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暑:2018年7月23日,农历2018年六月十一,星期一
身为健身教练的方云岫非常热爱自己的事业,每日醒来,总是第一时间奔赴云style健身馆。然而,昨天晚上,身体素质过硬的他不知何故半夜失眠了。反常的早醒打乱了方云岫日复一日的规律,他突然不太想如往常一般去健身房。
寂静无眠地躺了许久后,他终于遵从内心,驱车赶向艾夏所在的小区。
方云岫到达的时候,天还很早。他立在空无一人的小区门口,静静等候,从空无一人,等到上班人潮纷涌而出。他紧盯着人群,看到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后,静悄悄的缀在了后面。
方云岫跟着她们从门口到地铁站,再一同挤上早高峰的地铁。密集的车厢内,他见艾夏将小孩护在车厢连接处不开车门的那侧,柔和而平静地与孩子说着话。地铁每到一站,总有一大波的人往上挤,艾夏所在的空间越来越小,不高的个头很快被别人挡住。
行动快于心念,方云岫反应过来以前,身子已经向过挤去,不留神被高跟鞋狠踩一脚,被骂道,“挤什么挤,你到底下不下车,别堵着门。”
方云岫的神思从空白中回复,他狼狈转身,快速向着另一边的人堆扎进去,并尽力弯着腰背,将过于令人瞩目的身高埋进人群中。他知道自己在躲,却也不知道有什么好躲的。
一面躲着,一面又担心艾夏在他没注意到的时候下车,方云岫猫一会腰,就伸长脖子看一下,无奈,层层叠叠的乘车人将艾夏与小孩挡得严实。方云岫有些焦躁,又安慰自己,这样也好,自己看不到艾夏,艾夏肯定也没发现他。
频频投向车门的视线没有辜负方云岫的期望,他发现艾夏开始移向车门后,迅速挤到另一节车厢的门口,下车后紧走几步,将身影隔开避免被发现,然后一路跟着出站,看到艾夏将冬冬送进一个地方。方云岫看了看楼上挂着的大牌子,记下了托儿所的名字。
艾夏出来后,方云岫避到一旁,见她扫码打开一辆共享单车。方云岫等艾夏骑上车才出来,急忙去开共享单车,连找了两辆都是坏的,他忍不住骂了句,干脆跑步去追已经离开一段距离的艾夏。
艾夏下车后进了一栋高楼,方云岫提了提被汗液粘在肩膀上的衣服,跟了进去,只看到正在闭合的电梯。他原地转了两圈,在一楼大厅找到大厦里公司所在楼层的指示图,仔仔细细地看过,却判断不出艾夏是在哪个公司。干脆坐在一楼的沙发上等了起来,想着等艾夏中途下楼了再想办法跟上去。谁知,这一等就等到了晚上下班的时间。
艾夏出现后,方云岫再度跟上她,原路返回托儿所接到孩子,又一路回到住的小区。小区门口,方云岫再次被门卫拦住。他眼睁睁看着艾夏于转角消失不见,只得落寞地离开。
他拿出手机打给许照和,“晚上有空吗?”
许照和道,“我还有半个小时到家。”
方云岫道,“我去找你。”
他到的时候,许照和已经做好两个小菜。
方云岫一天未进食,此刻却依然没有胃口,吃了两口就丢下了筷子。
许照和问,“不符合健身教练的饮食标准?”
方云岫摇头。
许照和放下筷子,“你怎么了?”
方云岫问,“有酒吗?”
许照和从冰箱拿出两瓶苏打水,“只有这个。”
方云岫笑了,“真不愧是医生的作风,比我这个健身教练都讲究。”他喝了一口,来到阳台盘腿坐下,“有空吗?聊聊天。”
许照和拿着另一瓶水跟过来,与他一样,席地而坐。
方云岫喝了一口水,“你离开这么多年,有没有谈过恋爱?”
许照和不答反问,“你呢?”
方云岫道,“谈过几次,印象最深的是初恋。”
许照和道,“讲来听听。”
方云岫开口,“我刚进大学就遇到她,整个数学班,我和她拿的竞赛奖级别最高,班主任指派我和她担任班长与学委,我们俩都拒绝了。我以为遇到了性格相似的知己,因此注意到她。后来才发现,自己的最初印象错得离谱。我拒绝担任班长是因为怕麻烦,她则不然,是因为非常清楚自己的目标,并将全部精力集中于目标上。我对学业要求不高,得过且过,只要不挂科,可她每次都拿专业第一。”
方云岫边讲边回忆,“我拒绝担任班长,却很热衷呼朋引伴组织活动。每次活动,总是想方设法拉上喜欢独来独往的她。因为,她心细而负责,总是默默地做很多事,照顾全局,又妥善收尾。只要她来参加的活动,我从来都只管活跃气氛,其他的全不操心。”
“我信奉车头山头必有路,凡事临到跟前解决也不迟,她却很有规划。有次出游,大家出门前一晚临时变了计划,我笑骂过临时起意的同学便睡了,想着过去了再说。第二天一早出发,她已经打印好了几种行程安排供大家选择,路上其他人打闹的时候,她则开始电话预定酒店。”
“她身材娇小,却内心强大,整日扎着清爽的马尾,安静而笃定。而我,高大健壮,开朗乐观,却不知为何总像弱她一筹。”
“她自身的反差,以及与我的诸多差异,不断吸引着我的好奇。关注久了,好奇慢慢地变了味道。”
这一晚,方云岫断断续续地讲了很久,也许回忆能醉人,他最后在絮絮叨叨中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许照和醒来时,方云岫又恢复了以往开朗乐观的样子,没事人一样咬着三明治,“你冰箱储备有限,我将就着做了三明治,你的在厨房,记得吃,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