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暧昧的西餐

　　杨军无奈地把事情经过叙述了一遍，朱建章安慰道：“算了吧，别和他们斗气了，让他们尽快把门前草地修好，别耽误做生意就行了。咱们不就是为了赚钱嘛，和气生财。”

　　杨军摇头叹息道：“这一连下了七天的雨，活也没干几个，好容易不下雨了，这门前又出事了。物业说了，草坪补好以后，至少一周内上面不能走人。”

　　两人正聊着，徐晓慧在北屋卧室喊道：“老朱，老朱，你过来一下。”

　　朱建章赶忙走了过去，徐晓慧从衣柜里掏出两个鼓鼓囊囊的大塑料袋，递给了朱建章：“拿着，这是给你家宝贝买的衣服和玩具。衣服是中性的，无论男孩女孩都能穿。正好你来了，要不我还得送过去。”

　　朱建章笑嘻嘻地接过了袋子,感谢道：“哈哈，又收到新衣服了，现在我儿子一天换一套衣服，可以一周不重样。”他又对跟在身后的杨军说道：“你们也生个儿子吧，这样弟弟就可以捡哥哥的衣服穿。”

　　杨军笑骂道：“乱说！我们是要生女儿的。”

　　朱建章道：“那就更好了，我们可以做个亲家。”

　　杨军倚靠着墙壁，又顺手拍了拍白墙，调侃道：“那你可要攒钱了，可不能住这样的破房子，怎么着也得在城里买个大房子，要不我女儿肯定不会跟你儿子的。”

　　朱建章下意识地环顾了一下杨军嘴里的破房子，突然他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径直走到窗前。靠窗的一面墙的颜色和其他三面有些不同，颜色发暗，像是挂了一幅地图。朱建章用手抹了一下，指尖上立即多了一层腻子胶。他惊呼道：“杨军，你过来看，你家的北墙漏雨了，大白都被泡下来了。”

　　屋漏偏逢连阴雨，南面的草地没有修好，北侧的墙壁又发现漏雨，这些乱事让杨军急得抓耳挠腮。按摩店里就数宋玉梅眼神好，杨军便安排她与物业交涉。宋玉梅出了南门，想找物业经理过来看一下。陈世满早就溜回了办公室，现场只剩下一名物业人员在监工。

　　戴眼镜的女工作人员跟随着宋玉梅进入了房屋，她看了一眼阴湿的墙壁，嘟囔了一句：“夏天刮南风，别人家都是南面进水，你家怎么是北面进水了呢？”

　　她掏出手机，打了一通电话，然后对宋玉梅说：“好了，我给你登记上了。这两天地产公司就会派人给你们维修，房子在保修期内，发现质量问题赶紧和我们说，我们好反馈给地产公司，过了保修期就要收费了。”

　　一连数日的大雨把莱茵河畔二期房屋质量问题推上了风口浪尖。由于防水偷工减料以及建筑材料质量低劣，再加上施工单位抢工期施工粗糙，约有三成的业主住房都存在着不同的质量问题。尤其是一层和顶层的房屋漏雨问题更是严重，几乎没有一家能幸免于难。本来是开发商的责任，这时候却找不到开发商的踪影，于是愤怒的业主便把物业人员团团围住，非要讨个说法才可。

　　陈世满以为大雨过后，自己总算能喘一口气，可以好好休息几天，陪陪女朋友，看看电影吃吃饭，但是业主们接二连三的来访以及电话报修，却搞得他和他的团队应接不暇，焦头乱额，忙得像一群没头的苍蝇。

　　到了第四天，陈世满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家里。吃了母亲做的晚饭，又洗了一个热水澡，他躺在床上，抓起手机，想给女朋友打个电话，突然想起，两人竟然有20多天没有见面了。想到高芸俏美的面庞，丰满的身材，他浑身便燥热起来，恨不得现在就见到女友。陈世满拨通了电话，电话里传来的是王菲的《传奇》，这是高芸最喜欢的一首歌，于是便把它设置成了彩铃。当王菲天籁般的声音从手机听筒里消失之后，也没有等来高芸古灵精怪的笑声。

　　“这丫头在干嘛呢，怎么不接电话呢？”陈世满自言自语道，心里便有了一丝疑惑。过了一会儿，他又拨了一遍电话，结果还是没人接听。

　　而此时，在沙州区一个叫做“萨拉曼卡”的西餐厅里，伴随着轻柔的钢琴曲，一对男女正在用餐。男人约莫四十多岁，脸大，脖子粗，大背头油光锃亮，一身考究的西服。女人二十出头，很美，一双大眼黑白分明，一闪一闪的很有灵韵，小巧玲珑的琼鼻，略薄的唇微往上翘，整个人有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而唯一的缺憾就是皮肤略显黝黑。

　　女孩左手拿叉，右手持刀，正在切盘子里的一块牛排。或许是不经常使用刀叉的缘故，女孩的动作显得有些笨拙，切了半天，那一小块肉还是连在牛排上。对面的男人的动作倒是很娴熟，他用叉子固定住牛排，右手的餐刀在牛排上轻轻地拉了两下，一块牛肉便被切了下来。男人用叉子把牛肉送进嘴里，上下嘴唇紧闭着，肉在嘴里咀嚼着，嘴巴却不曾发出任何声响。他望着对面的女孩，并不搭话，也不帮忙。他很会掌握分寸，此时如果帮忙或者指点，女孩会感到紧张或者难堪，最好的办法就是任由她自由发挥。

　　切了几次，女孩终于掌握技巧了。她切下一块肉，放到嘴里，也学着男人的样子轻轻地咀嚼着。西餐厅里几乎座无虚席，但是却非常安静。“食不言，寝不语”，这一点西餐厅里做的要比中餐厅里面好的多。

    女孩初来北都时，去吃招牌炸酱面，刚一进门，几名肩上搭着白毛巾的男服务生齐齐用尽全力喊道：来了您哪！那股子热情劲差点让初来乍到吓了一跳的女孩掉头而去。

    但女孩很满意这西餐厅的氛围，她愉快地品尝着七分熟牛排鲜美的味道，正在此时，女孩包里的电话响了起来。她把嘴里的肉咽下去，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没有接，又把手机放回了原处。

　　男人放下刀叉，用餐巾纸抹了一下嘴角，道：“怎么不接电话呢？”

　　女孩朝男人笑了笑，道：“显示的是推销电话，说不定还是你的售楼小姐打来的。”

　　男人一听来了兴趣，他对女孩说：“给你讲个笑话，这可是真事儿。”

　　说完，他拿起酒杯，和女孩碰了一下，呷了一口葡萄酒，然后继续说道：“就在两天前，我也接到一个电话…”

    话还没说完，女孩的手机又响了起来。男人不再言语，微笑的注视着女孩，那意思是请女孩先接听电话。女孩再次朝男人笑了笑：“黄主席，肯定是推销电话，您接着讲吧。”

　　男人是新天地产董事局主席黄文利，而女孩则是陈世满的女朋友－高芸。

　　黄文利也不多问，继续讲道：“前天下午我刚开完会的时候，接到一个电话，是个姑娘打来的，向我推荐新楼盘。你猜是哪个新楼盘？居然是我的金色维也纳。那姑娘还说要送给我一个董事长签过名的月饼礼盒，而且持董事长签过名的月饼礼盒，买金色维也纳的房子还可以打9折。”

　　高芸听罢，噗嗤一下子笑出了声。笑声引得隔桌食客侧头望来。高芸觉得失态，脸一红，连忙用手捂住了嘴。

　　晚餐前，两人是从“金色维也纳”售楼处直接过来的。金色维也纳楼盘位于大广区，是新天地产正在开发的项目，楼房还没有出地面，但是却拿到了“商品房预售许可证”。国家规定，楼房在没有出地面之前是不准销售的，这就意味着开发商必须投入大量的资金，这个政策专克黄文利的“商业秘笈”。黄文利是何等精明之人，于是他找到秦少华，并在他的协调之下，违规拿到了大广区颁发的预售许可证。

　　2009年，中国的楼市房价触底，只停留了一年便强力反弹，到了2014年，各地的房价已经暴涨到让普通老百姓咋舌窒息的程度。正在这楼市高烧不退的时候，国家出手了，各地纷纷出台房屋限购政策，一系列的组合拳，终于勒住了如野马般狂奔的房价。

　　限购政策的出台，使得金色维也纳的房屋销售举步艰难，也让多年来一直顺风顺水、赚了个盆满钵满的黄文利，第一次遇到了真正的危机。他多次召开会议，让下属拿出行之可效的销售方案。最后，憋了一个礼拜的策划部终于拿出了一套营销方案，主要内容有两点：第一，引进恋家、麦地等专业地产销售公司，拿出一部分房源让他们代理销售；第二，举办中秋节促销活动，当天来到现场的客户，除了参加娱乐美食等活动外，凡是当场下单的，均有折上折以及多次抽奖机会，最高奖项是一辆奔驰汽车。

　　黄文利看了方案书之后，觉得方案乏善可陈，不过确实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于是便批准了这个方案，但是在具体的实施上，又增加了一个自己的想法，并且亲自操作。

　　黄文利想起了高芸，知道她是学校篮球啦啦队里的“篮球宝贝”，而且还是啦啦队队长。他给中秋节营销活动增加了一个环节，就是请一群大学生篮球宝贝在现场表演热舞，为活动助兴。当然了，黄文利心底还埋藏着私货：借此机会，接近高芸，争取把她彻底俘获。为了彻底打动高芸，他提出了给每个队员一天1000元的报酬。一天就能赚到半个月的生活费，这等好事简直是天上掉下馅饼。应黄文利的邀请，高芸吃过中午饭就赶到了金色维也纳售楼处，和黄文利等一干人看场地谈方案。到了下班时间，黄文利又提出了请她吃饭，这一次，高芸不好意思拒绝，于是跟随着黄文利，来到了萨拉曼卡西餐厅。

　　两个人的晚宴进行的温馨而又愉快，一直持续了两个小时。高芸很尽兴，以前和陈世满外出吃饭，要么是街边大排档，要么是网红苍蝇馆，再多就是火锅店或者烤肉店。第一次到如此高级考究的西餐厅吃饭，让她体会到了生活的真谛，也发现了在陈世满那里所找不到的尊荣感。

　　喝尽了最后一口葡萄酒，两股桃红已经在高芸的脸上绽放。黄文利不失时机地掏出一个包装精美的长条纸盒，递给了高芸，盯着她的双眸，诚恳地说道：“非常感谢高小姐的鼎力相助，这是我个人的一点小意思，请高小姐笑纳。”

　　倘若是吃饭前，高芸会毫不犹豫地拒绝的，但是一顿饭之后，或许是酒精的作用，她居然鬼使神差地接过了礼物。打开了盒子，高芸的心底狂呼一声，哇，LV钱包!这是她以前敢看而不敢想的奢侈品，一个小小的钱包就需要好几千块钱。她犹豫了一下，把钱包推给了黄文利：“黄主席，这个礼物太贵重了，我不能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