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不速之客
书名:听羽升 作者:羽生终 本章字数:3933字 发布时间:2021-09-22

  郭家算是个富裕的家庭,家中长辈都参与过三十年前的开国大业,原本是兄弟三人参军,跟随着武高祖建功立业,但战争残酷性,使得形影不离的三兄弟只回来了一人。   战争结束,武朝建立,论功行赏,特封其金吾卫司阶一职,以护京都安全,还为他死去的弟兄发了抚恤金,当然,开国之初,国库赤字,士兵解甲归田,所有资金都已欠条形式发放。   郭家府邸位于外城,府邸并不算太大,是用欠条换来的,虽说是个当官的,但也只是个小官,平日家中人行事低调,所以没有仇家,日子过的安安稳稳。   但有件事一直令郭老爷烦恼不堪,他作为郭家仅剩的独苗,理应承担老郭家开枝散叶的使命。   但如今都已到立命之年,天意弄人,郭云也可以算得上是中妻妾成群,可却还没有半个子嗣,对此苦恼至极,便长长自嘲:“自己的命是昊天用大哥和三弟换来的,当然是要给报酬的。”可能是因为早年间生死见惯,对此他倒也是看的开。   ……   晚,皓月当空,白天的蝉鸣隐匿,只剩习习夜风,刮去夏的炎热。街上只剩下,巡夜的金吾卫,报时的打更人,萦绕着诡异而静谧的黑暗。   那晚并不是郭云值班,所以就早早的和自己最年轻巧丽的三房睡下,原本已暗入梦乡,半夜忽然听到下人慌忙的前来禀报,说是有个人闯了进来,就在前院。   这可把郭老爷吓了个激灵,顿时睡意全无,当今武朝政策严苛,京城更是实行宵禁政策,大半夜能躲过金吾卫的查巡,肯定是个高人,目的不明,但却找到了自己,此事对自己百害而无一利,这要是被查出什么来,那可就是大罪。   于是他连忙从佳丽怀中挣脱,穿衣起身,使人去召集了家中男丁,从下人手中取过长刀,佩在腰间长刀,跨步向大门走去。   郭府前院,一位白衣老者巍然而立,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却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异样,背着月光,看不清脸,但看得清他手中抱着的襁褓,顿时给人一种“应该没有什么危险”的感觉 。   但郭府家丁都在几尺之外徘徊,在没有搞清对方身份的情况下,谁也不会贸然上前,毕竟谁都是怕死的。   就这样在近乎窒息的紧张气氛中,郭云匆匆赶到,一见老爷来了,家丁便都松了口气,连忙退回了郭云身后,毕竟他可是整个府中的战力天花板,这样最起码能给人带来安全感。   还没等郭云叫骂侍卫怂包,却听那老者缓缓开口:“你是郭家主事的?”他的声音很轻,但却给人一种无法抗拒的感觉,郭云来不及去骂娘,便很自然的答应了,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就感觉一瞬间身体不受自己控制了似的。   在得到郭云的肯定后,那老者毫无预兆的向他抛过来一块玉佩,但碍着月光,郭云没能看清,一时间方寸大乱,还以为是什么法术攻击,下意识的拔剑,挥砍,收刀,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就连他自己都被自己帅到了。   只见那顽强的玉佩被郭云一刀斩飞,在地上弹了几下,掉进了一旁的水池中,这下他看清楚了。   郭云:“……”   老者:“……”   众人:“……”   一时间气氛尴尬起来,“老爷,那好像是块玉佩。”身后的下人弱弱的提醒了一句。   “那我去捡?”郭老爷暗示下人去捡回来。   “哦。”   郭云:“……”   于是,在众人的目光下,郭大老爷一刀鞘打在了下人的屁股上,“知道还不去捡。 ”郭老爷怒到,下人们连忙跑了过去,下水寻找着,终于在将池中鱼儿开膛破肚后,找到了玉佩。   下人们将玉佩递到郭云手中,手握玉佩,先是看了看有没有损坏,在确认无误后,才开始打量起此物相貌,才发现好像在哪里见过,接着郭云的心脏顿时紧收,他认了出来——这是司天监的玉佩!   司天监,由武高祖亲自设立,主要负责掌管观察天文,并推算历法,权利之大,据说掌握武朝国运!   原本郭云对司天监并无好感,甚至可以说是嗤之以鼻,他觉得那里面的都是些神棍,用些妖法蛊惑皇帝,因此才使司天监的人地位超然,但他们却不涉及朝政,所以到现在也没人反对什么。   在弄清后,郭云连忙来到老者身前,单膝跪地,行了个军礼,起身,将玉佩双手奉上,不知对方何意,但礼数还是要有的,毕竟官大一级压死人。   那老者向下看了眼玉佩,似乎是要确认玉佩坏了没有,并没有多看,只是瞟了一眼,便收回目光,   “有事要麻烦你了。”老者缓缓开口,声音还是那么轻轻的,还是那么不容拒绝,他抬高头颅,双眼望天,似乎要将自己的格调拉高一点。   “ 卑职惶恐。”郭云连忙说道,但双手还是将玉佩奉上,眼睛盯着自己的脚面,才发现太急了,竟把鞋子穿反了,他将自己的格调坠底一点。   “这块玉佩便赠与你了。”老者依然望天,缓缓开口,不容拒绝。   “啊?”郭云大吃一惊,心中不解,抬头看向老者,这时才看清,对方头发连着须冉都是苍白一片,在晚风中轻轻浮动,颇有些风仙道骨的气质。   “这个孩子是赠礼。”老者将孩子往郭云身上一塞,而他下意识接住。   “啊?”   “七年后,我来接他,你要好生对他,教他习武,文能认字便可。”说完那老者便原地瞬间消失了,就像是被剪辑剪掉一般,简直毫无预兆。   “啊?”   这一切太突然了,搞得郭云直挺挺的愣在了原地,看着那刚塞在自己怀中便大哭的婴儿,和手上那硬核的翡翠玉佩,陷入了沉思,怎么缺什么来什么。   自从今晚后,郭家便多了一位不速之客,老者并没有说出孩子的名字,而郭云想着这也不是个事,既然来了郭家,理应姓郭,自己又是武道出身,没啥文化,于是便请来了一位教书先生,让他为孩子赐个名。   “天生云,云生雷雨,雷化光,雨化水,光过刚,水过柔,水利万物而不争,光滋人间而不取,都是大道,如此,那我就斗胆赐名,老爷的孩子就叫郭羽吧,羽即鹤,鹤栖于溪,翱于天,养于光,食于水,妙哉。”这是先生的原话。   郭云自然连忙道谢,然后用几两碎银子将其打发走,这样,郭云便有了一个孩子,虽然不是自己亲生的。   自从郭羽来到了这个家,便受到了来自夫人和三位小妾无微不至的爱护。   郭老爷还使人斥巨资让城中著名的木匠打造了个婴儿床,于是郭家最有身份的四个女人便天天坐在婴儿床的旁边,一坐便是一天。   就连一家之主的郭老爷都被冷落了,不过他并没有因此生气,反而感到的却是深深的愧疚“如果自己算个男人的话,孩子应该都已经十来岁了吧。”摇了摇头,不使自己去想这些,如今妻妾们有个在意的东西,他自然也高兴。   于是,郭羽在几位娘亲的呵护下慢慢的成长起来,转眼间,原本挺大的婴儿床小了不少,原本由几位娘亲亲手缝织的衣服也再也穿不下了,原本年轻父亲这几年也看起来老了不少。   他今年六岁,马上就七岁了,有一间属于自己的房间,但被几位娘亲的房间夹在中间,虽然他极力想让娘亲们养成进门先敲门的习惯,但好像并不管用,每次都以“我是你娘,小时候我还给你擦过腚呢。”为理由把他弄的哑口无言。   他有一个贴身丫鬟,原名叫思思,入府时才七岁,比他大三岁有余,后被改名为灵芝,这是老爷取的,当时老爷还自我沉醉于自己文化时,却被他当场一句“真没文化。”给气的直跳脚。   都说人们越缺少什么,便越会炫耀什么,一但被拆穿便会恼羞成怒。于是他便被郭云一脚踢了出去:“不把《枪法》第三层练会,便不准吃饭!”这是他在空中听到的话。   于是他便再也不在老爷身边说他坏话了,现在跑到背后说了。   除上述之外,日子过的很平静,每天吃饭睡觉练武和调戏灵芝,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仿佛除此之外便没啥好玩的了。   不知为何,家中人都不让他出府,于是他只能坐在府中最高的房顶上,看着外面的灯红酒绿,看着街上的车水马龙,看着皇宫都巍峨霸气。每每这是时,他眼中露出的并不是向往,而是不属于他这个年纪该有的迷茫。   其他下人看到他坐在那都已经见怪不怪了,毕竟少爷从小练武,摔下来也不会有什么事,有些人还会打趣道:“少爷不练功,老爷知道又该踢你了。”   而郭羽往往只是赏他们一个白眼,然后继续看风景,有时竟在屋顶睡了过去,直到灵芝来叫他。   和其他下人不同,每次他上屋顶,灵芝都显得十分焦急,小脸红扑扑的,泪水仿佛要从眼眶中溢出,看着他,求他赶紧下来。   每当这时,郭羽便也就乖乖下去了,接着在明明比自己高一个头的丫鬟脑袋上弹了下,然后安慰了她,这才把小丫鬟哄好了。   时间便在这样的日子里慢慢溜走,转眼便又过去三个月。   这天,是郭羽的第七个生辰,由于不知道他的出生时间,郭老爷便将第一次见到他,也就是那天晚上算作孩子的出生日期,如今已过去七个年头,以往在孩子生日宴上都夸夸其谈的郭云今天却显得闷闷不乐。   饭桌上只是家中人,并没有宴请外人,以往除了他的满岁宴以外也是这样,也就是菜比以往丰富了些。   似乎是看出了老爷的不高兴,身为正妻的王氏问到:“今天是孩子的寿辰,老爷为何闷闷不乐?”此话一出,在场人员便都看向郭云。   “七年时间,过的也太快了!”他并没有解释,只是说了这么一句话。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除了郭羽以外,其他人的心都是一沉,就连旁边侍候的下人都低下了头,他们也算是看着郭羽长大的,也是有了感情了,而且郭羽平日待他们也是极好的。   房内气氛突然便得沉默了起来,一旁的一名小妾率先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然后就像传染病一样,屋内的女子都哭了出来,男子也是沉默不语,就只有郭羽还处于一脸懵逼的状态。   “够了,人还没走呢,你们哭什么。”郭老爷拍桌叫到,其实他心里也是存在侥幸的,希望那位司天监大人将此事忘了,但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你不可能让一个术士忘记什么东西,就像不可能让雨水往上飞一样。   就在他怒拍酒桌过后,看门的下人就前来报告,说一位穿着白衣的老头突然出现在自家的前院里,叫他前来禀报,说是要找主事的。   接着女人们的哭声突然变大,郭老爷的脸色也就如同吃了死苍蝇般阴沉。   郭云双手撑桌而起,“把夫人们送回屋。”紧接着望向了桌尾的郭羽:“羽儿,你跟我来。”说完他便向外走去。   郭羽懵逼的跟着郭云向外走去,而夫人们也不肯回去,都盯着郭羽的背影,仿佛要将他固定在自己的眼中,有一名小妾想要去拉郭羽,但却被王氏拦了下来,直到郭羽转入了她们看不到的地方,便又一次相互抱着,痛哭流涕。   灵芝也在一旁哭了起来,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夫人们都哭了,但少爷被带走了,这让她感觉十分不好,心中很害怕,不安的心情笼罩着整个郭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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