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么自信,忆眼与冰语合力又帮俞城市公安局刑警总队破获了一起重大案件。
更何况,此次案件的被害人正是逢慈最疼爱的表妹邹瑶,也算是这位刑警队长欠了两位一个天大的人情。
一行人走出心理康复中心,逢慈因抱着自己的小外甥,便命令高翔押着齐武先行带上警车,他则是向忆眼和冰语表达感谢之意。
“谢谢两位!”这位刑警队长从心里感激道:“谢谢你们帮我调查清楚了瑶瑶的受害真相。”
“逢队,你还跟我们假客气!”忆眼揶揄道:“你不是一直认为我破案好使吗?”
“好好好!我不跟你们客套了。”逢慈拉了拉忆眼外罩的那件白大褂:“你这里面穿的是什么?”
忆眼望着其里内的那套夜行衣,笑言:“本以为到市人民医院需大干一场,却没曾料想,这么容易就得手了。”
“你呀!”逢慈先是指了指对方,突而笑了笑,随即一脸自嘲的叹气:“瑶瑶喜欢欧石楠,居然跟那个混蛋有关,早知道我就不送去医院了。”
冰语面露凄然之态:“也许,你表妹在接受齐武那束欧石楠的同时,就已注定了悲剧的发生。”
逢慈奇怪道:“为什么?”
“因为——欧石楠的花语是孤独和背叛。”
三个人一边说话的同时,穿过医院中庭的小花园,而那种如影随形的感觉紧紧地攫住冰语的后背。
女孩慌忙回头朝身后望去,但除了莺啼燕语、草木茵茵,以及来往的医生、护士及病人们,并没发现任何的异状,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他们每次路过于此,冰语都有被人监视的感觉?
“冰语,你干吗总是疑神疑鬼?”忆眼冲自己的小助手笑言。
“我总感觉有人在身后注视着我们。”冰语面现谨慎的模样:“第一次来,我就有这种感觉。”
“你该不会是太过敏感了吧?”忆眼一语双关地开玩笑:“我知道——我们这是在精神病院。”
“我是说真的!”冰语谨慎地打探向四周:“真有人在跟踪我们。”
齐武已经被押送至泊在办公楼前停车场上的那辆警车,冰语心事重重地望向身后,逢慈则是向两人临行告别。
“我这边押解嫌犯,不便送你们回客栈,就先行告辞了!”
“你去忙!”忆眼冲这位刑警队长挥了挥手:“我们自己搭车回去!”
由于眼见警车调头离去,忆眼正要招呼小助手携伴离开,却见对方盯住了身后的某个点,他还没得及询问是怎么回事,冰语竟是朝那个点追了过去。
“冰语,你干吗?”忆眼追赶上自己的小助手。
“我看到了!”冰语目光坚定地搜索向不远处那个曲曲折折的过渡游廊,而那个方位正是通往中庭的小花园。
“你看到了什么?”忆眼紧步跟上。
“我看到了薛爷爷!”
“薛爷爷?你是说薛章鸿?”忆眼无法相信:“但这怎么可能?他不是应该在老人福利院吗?他应该跟单群的父亲住在一起呀?”
“所以——这才是最奇怪的地方。他怎么会在这儿?”冰语已经跑得气喘吁吁,则是愈加拼力朝前奔去。
果然,绕过了曲曲折折的游廊,眼见前面的中庭小花园,就像是变魔术般——鸟语花香间来往着医生、护士及病人们,冰语就如同迷失了方向,当即跟丢了目标的影踪。
“在那儿!”忆眼却是当目便瞧见了站在花台边、正望向他们的薛章鸿。
因两个多月没见,老人仅剩的那几根黑发已悉数全白,皮肤也苍素得透明如蝉,再加之瘦骨如柴的体貌,他就像是一只通体白毛的老鹤。
“薛爷爷?”冰语瞪大眼睛,快步跑了过去:“您怎么会在这儿?您不是应该在老人福利院吗?”
“哈哈!”不想,老人大笑出声,其不仅口齿清晰,思维也是异常地敏锐:“那里死气沉沉,而且还三天两头老是举办告别仪式,弄得人心情满是晦气。还是来这里好,虽然哭哭闹闹,但至少证明我还活着。”
“啊!”冰语不可思议道:“这么说来,您没有得老年痴呆症?”果然,薛章鸿装病的目的就是为了将假扮其儿子的杀人凶手——刁离绳之以法。
薛爷爷面现怅然地望向阴白的天空:“不管有没有得老年痴呆症,但该忘的——我都已经忘记了。”
尽管这话听着让人备感哀伤,但正所谓“哀莫大于心死”,老人在一夜之间毕竟失去了自己最亲近的两位亲属——多年未见的儿子和相依为命的小孙女,因而也许遗忘——或者说试着去忘掉便是其舍弃痛苦的最佳选择。
“忘了好!”忆眼豪情万丈地拍手道:“忘了——就没有烦恼,也就无忧无虑了。”
“薛爷爷——”冰语一副天真热情的模样:“既然我们知晓您搬到了这儿,有空我们就来看您!”
然而,老人摇了摇头:“这种地方——以后还是不要来的好。”
“可是—— ”
原本,冰语急着想说什么,则是被老板阻止道:“既然——薛爷爷喜欢安静,我们就不要来打搅他了。”
岂料,两人正要转身离开,却是被薛章鸿叫住。
“等等!”老人从病号服的口袋里掏摸出了一枚红玉佛像,正是在其儿子薛晓波尸体上所发现的那枚佛像,他用手爱抚着呢喃:“我搬到这儿来,是因为晓波与豆豆都在这观音山上的破庙里遇害,我怕他们父女俩孤独寂寞,所以便搬来至此陪他们,陪我的儿子和小孙女,结果——他们一个个不在了,全都不在了!”
老人于悲泣的同时,不住掩面失声痛哭。
由此可见,薛爷爷依然没有对儿子和小孙女的被害而感到释怀。
想必,这份悲伤如同梦魇般必将永远萦绕并纠缠着老人的余生。
“薛爷爷,您老别难过,我会经常来看望您。”冰语素来怀有同情之心,而且与老人产生了感情,竟是把自己都交托了出去:“要不,您就把我当作是您的亲孙女来看待?”
老人拒绝地摇了摇头:“这种地方别再来了,你们就当我作古了吧!”
“可是——”
冰语的话音被对方打断:“这是我老伴留给晓波的,我就送给你们吧!”
“这怎么能行?”忆眼满脸意外的表情:“这么贵重的东西。”
“你们就别推辞了,留在身边吧?或许有用!”老人说话的同时,已经将那枚佛像挂在了女孩的脖子上。
原本,这是从尸体身上取下的信物,但女孩居然毫无任何的忌讳,而是用手指真爱地抚摸了一下那坠佛像的玉面。
“谢谢薛爷爷,我一定会好好地珍藏。”
老人面冲他们摆了摆手,仿佛用尽了全身的气力:“好了!你们去吧!”
两人朝医院大门的方向走去,冰语依依不舍地望向身后的那个老者,其眼见薛爷爷就仿佛一团小小的棉花,愈加佝偻着身躯,自是流下了泪光。
忆眼望向小助手:“你还真是多愁善感。”
“谁像你那么铁石心肠!”
原本,忆眼正绷保持着一脸坚硬冷酷的面色,则是被小助手这副嘟嘴的样貌给惹笑:“不过,你多愁善感的样子还真是蛮可爱!”
“哼!一天到晚就知道取笑我!”冰语噘嘴的神态着实可爱至极。
“好了!不笑你了!”忆眼收敛住了笑意:“我们来谈点儿正事。”
“什么正事?”冰语也恢复认真的表情。
“说说齐武和邹瑶。”
“我知道你帮邹瑶吐露了她身为植物人所无法吐露的心声。”这是冰语继阿蛮之后,第二次意识到老板的这个特异功能真是再好不过:可为无法说话之人申冤,帮忙讲出他们的心里话,想必——这就是回忆师真正存在的意义和价值。
“我不是说这个。”忆眼一脸若有所思的神情:“你不觉得——孩子从出生的那一刻起,也就注定了父母必是败家。”
冰语不明白道:“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说——”忆眼组织着合适的措辞:“父母们用自己全部的爱,全部的血缘亲情,全身心的等待……无怨无悔地深爱着自己的孩子,就像邹瑶的母亲,当听闻女儿打电话回家,便选择原谅那个带走自己女儿的男子,但她却是万万没料到——心爱的女儿——最终受到了如此之大的伤害。”
“的确!”冰语点头赞同:“大部分的父母都是这样,但也有极少数的父亲——比方说齐武,就是个冷血。”
忆眼摇头道:“但他一听说儿子的出生,情绪就波动得厉害,到底是父爱的本能使然。”
“哼!”冰语不客气地冷笑:“但这也不能抹杀他身为混蛋的事实!”
“怎么?”忆眼微笑地试探:“我听你的口气——似乎你父亲也是这极少数中的一个?”
冰语冷下面色:“你别老想着套我的话行吗?”
“这不是你自己说的?”
“但我现在不想说了。”
“不说也好!”忆眼望向天空的同时,便大踏步地朝前离开,可见道路两侧的大树正朝往他们的身后挪步移去,而晃动着的阳光仿佛细碎的金子般筛落在其脸上:“很多时候,走几步弯路,多多体验一下,这也才能看清前方的道路。”
冰语仰脸面冲老板:“你是在说我吗?”
忆眼笑了:“经你这么一提醒,我好像真的在说你。问题的关键是——这弯路过后,体验了之后,便坚定地迈步前行,虽然进步甚微,但总比没有好,这就是你的优点。”
“切!”冰语将脑袋不满地一甩:“你这到底是在表扬我,还是在批评我?”
忆眼憋住笑意:“算是半表扬,不批评吧!”
冰语翻白眼道:“你这人真讨厌,就不能好好说话?”
忆眼大笑出声:“我这是在好好说话呀!”
冰语较真道:“那什么叫作‘半表扬,不批评’?”
忆眼感觉跟这个小助手聊天时的心情大好:“看来,你还要多走走弯路,多体验体验,才能听懂我这每一句话,每一个字,亦或这每一句深刻的内在含义。”
“尽说这些没用的!”冰语几乎快要将嘴巴噘上了天。
“好了!别抱怨了!吃午饭了!”
随着树叶的沙沙作响,忆眼发出哈哈的笑声,似乎没有比和冰语在一起,更让人感到开心的事情了。
两人的脸上满是金晃晃的阳光耀眉,由此也预示着俞城真正的夏天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