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路暗侍把守住出城必经之处,连守三日,最后一个个无功而返,千华像是人间蒸发一般寻不着半点踪迹。雪邕一怒之下,命人将其杀死红狐畏罪潜逃一事散布得满城皆知,并将还未来得及逃脱地蝶音押入大牢。
其时,火舞初得蓝焰之力,他买通侍卫进入地牢,黑色连帽斗篷遮住大半张脸,只剩下线条坚毅地下巴露在外面,
“杀了人为什么不逃?”
只闻声,蝶音便认出了他,“小舞!”她激动地扑进他怀里。
火舞摘下斗篷,将餐盒一一摆好,“吃吧!”两副碗筷,有鱼有肉还有汤。
这是最后一顿饭吗?蝶音忍不住掉下眼泪,一起吃饭的日子恍若隔世。
“小舞,你瘦了。”她将鱼尾夹到他碗里,“烟姬对你好吗?”
火舞不语,默默扒饭。
“小舞,我要是…”
“赶紧吃,别废话。”火舞压低嗓音,“吃完赶紧逃,往北地逃,去到一个名为铜蛇堡的地方。”
蝶音瞪大了双眼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火舞一伸手,蓝焰在其掌间跳跃,“看见了吗?别留在这拖累我。”
蝶音抹了一把眼泪,旋即又蓄起,“可是我跑了,你和大娘怎么办?”
火舞轻哼一声,“我自己可以逃出去,至于大娘,谁会相信一个下不了床的老妪有本事杀死红狐?”想到赫拉,他心中滞了一下,“出去后,我会找人照顾她,快走吧!”
蝶音依言换好衣服,别好腰牌,诸神赐予他们相似的面容,难道就是为了这一刻吗?
千华躲进水火山,夜幕降临时,他立于山巅,遥望兰泽一城灯火,默默为母亲祈求诸神垂怜。
山风冷冽,吹动他单薄地身影,他要躲多久?接下来该何去何从?他不知道。直到肚腹咕咕抗议,远处隐隐传来一声狼哞,他转身回到庙中,关起庙门,以防自己不小心成为恶狼的点心,今日祭品很丰盛,有一整只猪头,还有秋月梨。
千华切下一只猪耳,才衔到嘴里,眼角余光突然瞥到一抹惨白地身影,他登时僵直了脊背,机械般将猪耳复归原位。
“山神大人在上!”他屈身对着山神像一揖到底,“小人千华,昨日避难至此,只因饥饿难捺,这才偷吃了您老人家…两条鸡腿,三只苹果,盐煮花生若干…请山神大人宽恕小人的僭越之举,来日,小人必定百倍、千倍报答您的恩惠!”
“哈哈哈哈!”白衣男子笑声恣意,千华垂着脑袋大气不敢喘,也不知今儿是什么日子。
“你对着块破木头又跪又拜,当真好傻!”来人笑道。
不是山神?千华疑惑抬头,只见面前男子看上去三十岁左右,瘦长身材,外罩一袭米白色亚麻长衫,腰间盘系着灰色束带,脚踩黑色及膝皮靴,像是西域贵族的装扮。
“你是谁?你怎么进来的?”千华瞥了一眼紧闭的大门。
男子咧嘴一笑,“我先回答你第二个问题好了,我是从后门爬进来的。”
“哦!这样啊!”千华松了口气,“深山野岭的,我还以为你不是人呢!呵呵!”
“我是人,也不完全是人。”男子笑吟吟地冲他伸出一只手,“我叫初瑜。”
什么?千华双腿一软,他是在跟我开玩笑吗?“你,你,”他审视着他,嘴里斟酌着言语,来者看起来面目和善,但万不可掉以轻心。
“那…那,您来此,是,是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吗?”
初瑜闻言认真想了想,看起来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样子,“我活的时间太长了,你这么一说,仔细一想,确实有很多遗憾。”
山神啊!您老人家在吗?千华默然望向山神像,心中拼命地祈祷,有不明生物闯入您老人家的地盘了!此刻正大摇大摆地偷吃您老人家的猪耳朵呐!
“你不吃吗?我听见你的肚子在叫。”初瑜转身递给他一只猪耳朵。
我哪敢和你抢食啊!千华竭力挤出一丝笑容,“您,您先吃,我不饿,呵呵!”
“你在撒谎。”初瑜盯着他,“你头顶冒黑烟,这是谎言之气。”
千华唬得倒退一步,这到底是个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蓦然想到自己的身份,登时生出一腔孤勇,他又上前一步,
“今日与先生相遇,也是一场缘分。我叫千华,打小生长在兰泽城公主膝下,最近才知晓我的本家竟是被咒诅的七隐一族,七隐族你晓得吧?”不管他是人是妖,但愿他博学多闻,千华又强调了一遭,“伤我七隐者,必遭报七倍。”
听清了吗?必遭报七倍,看谁敢伤我,七隐身份赐予他充足地勇气接过猪耳。
“我知道,我无所不知。”初瑜一脸诚恳地看着他。
真能吹啊!千华心想,嘴上懒得和他计较,只问道:“你为何会在此?”
“等你啊!”
千华喷出一口猪耳,揩揩嘴道:“老…大先生,你能不能和我一样赤露敞开,坦诚相见?别总是开玩笑好吗?”
“我没开玩笑。”初瑜一本正经地看着他,“我的身份很复杂,说起来话长,日后我会慢慢说与你听,总之,我确实是在这等你。”他冲他点点头,“没错。”
千华放下猪耳,转脸看了看他,再次确认,有血有肉,心道,这货八成精神有些问题,他又将猪耳送入嘴中,顺着他的话问道:“那,你在这等我干嘛?”
“做你师傅。”初瑜回答。
千华吐出一口浊气,“做我师傅…你要教我什么?”
“这个要看你能做什么,适合做什么。”初瑜说。
千华伸手抓过一只秋月梨,“咔嚓”一口咬掉一半,“那你会什么?”
“在我无所不能。”初瑜满脸认真。
千华伸手一扶额头,诸神啊!这也是个可怜人呐!
初瑜见状一挑眉,“你不信?”
傻子才信呢!千华随手一指缺了两只耳朵的猪头,配合他的表演,“你能让它飞上天吗?”
“好说。”初瑜话音未落,猪头一跃腾空而起,绕着千华旋转,跳起癫狂地舞蹈。
半只秋月梨滚落在地,千华噗通一声跪倒,“大神!我什么都能学!我特别能吃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