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黑衣人将木箱子放下,这时从门内走出来一位管事,嘴里催促着,“快点,今儿个怎么这么慢,少东家可都等急了!”
婉妗躲在半人高的石山后面,把整个奉戌堂内里看得清楚明白。她一路跟着他们进了奉戌堂,不过不是走的正门,而是侧面的一条隐蔽小道。
原来奉戌堂内三层并不似她想的那般全是居所,大部分门上都没有匾额,就算有,也都是无字的空匾。上好的黄花梨木,整体看上去清净尔雅,倒真像个规规矩矩的修仙门派。
“你们几个,先把箱子放那屋里去,然后自己到后门领赏钱就是了。”
管事看似随手指了一个门,毕竟所有门上都没有匾,婉妗一时半会儿也分不清究竟都是作何用,有些什么区别。
她跟着走近那间屋,屋里空荡漆黑,隐约还透着一股寒气,不过她并没有闻到任何突兀的味道,依稀只有被黑衣人放在中间的几个木箱所散发的血臭味。
嗞,门关上了却依旧有些滋滋作响。
婉妗忽然有些担忧和害怕,若是遇到什么自己应付不了的该如何是好?有些懊悔没有带上望舒,不过若是真告诉望舒,估计她压根出不了这趟门。
她独自蜷缩在角落里等待,也不知晓在等待着什么。
只是时间不断流逝,却何事也没有发生,连一丝怪异的声响都没有。
就在婉妗快要睡着的时候,神识感应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这或许就是望舒白天所提到的那种气息,她清晰地晓得,这绝不是度朔那只灵兽所有的。
似妖非妖,且还惨杂着极淡的仙气。
这股非常的气息愈发靠近,婉妗这才意识到它的动向,原来它在地下,在房屋下面。
它应是准备上来取那几箱蛟龙。这样想着,婉妗左侧的一块地竟开始移动,虽已施了隐身咒,但她依然恐惧到了极致,生怕自己的呼吸被对方察觉。
从下面出来的竟是一只看不出本体模样的妖兽,坠着长条状的尾巴,鳞片丛生,但却长着一张人脸。它先是探出一只脑袋,左右打量,婉妗一不小心还和它对视了瞬间,泛着诡异金光的眼睛,不断收缩的瞳孔,无不透露着它妖的身份。
盯着它拖拽木箱,婉妗立马反应过来,翻身进入了地下洞口。
本以为会是接连梯子的密道,可居然是一条被生挖出来的甬道,也就刚好能容纳那怪物的身型大小。
听见木箱子被大力砸开的响动,她顺势朝着甬道的方向继续向下滑动,很快,她掉了出来。
底下比她想象中大太多太多,可和刚才的甬道比起来,这里和外面的奉戌堂一样装饰清雅,完全不似有妖兽生活过的痕迹,怎么回事?婉妗不经感到好奇,可还未等她作出反应,那‘怪物’也已经下来了。
“你…是谁?”
婉妗愣住了,她摸了摸自己的脸,“你…能看见?”
此时她对面的并不是方才的‘怪物’,他没有那双瘆人的眼睛,更没有布满鳞片的尾巴。他手上拿着几个还在渗血的大布袋子,身材消瘦却挺拔,裹在身上的白布衣衫虽沾染了零星血迹,却也显得仪表堂堂,一副正派侠义的模样。
“你怎么到这儿来的?趁我还未把你撕碎,出去!”说话的时候,婉妗看清男人的嘴里满是尖牙,分明还未彻底化作人形。
她虽有些害怕,但想着以自己的灵力,就算不使用仙法,道术也还是能压制一只普通半妖。
“一只半妖而已,若我想得没错,你应原本是人,为修道成仙,急功近利只为求成,食了妖的陨丹吧?可你的样子并不是鬼仙,看来是堕入魔道,用蛟龙的脊骨炼制丹药以克制体内的戾气。”
方才妖的形态时,他依旧是一张人类的面容,这就意味着他本身并不是妖,所以换作妖态时并不完整。
见那人没有开口,婉妗继续说道,“我可以不杀你,我只问你一件事,这些蛟龙你从哪里得到的?”
男人笑了,笑得有些轻蔑,“杀我?既然你如此厉害,为何不能知晓这些尸身的来历?”
哑口无言。
“小姑娘,我给过你机会了,既然你不走,那就别怪我。如若你真能杀得了我,那也算是为你日后积德换取福报了。”
婉妗一时竟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
“来吧!”
话音未落,男人便扔下布袋向她冲了过去。“啊!”伴随着嘶吼,他的双臂逐渐化作妖怪的手臂与爪牙,尖锐的指尖眼看就要触碰到婉妗的面颊,“火云咒!”
男人周身燃起熊熊火焰,可这曾灼烧过蛊雕的火云咒此刻在他身上却变得毫无攻击力,只见火苗扑腾了两下,便化作烟丝消失不见。
“怎么会…”
她不觉得是因为眼前的这只半妖太过厉害,一只还需靠蛟龙脊骨来克制戾气的妖不可能有多少的内力。
“去死吧!”
他张开了血盆大口,用针尖般的牙齿朝自己咬来,婉妗恍惚间想起了被犼撕扯咬烂的婉婉…
“住手!”
一道白色的人影挡在了两人之间,替婉妗挡住了致命的一击,是度朔。
看着他头顶发冠上的那撮五彩羽毛,她突然想到先生曾讲过,度朔本是灵兽,通体毛发雪白,但若多出五彩的毛羽,那必定是将飞升成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