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天价拍照
朱建章不解,低声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呀?什么黑不黑的?”
董倩暗暗地捏了朱建章胳膊一下,示意他不要说话。朱建章只得把头转向了程雯雯,只听她接着道:“需要坐游船的游客站在原地不要动,不坐游船的游客可以离开了。”
朱建章忍不住又问:“咱们到底坐不坐游船呢?”
董倩白了他一眼,道:“你把它当成颐和园的游船啊!这涅瓦河和海一样深,就凭咱俩这眼神儿,能不能爬上船还是回事。如果掉进河里了,是你救我呢,还是我救你?算了吧,咱们就别给别人添麻烦了。”
选择不坐游船的游客包括董倩和朱建章在内,也就五六个人。夫妻二人离开了大部队,沿着涅瓦河朝前走去,前方有一座铁索拉桥,横跨在涅瓦河两岸,足足有五六百米长,像一道彩虹横挂在碧波荡漾的涅瓦河之上,远处望去,宏伟又壮观。
“走,我们去那边大桥看看。”董倩挽住朱建章的胳膊,朝前走了一会儿,见周边没有同团的人,便解释到:“真没想到,这个程雯雯太黑了!”
朱建章没有接话,他看了一眼媳妇,“嗯”了一声,用疑惑的口吻示意董倩继续说下去。
董倩接着道:“我在家的时候,在网上搜索了一些俄罗斯自由行的攻略。当时看到一篇文章,说有个中国游客在涅瓦河游轮上不幸坠河,所以就对涅瓦河上的游轮印象特别深。记得这个涅瓦河上的游轮路线有好几条,但是票价都是统一的,折合人民币每人只有40多元。今天程雯雯张口就要200元,你说她黑不黑!”
朱建章恍然大悟,他感慨到:“靠山吃山,靠海吃海,靠着游客就吃游客,这个导游年纪不大,还挺会捞钱!她不像那个列车员老太太,人家是明收,她是暗抢。”
董倩心里有些不平衡,话语中也就带了些酸意:“我第一次看到她,就发现她的皮肤保养的太好了,肯定在护肤上面花了不少本钱,今天才明白她的钱是怎么来的。”
说话间两人就来到了大桥边,他们顺着台阶走到了河边。台阶很长,直接伸到河里,河水深不可测。水面泛着朵朵浪花,轻轻拍打着岸边的混凝土台阶。朱建章紧紧抓着董倩的手,生怕她一不留神就滑到河中。董倩天生喜欢水,无论是涓涓的溪流,还是浩瀚的大海,都如同她深邃内心世界流淌的血液一样的眷恋……
董倩先是蹲在台阶上,把左手伸进了河水里,轻轻地划动着河水。虽然是夏季,但身处北极圈的涅瓦河水温却不到20度。河水透凉刺骨,但董倩却好像感觉不到一丝的凉意。她的手不停的在水里划动着,掀起了一波又一波的小涟漪。突然,一滴晶莹的泪珠从她的眸中流出,滴落在河水中,接着,第二滴、第三滴也源源不绝地滚落了下来。泪水汇入清澈的河水中,变成了翻滚的波涛,又流向了遥远的波罗的海。
朱建章一言不发,抱着董倩的背包,默默地坐在她身后的台阶上,手却紧紧地抓着她的后衣襟。大约五六分钟后,董倩擦拭掉脸上的泪水,坐回到朱建章的身旁。她拿回背包,从里面摸出一张“百元大钞”来。朱建章知道媳妇的用意,他拿回背包,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而那张“百元大钞”,在董倩如同行云流水般的手指间,很快就变成了一只展翅待飞的纸鹤。
其实,这张“百元大钞”并非真正的人民币,虽然它的外观与真的人民币极为相似,但是上面的人物却是“玉皇大帝”,显然,这是一张冥币。以前给儿子天佑烧纸的时候,董倩就抽出了一叠,以后无论走到哪里,凡是遇到有水的地方,她就折成一只纸鹤,让纸鹤载着自己的思念,飞向远方,飞向儿子。这次出国,董倩照例拿出了一叠冥币,这里是北极圈,或许离天堂更近一些。“儿子,你听到妈妈的召唤了吗?”董倩低声抽泣着,一滴滴眼泪落在了纸鹤身上,纸鹤呜咽着,随着荡漾的波涛,向远处的大海游去。
一只大手在董倩的肩膀上轻轻地拍了拍,朱建章的声音在身后想起:”走吧,时间不早了,咱们到别处逛逛吧。”
董倩擦了擦眼泪,跟着朱建章又回到了马路上。两个人牵着手,默默地朝前走去。走道冬宫附近的一处市场时,朱建章停住了脚步,对董倩道:“这里应当就是导游说的那个市场吧!走,咱们过去瞧瞧。”
刚才程雯雯对几个不坐游轮的游客说,附近有个市场,主要销售旅游纪念品,可以去看一看。进入市场,果然和程雯雯说的一点不差,这是一座旅游纪念品市场,小贩们热情的兜售着自己的商品。产品种类很多,有树皮画、琥珀、油画以及服饰等旅游商品,光临的顾客大都以中国人为主。小贩们用简单的汉语或者英语与中国游客打着招呼。
董倩看中了一串琥珀项链。琥珀主要产地就在俄罗斯,它是大自然的恩赐,也是大自然鬼斧神工的产物。琥珀一般要经历以“万年”为单位的时间沉淀才能形成,是一种极其珍贵的岁月凝固成的精华。董倩看中的这串项链,由二十几个琥珀组成,透过透明的树脂,可以清楚看到里面的各种昆虫。董倩问了一下价格,老板英语汉语加手势,告诉他们价格是十五万俄国卢布。董倩听罢,禁不住吐了一下舌头,这折合人民币得一万多元。
这个价格也让朱建章吓了一跳,但是他转念一想,出来玩就要舍得花钱,既然花钱能买到董倩的快乐,那何乐而不为呢!
“买了吧!”朱建章附在董倩的耳旁,小声地说道。
董倩是个独生女,家境不错,做姑娘时花钱从不考虑性价比,只要自己喜欢就行。但是结婚后却像变了一个人,为人妇为人母之后,她才懂得了生活的艰辛,过日子开始精打细算,连一分钱都想掰成两半花。而这次出国旅游,是个例外,既是为了散散心,忘记悲伤,又是对多年来辛勤工作的一种褒奖。但是花这么多钱买琥珀项链,她就有些舍不得了。
董倩拉上朱建章就往门外走,她知道老公疼爱自己,但还是装出一副嗔怪的样子道:“你净乱花钱!这东西中看不中用,有钱还不如买一个紫金项链,好看又能保值。”
两个人边说边走,刚拐过一个墙角,却被一个装扮奇特的俄罗斯人挡住了去路。这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白色的皮鞋,白色的裤子,白色的夹克衫,脑袋上还扣着一顶白色的鸭舌帽,最引人之处是他的肩膀和胳膊上各站着一个白色的鸽子。这两鸽子白的如同主人一般,身上没有一根杂毛。它的体格要比一般的鸽子大,一副憨态可掬的样子,而且极其温顺,十分招人喜爱。
朱建章一愣,但是看到白衣人的手势,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白衣人把一只鸽子放在董倩的肩膀上,同时做了一个拍照的动作。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朱建章知道这是白衣俄罗斯人的营生,靠鸽子与游客合影来收费。现在导游不在,这又是自己第一次与外国人接触,心里不免紧张起来。他想拉上董倩就走,但是一来俄罗斯人先下手为强,已经把鸽子放到了董倩的肩膀上;二来董倩的确喜欢这个通人性的鸽子,脸上露出惊喜的样子。朱建章一咬牙,索性就同意了,不过他还有些担心,生怕被俄国人敲竹杠,所以就想把价格先问好。这个时候他在学校里学的蹩脚英语终于用上了派场,他结结巴巴的问道:“ How much.”
白衣人伸出一根食指,晃了晃,也用英语回答道:“One Hundred.”
朱建章想确认这100元的收费是不是俄罗斯卢布,但是抓耳挠腮半天,还是想不起英语“卢布”怎么说。出国之前,他本想再学几句日常俄语,但是俄语太难了,尤其是俄语的颤音,他的嘴巴突突了半天,也没发出一个像样的音符,于是干脆改为恶补英语,毕竟英语是有点基础的。但是紧要关头,临时抱佛脚学来的几个单词却忘得一干二净。朱建章灵机一动,掏出一张百元卢布,朝着白衣人晃了晃,白衣人看着他和钞票,笑着点了点头。朱建章这才放下心,给董倩拍了一张照片。
拍了一张之后,白衣人叽里呱啦又是一阵鸟语,然后把鸽子转移到董倩的头顶上,朱建章又拍了一张。当白衣人把另外一只鸽子放在董倩的肩膀上时,朱建章感觉有些不对劲。他心道,坏了,忘问这100元是怎么收费的,是一共100元呢,还是拍一张100元或者是一个鸽子100元。他提醒自己,拍两张就够了,不能再拍下去,千万别惹出麻烦来。他收起了手机,示意白衣人收回鸽子,接着又掏出一张百元卢布。看到卢布,白衣人立即变了脸色,他盯着朱建章,冷着脸摇了摇头。
朱建章心叫不好,赶紧又掏出了另外一张100卢布,一起递给了白衣人。白衣人一动不动,根本没有想收钱的意思,只是冷冷地摇着头。坏了,看来是真的遇到敲竹杠的了!朱建章心里大哭,真后悔不该凑这个热闹。看来区区几百卢布是打发不了这个瘟神的!唉,怎么办呢?
突然,朱建章灵机一动,有了主意。他顺手从董倩的钱包里掏出一叠红彤彤的“百元大钞”。怕拿错了,还把那叠“钱”放到了眼皮底下仔细端详了一番。对,没错,是冥币。
看到了印着汉字的中国“钱币”,白衣人的眼睛立刻放出光来,笑容也回到了脸上。朱建章摇了摇手中的“钱”,意思是这个行吗。白衣人头点得像小鸡啄米。朱建章抽出一张冥币给了白衣人,白衣人喜笑颜开地接过“钱”,又指着指朱建章手里的冥币,意思是不够。朱建章只得给他第二张、第三张,当白衣人贪得无厌地索取第四张冥币时,朱建章终于“愤怒”了,他把“钱”塞进了包里,又摆摆手。告诉白衣人坚决不给了。白衣人这才扛着鸽子,心满意足地走了。
朱建章领着董倩离开了市场,他们俩先是慢慢地往回走,走着走着脚步就加快了,最后居然变成了小跑。