?”
“安霜?是哪个字?”
“雨相霜~”
雨、相?
“果真是她!!!”胥凝曾经跟她说过,她当时听到的名字就是雨相——那个内应!也就是说,安姨娘是千寒的内应?这事....
君洛桑被她的呢喃和表情一惊,严肃道:“什么意思?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殿下~”到嘴的话被她拐了一个弯,“没什么,就突然想起有件东西忘了给你。”
君洛桑半信半疑,遂问:“真的没想起什么?”
“嗯,那夜的事始终记不起来。”
如她所猜不假,此事事关千寒、事关整个定国公府的存亡,她不能对眼前之人说。话还未完,她飞身下了屋顶,独留君洛桑一人,喊道:“乐仪,去将那件流云锦的锦袍拿出来。”
“是。”
乐仪进屋的同时,君洛桑落至她身旁,纳闷道:“你要给我什么东西?”
“上次去碧衣阁做衣裳时,看中了一匹流云锦,感觉会很适合你,便做了一件锦袍。”话毕,又从乐仪手上接过托盘,笑道,“看看喜不喜欢,我不知道你的尺码,就按着哥哥的尺寸做的,要是不合适,我再找人给你改改。”
对于这意外之喜,君洛桑还有点懵,“送给我的?”
“嗯嗯。”她点头道,“你几次三番救我,我总得表示表示,送银子——你又不缺!”
他摸着这件锦袍,比他任何衣裳都喜欢。
只听她又道:“这样式是我画的,全京都绝对独一份!”
“那我去试试!”他拿着衣服就朝主屋走去,还唤道,“夜筝,给本王更衣。”
乐仪一惊,“小姐,这....这不合规矩!”
“早超纲了,随他吧!”她无所谓道,顺势在院中喝起了茶!
当然,这一套操作也惊呆了夜筝,一边伺候着,一边说道:“主子,这云大小姐该不会是....”
虽然他心里也有了点小兴奋,还是正色道:“瞎说什么呢!穿好没?”
“好了。”夜筝理了理衣摆,又赞道,“主子,云小姐真是好眼光,这身还真挺适合您的,这样式也新颖!就是再稍微改改会更好。”
长年伺候主子穿衣的人,一眼就看出来锦袍有些许大。
“一会儿把本王的尺寸告诉她。”
啊!
夜筝:“哦,是。”主子这葫芦里又卖什么药呢,他想不明白,但也应着。
院中的云灼华,一口糕点还没吞下去,只见房门打开,一袭紫衣美男迎面走来,其上本有的流云纹恰如其分的灵动,显得整个人邪魅至极,三千银丝随意的用玉冠束起一半,霸气的剑眉下一对眸子如黑曜石般闪着光芒,微扬的笑意如星星点点般惹人注目。
可头上传来的痛意打断了她的花痴。
君洛桑很满意她的表现,打趣道:“这么好看吗?都看傻了?”
“咳~咳~”她放下手中那半块糕点,对自己刚刚那花痴行为甚感丢人,“嗯,是挺好看的!”
云灼华脸上泛起的那朵红晕,让君洛桑顿生调侃之心:“那有没有兴趣做本王的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